但下一刻，我听到卓兰薇“嘶”地吸了口气。我赶忙又睁开了眼睛。就见那片灰雾像被某样看不见的东西给挡住了。它们在院墙之间的空处以一种被挤压的姿态继续向前移动着，没有一丝一毫渗进来。
我们呆呆地看着它就这么过去了，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还不错！”还是那人愉快地说了一句。
我俩才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卓兰薇甩开我，两步走到院门处，伸手试探着摸了一下。“这是什么？！”她惊叫了一声，向后跳开两步，转回头来，“你是谁？你做了什么？”
“唔，我是海奇。H大大三学生。你们好。”这个自称名叫“海奇”的男生朝我们伸出手来，他脸上带着笑，眼神看起来有一点点得意。
H大？
我同他握手的时候，突然有了个奇怪的想法：这所大学就在H市市郊，紧挨着班扬之前的贵族学校。那么，这个海奇，会不会认识班扬。
但我很快就打消了这个想法。海奇是大学生，班扬只是个初中生，他们又能有什么交集呢？
我和卓兰薇也各自说了自己的名字。
这时我大概能断定，他不是一个NPC，而是个玩家了。
我犹豫地问海奇：“刚刚你是不是修改了墙体结构的代码，才挡住了那片数据流？”
我想我应该说过，不论是那片真实得要命的森林，还是眼下这个空寂无人的小城，它们归根结底，都是由代码组成的虚拟空间。也就是说，那些树呀草呀，以及现在这些房子街道，它们都是模拟出来的。只要把它们表面的代码破解掉，你就会看到底下的数据，甚至能对它们进行修改。
不过这已经是过去的技术了。因为现在的代码结构实在太复杂了，你最多也只能改动一小点数据，还没法持久，它很快又会恢复原样了——就在我说话的时候，被海奇砸裂的墙洞就已经在慢慢地合拢了。
海奇没有理会它，他惊讶地看着我，“是呀。没想到还有其他人知道这种办法。是……班扬告诉你的吗？”
没等我说话，卓兰薇已经抢先问道：“你认识班扬？”
“当然。”海奇点了点头，“我就是来找他……哦，他来了！”他说着，朝院后转过去。
不用他说，我们也听见了院子后方传来的脚步声。
紧接着，班扬的喊声从院外传来。“林墨，卓兰薇？你们在里面吗？”
“我们在这儿！”卓兰薇立刻大声回应。
“别绕到前面来。非法数据流刚过去，”我也提醒道，但我随即就想到班扬有监控程序，他应该早就发现了灰雾。
卓兰薇已经朝院子后面跑过去，我也跟在她后面。
没等到院墙边，就看见一个人影摇摇晃晃地翻了过来，是雪莉。
“兰兰！”她看见卓兰薇，发出了一声小小的欢呼。但卓兰薇只是“嗨”了一声。
班扬跟在雪莉后面翻了进来。“你们……你怎么会在这儿？”他本来就紧张的表情突然变得更紧张了，目光看向我们身后。
“我当然是来找你的。”海奇在我俩后面说，一面绕到我们身侧，“我一发现你到了这里，就立刻开始联系你了。可是你完全没有回复我。我怕出什么意外，就只好……”他看了看我们，又转向班扬。“怎么了？哦，我猜你一定没告诉你这些新朋友，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你……”班扬恼火地踏前一步，但很快又退了回去。
“怎么回事？”卓兰薇质问道，目光在班扬和海奇身上扫来扫去。
“你那时候和我说，我们是碰到了一样的事。”我说。海奇的话让我想到了冲突发生之前，我对班扬的疑惑。“但这不是真的，你在撒谎！而且，”我想了想，“你从最开始就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班扬脸上流露出痛苦的表情，但他也没有辩解，只是转过头，轻声说：“对不起。”
“你怎么能这样！”卓兰薇严厉地盯着他。
“为什么呀？”雪莉也怯怯地看着他。
班扬低着头，没有说话。海奇叹了口气，说：“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呢，”他拍了拍班扬的肩膀，“你这么做，都是为了让你父亲醒过来呀。”
“你爸爸？”我看向班扬，隐隐地想到了一件事。
“我爸爸是永眠者。”班扬语调低沉地说，“他们说有办法让永眠者醒过来，所以我才到这儿来的。”
“可那只是传说啊！”我叫道。
班扬忽然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盯着我。
他的表情让我想到了之前在车站见到他时的情景。“那不是传说。”班扬说，忽然转向海奇。“那是真实的！”
“是的。”海奇点点头，同时调出了一个淡绿色的程序窗口。窗口中只有一个记录程序，上面是一段结构古怪的代码。
“这是什么？”我疑惑地问。
海奇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说：“‘永眠者事件’的一小段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