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祜到达长安之后,便投入到备战之中。
长安四大巨头,徐奕与曹祜关系尴尬,张既虽与曹祜交好,但也只是交好,而与赵俨,则是一种合作与竞争的关系。
虽然赵俨之前表态,要支持曹祜南征汉中,但前提是要保证他的利益。
双方是合作关系。
可现在曹祜成了关中都督,可名正言顺地指挥军队,还能插手军队的各项事务,他这个关中护军的权力,便缩水了大半。
赵俨这就不太愿意了。
之前说好的以你为主,不是让你管我的。
虽然曹祜是曹操的孙子,虽然曹祜可能会成为曹操的继承人,可现在不是还没成吗?
赵俨心怀不满,便不太配合曹祜的工作。
若论心胸,曹祜还是比较宽广的,因为对赵俨很礼敬,可偏偏赵俨不以为然,反而有些得寸进尺。
新整编的五军,曹祜能掌控大半,但赵俨的影响力亦是巨大,因此双方之间,大的争端没有,可小摩擦不断。
这天上午议事,赵俨便对曹祜安排的新整编五军的正、副将人选表示质疑。
新整编五军,分别为平难军,威虏军,果毅军,虎威军,虎捷军,每军下辖三个校尉部,三千人马。
五军之中,分别由殷署、解慓、高祚、郝昭、夏侯霸五人担任,而副将分别由杨暨、成公英、文钦、段默、王昌五人担任。
本来这个安排已经推行很久,但这一次,赵俨突然提起此事。
在赵俨看来,当初的安排,颇为不妥。
郝昭、夏侯霸二人,只是假(代理)中郎将,杨暨、成公英、文钦、王昌四人,更只是区区校尉。
而且这些人俱是年纪轻轻,资历不深,实令人不服。
关于此事,曹祜也是头疼。
手下之人,资历不足,这是一件客观存在的事情,哪怕是曹祜,亦没法改变。
曹魏内部升官是很严谨的,很少有骤提,曹操最喜欢的夏侯渊,早年一直担任校尉、领军等职务,建安十七年才是行护军将军。
当然这事也不算事,夏侯渊就一直是官低权高,当年只是行领军,便能都督诸将。
可问题是,这种事是潜规则,若有人带头反对,就容易成大麻烦。
“实在不行,只能上书祖父,将赵伯然给调走。”
军队是曹祜的逆鳞,曹祜绝不可能容忍此事。
但对于曹祜来说,上书曹操乃是最下策。
政敌这种东西,什么时候都存在,可若是解决政敌的办法,必须靠自上而下的调走,只能说明这个人的无能。
曹祜能依靠曹操一次,两次,难道能依靠曹操无数次吗?
就好像在后世,一把手和二把手不和,一把手当然可以申请将二把手调走,或者以一票否决权,推翻集体决议,但此举也意味着,他承认自己控制力不足,是伤人伤己的做法。
曹祜正在发愁,高柔便来拜见。
高柔算是曹祜嫡系,因此曹祜的烦忧,并未避着他。
“文惠,赵伯然打到我的痛处了。”
高柔没有回答,而是呈上一份案卷。
“文惠,这是何物?”
“将军,这是护军署处置的一起逃兵案,我觉得有些问题,所以想请将军一同看一下。”
赵俨这个关中护军,对军队的指挥权几乎被曹祜这个都督给抢走了,但他仍负责武将的任免和监管。
只是赵俨的处置,需要报知曹祜这个都督,由曹祜审核。
“什么案子?”
“这是一起逃兵案,前些日子,护军营一个队率上报,营中军士窦礼数日不归,想来是开了小差。
因为窦礼之前有着一次赌博不归的经历,护军营校尉认为窦礼是做了逃兵,上报了此事。
护军署为了严明军纪,下令追捕窦礼,同时籍没其家产,没其妻盈(盈是名字)及子女为官奴婢。”
曹祜听到这,立刻问道:“怎么就能确定,窦礼是做了逃兵?万一是出了什么事情呢?”
“将军所言不错,我也对此有所怀疑,便去了窦礼所居之处查询。听其邻居言,当日抓捕其家人时,其妻盈声称冤枉,当场便向护军署申诉。”
“但是护军署没有在意,对不对?”
“正是。”
高柔道:“此案实在是疑点重重,窦礼是长安本地人,有妻子儿女,而且现在并非用兵之时,他为何突然舍弃家人,做了逃兵?
这个代价,是否值得?
而他若真做了逃兵,又去了哪里,如何生活?
一个人若要逃走,怎么说都要有所准备吧,携带的钱粮,制定的计划,可案卷之中,偏偏什么都没有。
什么证据都没有,只是因为此人失踪了,就说这人做了逃兵,实在是没有道理可言。”
曹祜听后,也深思起来。
“你说窦礼会不会死了?”
高柔没有回答,而是道:“这个案子,是护军营上报,护军署处理的,若是出了问题,护军署当承担责任。”
曹祜一愣,随即明白了高柔之意。
护军营是护军署直属部队,约有千人。
护军作为部队的监察官,拥有执法权,手中必然需要一支执法队,否则便是摆设。护军营便充当这个角色。
案子是赵俨直属部队上报的,又是赵俨断的,真出了问题,赵俨无论如何,脱不得责任。
曹祜很难通过此案搬倒赵俨,但小题大做,逼赵俨低头还是可以的。
“文惠,查,一定要一查到底,不管责任在谁,都不能放过。”
“唯!”
一个案件出现反复,大多数是因为权力斗争,最典型的便是“杨乃武与小白菜”案,一个谋杀亲夫案,搅动了整个清朝的官场,三十多名官员被撤职查办,若无利可图,谁又非得对抗官场规则。
高柔有了曹祜之命,立刻秘密去见窦礼的妻子窦礼妻盈。
对于此案,高柔已经有了自己的猜测。
窦礼多日不出面,若没有逃走,很可能便是遇害了。而他不过是个普通士兵,能要他命的,不是仇杀,便是财杀。
至于与谁有仇,或者与谁有财务牵扯,肯定是枕边人最清楚。
当然高柔也有自己的算计。
这个案子,不管真相如何,都得将其翻案。
【作者题外话】:注:段默,曹魏长水校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