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礼一家,被下在护军署的狱中,高柔花了些钱,买通狱卒,便见到了盈。
见到窦礼妻盈之后,高柔拿出官印道:“在下龙骧将军功曹高柔,奉曹将军之命,前来重审你夫窦礼逃亡一案。”
窦礼妻盈听后,立刻哭道:“贵人,我夫君是冤枉的,他绝不可能逃亡,请贵人明察。”
“你如何得知,你夫不是逃亡?”
“贵人,我夫君久经沙场,从不畏惧沙场流血牺牲,绝不会逃跑。而且他年少丧父,由君姑养大,我夫君事甚恭谨,又哀儿女,抚视不离,非是轻狡不顾室家之人。我以为他的失踪,定另有隐情,请贵人公断。”
“确实有理。”
高柔来见窦礼妻盈前,已经调查了窦礼的为人,的确如窦礼妻盈说得那般。
“窦礼平日里与人有怨雠吗?”
“我夫君为人良善,从没跟人有仇怨。”
高柔想了想,又问道:“你夫君与人有金钱上的来往吗?”
窦礼妻盈想了想,才道:“我夫君之前曾借钱给同营军士焦文,我夫曾多次向其索要,但他始终不肯归还。
前些日子,我夫君还曾抱怨过此事。”
“那窦礼就愿意?”
“焦文的姊夫是护军营军司马,我夫君只是普通士兵,也不敢得罪。不过最近君姑生病,家中有些入不敷出,我夫君虽然抹不开面子,但也准备向焦文要账。”
此时高柔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离了监狱,高柔便派人打探焦文的情况。
经打探得知,焦文此人,狡诈刁蛮,仗着有个做军司马的姊夫,在军中嚣张跋扈,胆大妄行,颇为有名。
前几日此人酒后伤人,触犯军纪,却很快被护军署放了出来。
高柔知晓这些消息,便让人前去将焦文捉拿回来。
今日焦文正在赌坊赌博,很容易便被拿获。
被抓之后,焦文并不服气,反而破口大骂,扬言给对方好看,直到进了将军府,才知道害怕了。
见到高柔,焦文立刻开口辩白。
高柔也不说话,直到焦文说了半天后,高柔才问道:“焦文,我且问你,你前些日子,可否酒后伤人?”
焦文有些忸怩,没有回答。
高柔道:“焦文,如果我没有确凿证据,你觉得你会在这吗?若再不说实话,便大刑伺候。我告诉你,我叫高柔,龙骧将军功曹,与你有云泥之别,哪怕今日将你打杀于此,亦不会有事,你还不说实话吗?”
焦文心中生怯,只得小声说道:“是有这回事,只是这不怪我,是他先动的手。”
“你被抓之后,是谁给你脱得罪?”
“我,我。”
眼看焦文吞吞吐吐,高柔厉声喝道:“来人,先打十杖。”
两人上前,将焦文按住,实实在在地打了焦文十杖,打的他头晕目眩,皮开肉绽,哭爹喊娘。
待将焦文打完,高柔又道:“若有隐瞒,下一次便是二十杖。”
焦文只得小声道:“我姊夫宋习,乃是护军营的军司马,他的妹夫胡则,则是护军署的刺奸书佐,靠着这层关系,我才能没事。”
“宋习和胡则的事情,你可知晓?”
“我姊夫嫌我总是给他惹麻烦,不喜欢我,他们的事,我都不知道。”
高柔又询问了一些焦文当日伤人的细节,突然话锋一转道:“焦文,你曾举人钱否?”
焦文措手不及,面容失色,过了片刻方才回答:“功曹,我一个人素来贫穷,不敢借人家的钱。”
高柔见他神态有异,不由笑道:“我听说好像不是这样,你之前曾借同营军士窦礼的钱,为何不言?”
焦文大惊失色。
高柔不待他言,又让人杖责焦文二十杖。
焦文刚受刑的屁股再次与军杖亲密接触,都被打烂了。
二十杖后,焦文已被打个半死,出气多,进气少,趴在地上,如烂泥一般,不成样子。
“我警告你,再敢有不实之言,便是四十杖。”
焦文伏在地上,也不敢说话。
“焦文,我问你,你已经杀了窦礼,是不是?我早已证据在手,否则不会让你来此?你趁早招认,否则这杖,直接将你打到毙命!
说!”
焦文此时早就被打服了,哪还敢再抵赖,只得叩头认罪。
“功曹,不是我想杀他。实在是窦礼此人,太过迂腐,我说了,我暂时没钱,一旦有钱,立刻还他。
可他非得纠缠,说家里有事,亟需用钱,不就是不想借我,找个借口。
我当时要走,他非得拉扯我,我不过是推了他一把,谁曾想他失足跌倒,将自己摔死了。”
高柔听后,忍不住道:“你是我见过少有的厚颜无耻之人。”
“此事你是处置的?”
“我告诉了我姊夫,我姊夫打了我一顿,然后和我一起将窦礼的尸体埋了,后边的事,我就不知道了,听说窦礼成了逃兵,家人还下了狱。”
“窦礼尸体何在?”
“城外一处田里。”
焦文是不敢再说假话,带着高柔等人,很顺利地便找到了窦礼的尸体。
时至初春,尸体尚未腐烂,窦礼的面容还能看清。
找到尸体后,高柔松了口气,这个案子查到这个地步,已经基本结束,剩下的,便是通过此案,能够获取什么样的利益。
拿着查好的证据,高柔匆匆来见曹祜。
曹祜看完之后,神色严峻道:“护军署都要烂透了啊。”
“将军,此事决不能等闲视之,而是要一直到底,我觉得应当先将宋习、胡则二人逮捕,彻底挖开护军署的腐烂之状。”
“查,但是秘密查。”
“唯!”
高柔走后,曹祜翻看着此案具体情况,满心地愠怒。一叶而知秋,杀人案都能轻易遮掩,问题可想而知。
关于此事,有两个处理办法。
其一,查清之后,将其压下,然后拿着此案去跟赵俨谈判,赵俨大概率会低头。之前的问题,便能消解大半。
其二,将此案彻底掀开,并借机将手深入护军署,重创赵俨,但后果是很可能激化双方的矛盾。
哪一个都不好选。
而且解决与赵俨的关系很重要,但曹祜也不敢忽视军队建设,这样的护军署,如何能发挥作用。
【作者题外话】:注:焦子文杀窦礼案,记载在《三国志·高柔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