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莲滩的战斗打得异常激烈。虽然滇零羌以多打少,虽然滇零羌提前有埋伏,可早有准备的汉军却稳扎稳打,依托地形,严密防守,并未让对方占多大便宜。
战斗很快打到申时近半。
张郃向西北方向望了望,然后下令,点起烽烟,敲响战鼓。
很快山谷之中,烽烟弥漫,鼓声擂擂。汉军的士气也突然高涨了许多。
滇零羌众人正疑惑间,突然北面烟尘滚滚,一支军队从他们的身后杀出,向着滇零羌发起了进攻。
这支部队,便是魏延的无前军。
在大武口决战,乃是曹祜早就定好的。张郃从正面追击敌军,作为诱饵,而魏延则从卑移山中小道西进,绕至卑移山的西面,然后迂回至滇零羌的身后。
虽然道路艰险难行,但无前军皆是氐人,性格坚韧,善于山地作战,这才如期赶到了马莲滩。
毌丘兴眼看援军赶到,大喜过望。
“左国相,咱们的机会来了。”
“你想做什么?”
“北面不远处,就是滇句的中军,此时滇句麾下主力,都在围剿山下的军队,中军空虚,正是咱们的机会。”
毌丘兴说着,抽出佩剑。
“兄弟们,杀虏!”
毌丘兴和杜狼二人,阵前反水,扑向了滇句。
随着魏延援兵赶到,以及毌丘兴的倒戈,战场局势离开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看着混乱的战场,滇句甚至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直到此时,滇句才明白,毌丘兴是内奸,他们本想抓汉军这支蝉,却成了被汉军包围的螳螂。
“我错信了毌丘兴这个狗贼啊!”
滇句悔不当初,可这世上没有买后悔药的。
滇零羌的战斗力还算不错,可事变突然,一众士兵被前后夹击,根本反应不过来,便混乱起来,难以组织。
因此滇零羌败的比想象的还要快。
汉军以摧枯拉朽之势,便将滇零羌给摧毁。
滇句无力反抗,只得带着残部向南逃去,企图返回柳树沟老营。
众人在山岭之中拼命逃窜,慌不择路,滇句逃的连靴子都丢了,回到营寨时,整个人披头散发还赤着脚,无比的狼狈。
老营的情况并不比想象的好。
滇句逃回时,已经是初更,可此时营寨之中,火势熊熊,烟尘弥漫,使得寒凉的夜色都添了几分炙热。
苦寒之声,不绝于耳。
所有的一切无不述说着,汉军攻破了这里,还摧毁了这里。
滇句欲哭无泪,他终于明白昔日先零羌和马兰羌覆灭时,零莫和白萨是什么样的心情了。
他心中无比后悔,明明知道汉军强大不可敌,为何偏偏招惹汉军。
不过滇句到底是个人物,知道事不可为,再在柳树沟耽误,他肯定难以走脱,因此也不管燃烧的大营,他带着残部便继续向西,准备突出卑移山。
出卑移山后,便是沙地,汉军不熟悉地形,他们便能逃脱了。
滇句一行一路疾驰,期待着逃出生天,可没走多久,众人便停下了。
月光之下,在柳树沟向西的隘口处,有一支骑兵静静地立在那里,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这是丁尊率领的一支胡骑,约有千余,他们跟随魏延部到达了这里,然后便留在了此地,作为大军接应。
毫无疑问,他们等的是可能逃脱的先零羌部。
滇句脸色立刻变得苍白起来。映着月光,惨淡而无神,仿佛失去了生机一般,格外德难看。
滇句知道,自己走不了了。
滇句回头看了看不过数百人的部下,又遥望了一眼还在泛着熊熊烈火的老营,忍不住长叹了一声。
“昔日零莫称雄东羌,不可一世,而今身死族灭,也就这样了,再不可能有反复。可是若是他当时没有死呢?焉知没有卷土重归的希望。
死了也就死了,唯有活着,才有希望。”
滇句说完,将剑扔到了地上,大声嘶吼道:“投降!”
这句话让滇句用尽全部力气,也用尽了昔日全部的荣光。
一众士兵听到此言,纷纷下马,放下兵器。
滇零羌,降了。
丁尊静静地看着对面的滇零羌,松了一口气。
他很清楚,这次能领命在此埋伏,全是因为曹祜想让他立功,特意安排的,他几乎什么都不用做,就领了一份大功劳。
这次总算不辱使命。
滇句降了,但马莲滩的战斗并未结束。
虽然大批的滇零羌士兵已经投降,但零零散散的战斗一直在持续。
毌丘兴与杜狼站在一起,遥望着山下的敌军。
这时杜狼突然说道:“毌丘将军,你是不是一直都是汉人的奸细?根本没有和曹祜闹翻?”
毌丘兴突然笑了起来。
“这里没有旁人,你可以坦诚相言。”
“左国相为什么这么说?”
“直觉。”
“从前曹大将军说过,作为一个将领,在没法做出决定的时候,要相信自己的直觉,很多东西说不清楚,道不明白,但却真真实实存在。
所以左国相确实是个聪明人,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
毌丘兴正说着,右手突然从身侧抽出短刃,一刀扎入杜狼的腹部。
杜狼毫无防备,遭此重击,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毌丘兴,你个狗贼,你到底为什么?”
“左国相是个聪明人,但仅仅只是聪明。你难道不明白,事到如今,我到底是为何要杀你,已经不重要了吗?
先零羌亡了,就这么亡了。
左国相作为先零羌的国相,就去陪零莫一同与先零羌殉葬了吧。你们到了地下,还能一起做君臣。”
“狗贼!我错信了你。”
毌丘兴一挥手,身后士兵冲上前,将杜狼乱刀砍死。
杜狼满是惊惧,又满是疑惑,他有些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之所以戳破毌丘兴的身份,并非想和毌丘兴翻脸,他只是想告诉对方,他不是傻子,莫要再把他当做傻子一般对待。
杜狼永远都不知道,毌丘兴一直准备杀他。
西套平原,乃是天府之地,塞上关中,乃是曹祜计划中必须要控制的地方,曹祜是不可能允许有人来分一杯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