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祜安排高柔守南线,本就是将最轻松的位置交给高柔,万没想到,对方的杀招便放在了南线。
高柔虽然聪明,但并未有领兵经验,百余人面对对方的猛攻,自然是打的节节败退,只能求援。
曹允立刻率部迎上,可南线的防御,已经被对方撕开。对方顺着缺口,越攻越猛,整个南线一侧,岌岌可危。
曹祜正高兴于北线的胜利,便收到了南线危机的消息。他心中一沉,紧紧握住了拳头。
一旁的丁尊立刻说道:“公子,可分出一部,救援南线。”
“北线马上就要赢了,一旦撤兵,那样就会打成僵持战。”
“公子。”
“不能拆东墙,补西墙,此为兵家大忌,到时候两线都讨不得好。北线继续猛攻,我亲自带卫队救援南线,无论如何,南线都要顶住。”
眼看丁尊还想说什么,曹祜恶狠狠地说道:“大战之时,哪怕你是我的表兄,若胆敢动摇我的决心,我亦砍你脑袋。”
留下魏平指挥大部队,曹祜带着二十多人往南线赶。
到了营南,高柔、曹允正在苦战,至于两侧的援兵,则迟迟未到。
“董衡怎么还不来?”
“两侧只有不到百人,他担心一旦轻动,露出空档,为敌所趁。”
“贼军哪有这么多军队?”
曹祜气个半死,可董衡不在跟前,他也没人争辩。
“告诉董衡,我曹祜今日要死了,他自己看着办。”
曹祜说完,抽出佩剑,高声喊道:“兄弟们,荣华富贵,尽在今朝,斩敌一级,赏百钱。战死者,妻子父母我来供养。”
曹祜说着,冲入混战之中。
一个贼人冲来,曹祜挥舞着佩剑,下意识地斩去。对方武器被斩断,脑袋也顺势被劈成两半,鲜血喷了曹祜一脸。
这是曹祜此生亲手杀得第一个,杀人原来是这种感觉。
曹祜看着对方破裂的脑袋,心中不断翻涌,忍不住想要呕吐。可他知道,三军阵前,他这个主将若是吐了,没法给将士们交代。
强忍着难受,曹祜只得挥舞着佩剑向前冲。
风在耳边呼啸,钢剑斩过,尽是断臂残肢,而鲜血喷洒的到处都是。
曹祜也不知道冲杀了多久,前面已经不见人,这才调转马头。脸上黏黏糊糊的,他忍不住伸手拂面,可脸上的血摊的更多。
身后的披风已经支离破碎,铠甲上也满是刀痕,淅淅沥沥的血顺着铠甲边沿往下流。
此时的曹祜,已经顾不得难受了。他一把将砍缺的佩剑扔掉,俯身从地上捡起一把环首刀。
“杀!”
何承本来以为胜券在握,为了彻底压垮对方,便将全部军队压上。可他万没想到,突然杀出的小股骑兵,竟然凿穿了他的部队。
何承看了,遍体生寒。
对方再猛凿两下,阵型就要乱了。
眼看对面杀来,何承自觉对方兵并不算多,于是一咬牙迎了上去。
看到对面有兵阻击,曹祜浑然不惧。此时的他已经忘了自己身份的贵重,只剩下最原始的拼命与搏杀。
“狭路相逢勇者胜。”
双方狠狠地撞在一起,到处都是落马之声。
曹祜杀穿抵挡,径直来到何承面前。
曹祜的甲胄很精良,一看便非常人,于是何承下意识地高声问道:“来将何人?”
曹祜根本不答,马速冲到最高,径直从侧面撞上,手中环首刀借着马速,直接削破对方铠甲,从对面身体穿过。
“我是你爹。”
待人过去,何承下意识地低头,只见肚子被划开,肠子、内脏都流了出来。
“啊!”
何承坠落马下,死于非命。
这一仗一直打到次日天明。何茂部南北两路俱败,残部向北退去。
运粮队众人,伤亡惨重,战后大营之中,满是疮痍,伤兵遍野。
曹祜穿着满是血污的铠甲,提着满是缺口的刀从营中走过。沿途之人,无不看向曹祜,眼中满是敬佩之意。
于他们来说,一个敢拼命的主将,便是值得追随之人。
“兄弟们,昨夜咱们赢了,可是没有全赢。贼人的残破之兵,正向北逃窜,对此,我很不满意。
凭什么他们偷袭了我们,还能安然逃走?
我们得把他们留下来,用他们的脑袋,祭奠死去的兄弟们。
我现在要去追击敌人,我知道你们都很累了,所以我不强求,愿随我一同者,尽可随行。”
这时成何站起来说道:“我愿追随公子。”
“我愿意。”
“我也愿意。”
很快便有数百人聚集在曹祜麾下。
“兄弟们,随我讨回血债。”
“讨回血债。”
曹祜带着众人,便要出击,徐邈当即劝道:“公子,穷寇勿追,将士们都已疲惫不堪,现在追击,恐有风险。
再说保护粮食要紧。”
曹祜看了徐邈一眼,冷冷说道:“士气可鼓不可泄。”
“出击。”
众人跟在曹祜,一路向北,追击到黄河边上。
此时的何茂望着滚滚黄河,也是发懵。他从河北岸偷渡而来,携带了数十艘小船,皆停放在河边。
可此时河边的小船早已被烧毁,残壳也被河水冲向下游。
昨天夜里,曹祜知晓敌人渡河来袭,便命邓艾带领数人,从小路向北,绕过对方的大部队,赶到河岸边,伺机而动。
何茂的船只不多,留守士兵也只有几十人。
邓艾见状,便带人悄悄潜伏到一艘船上。因为每艘船上只有两人,邓艾一行很快控制了这艘船。
何茂为了防止船只被河水冲走,便将船只尽绑在一起,这正好给了邓艾机会。
邓艾一边驾船撞向旁边的船只,一边派人将船只引燃。
船只挤在一起,又相互捆绑,面对熊熊烈火,想逃也逃不脱,最后尽数被烧毁在大河之中。
邓艾一行顺利烧毁敌船,从容撤退,而留给何茂的,只剩下绝望。
望着涛涛向东的河水,何茂满是迷茫,当前已是山穷水尽,他也不知道何去何从。
十一年前,他在河内赌出一个未来。
而这一次,他赌输了。
何茂的后面,曹祜挥舞着手中的刀,匆匆而来。
霸业,从今天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