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毌丘兴的劝说,滇句没说话。
早做打算,怎么打算,难道滇零羌能挡住汉人吗?
滇句不想跟汉军交战,毕竟以滇零羌的实力对上汉军,无异于以卵击石。
但是这件事并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汉军既破灵州,离着灵武不过百里,已经将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毌丘兴也打听了滇句的情况,对他有些了解。
他知道滇句这个人,多谋而难断,平日里做事多求稳妥而有些瞻前顾后,需要推一把。
于是毌丘兴便道:“大王,汉军势大,咱们肯定不能力敌,若是选择守灵武城,其结果又是下一个富平、灵州。”
毌丘兴之前是安定都尉,在北地也是大名鼎鼎,滇句倒是很好奇此人为何会叛汉。
“毌丘将军请言。”
“这仗想不打不可能,但是在灵武打,亦不合适。”
“那在哪里合适?”
“卑移山东南西北走向,从灵武往北去,没多远便到了卑移山南麓。滇句大王,我想这座山,不会没有沟通南北的通道吧?”
滇句略一犹豫,这才说道:“有。”
“大王请言。”
“从灵武谷往北,数十里便是大武口,经此隘口可至卑移山北麓。”
毌丘兴笑道:“汉军自北上以来,连战连捷,几乎是战无不胜。汉军上下,肯定志气骄横,士气高涨,对我滇零羌,也定然心存轻视。
在他们看来,消灭滇零羌,乃是举手之事。
咱们正好利用他们这个心态,放弃灵武城,不与他们交战,一路往北走,进入大武口中。
咱们扮作狼狈逃窜的模样,汉军必然会追击。
我军主力潜伏在大武口中,利用地形优势,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哪怕不能全歼追兵,只要能众创汉军一部,也能极大振奋士气。到时候无论是乘胜追击,还是趁机撤退,主动权都在我们手中。”
滇句听后,也是不住地抚掌赞叹。
不得不说,毌丘兴此策,实在精巧,若是操作得当,必能获得一场大胜。
“毌丘将军真是大才,我实在想不通,汉军怎么将你这样的人才给逼走了?”
毌丘兴苦笑道:“我不是曹祜的心腹,又跟他的心腹发生了矛盾,他们不对付我,又对方谁。
也是我运气不好,被抓到把柄,只能逃出安定。”
滇句清楚,若想发展壮大,还真需要毌丘兴这样的汉人佐助他,因此对毌丘兴的态度很和颜,当场便封他为右国相,委以重用。
滇句按照毌丘兴的计划,准备率部落撤退。
这时便有人建议,灵武城中,物资众多,来不及转移,不如彻底烧毁灵武城,省得这些物资留给汉人。
毌丘兴得知之后,立刻劝道:“大王,咱们只是暂时撤退,汉军走后,咱们还得回来。现在将灵武城销毁,将来还要重修,实在得不偿失。
而且咱们是要伪装成狼狈逃走的模样,若是一把火烧了灵武城,让汉人觉得咱们是从容撤退的,岂不是弄巧成拙。”
“此言有理!”
自毌丘兴到滇零羌之后,滇句便将他引为宾客,朝夕相处。不过短短数日,双方的关系便有些亲密无间了。
杜狼看得都有些嫉妒,毌丘兴到哪都吃香啊。
“毌丘将军如此得滇句信任,倒不如转投滇句?”
毌丘兴笑道:“左国相,滇零羌这辆车太不稳固,还是倚靠汉军,在灵州称王来的舒服啊。”
众人很快撤到大武口,从此地往西北方向,可穿越卑移山。
滇零羌进入山中后,在山中一处叫做柳树沟的地方扎营,而滇零则亲率部落八千主力,在大武口内待命。
计划实施的很顺利。
汉军占领灵武城之后,没有耽搁,约五六千士兵向北追击,赶到了大武口外。
不过这些人没有立刻进山,而是在口外扎营休息。
滇句有些吃惊。
不少人建议,趁着汉军不备,立刻杀出去,也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毌丘兴道:“汉军不入谷,才是正常。现在已经过了申时,再有一个时辰,也就天黑了。入谷之后,情况不明,正常情况下,应该先行观察。这时候若是抢着入谷,反而可能有问题。
大王放心,明日一早,汉军肯定入谷。”
滇句眼看毌丘兴信誓旦旦,勉强放下心来。
众人在谷中待了一夜,到了次日,汉军果然吃过饭后,向谷内而来。
汉军行了十多里,到了午时近半,离着马莲滩还有二里地。
马莲滩是滇零羌提前选好的战场。此地两面是山岭,中间地势宽敞,便于部落拉开架势作战;南北狭窄,便于堵住道路。
滇零羌众人已做好了开战准备,可汉军偏偏突然停了下来,又歇息了一个时辰,方才继续前进。
这一个时辰,可把众人急得抓耳挠腮,唯恐汉军突然退了。
直到未时三刻,汉军才再次出发,往北而去。
在滇零羌的焦急等待中,汉军终于进入了马莲滩。
进入之后,汉军开始列阵。
滇句本来等着汉军将队伍拉长,可汉军根本没有如他期望那般,反而结成了放松阵型。
“毌丘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可能汉军的主将比较谨慎吧。大王放心,我军是汉军的两倍,又占据地利,此时杀出,趁其不备,必能破敌。”
箭在弦上,滇句也不得不发。
他一声令下,数千滇零羌从四面八方杀了下来,将汉军团团包围。
此时汉军的总指挥乃是张郃。
张郃实在不想做诱敌之计的诱饵了,奈何曹祜看重他,认为除了张郃,无人能打好这一战,非得让他又做了一次诱饵。
眼看羌兵突然杀出,张郃并不着急。他不紧不慢地命令士兵严守阵型,迎击敌军,又亲自率提前选拔的精锐士兵,向山上而去,抢占高处。
战斗打的异常激烈。
西面山上,不知何时,毌丘兴已经离开滇零羌的中军,悄悄回到了自己的部队。
杜狼看着山下战局,忍不住问道:“毌丘将军,你的后手,不仅仅是咱们两部吧?”
毌丘兴笑着不言。
杜狼又问道:“为何非得让我来此?”
“左国相,不出此下策,就怕滇零羌逃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