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祜最终在黄河边生俘了何茂,因为他的援兵到了。
曹操得知曹祜遇袭,又惊又怒,立刻派遣骑督费曜和夏侯称二人率领千余骑兵驰援。
二人赶到时,曹祜正与何茂在黄河边力战。这支生力军的加入,让这场战斗再无悬念。
何茂本来想自杀的,可千古艰难唯一死,有几个人可以慨然自戕,最终狼狈逃窜的何茂被夏侯称给抓住。
回到营中,曹祜紧绷的弦终于松弛了。他浑身都疼,两腿如灌铅一般,胳膊更是抬都抬不起来。
一路驰奔到中军帐前,曹祜翻身下马,没看任何人,转身进入帐中。
高柔、徐邈等人,看着曹祜犀利的模样,忍不住叹道:“祜第一次临阵,便有如此表现,真乃天生将种。”
众人极尽赞美着曹祜,可这个天生将种,进了大帐,直接跪倒在地上,干呕起来。
此时曹祜什么也呕吐不出来,可是恶心却是不停。
趴在地上干呕了数分钟,曹祜才勉强停下来。
看着浑身上下的血,曹祜感觉无比不真实。他本来是个正常人,奉公守法,这见鬼的穿越让他成了一个修罗。
他本不该这样的。
曹祜一拳狠狠砸到地上,可他再是不甘,却无能为力。
“这种结果不是早就预想到的吗?这是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时代,而我唯一能做的,是结束这场乱世。”
曹祜大口喘着气,可空气里都是血腥的气味。浓烈的血味吸到肺里,让肺感到灼烧。
缓了一会,曹祜才平静下来。
曹祜告诉自己,自己是要结束乱世的,这是他心灵的寄托。他觉得如果没有这份期望,他在这种疯狂世界里,绝对会疯。
坐在榻前,曹祜歇息了半刻钟,才将张球唤来。
张球见到曹祜坐在地上,连忙上前询问。
“伯正,给我卸甲。”
张球帮着曹祜脱掉盔甲,而甲胄里的内衣也已尽被染红。
曹祜又让张球打来一盆水,清洗了被血包围的脸。
脸未洗完,石苞匆匆进来,低声说道:“公子,王君回来了。”
“哪个王君?”
“王伯舆。”
曹祜一喜,赶紧让人迎进来。
王基行色匆匆,衣服破碎,颇为狼狈,而与王基一同进来还有刘靖。
“子敬。”
刘靖道:“请公子屏退旁人。”
曹祜一愣。
王基也拱手行礼。
曹祜知道有大事,便让张球在外守卫,不许任何人靠近。
“子敬,发生了何事?”
王基,刘靖二人突然跪在地上说道:“基(靖)蒙骗了公子,向公子请罪。”
曹祜见状,也有些着急。
“到底怎么回事?子敬,你说。”
“公子,到潼关后,我多与桓元则通信。桓元则在一封来信中告诉我,公子若想掌兵权,最好的办法是运粮。
但这种兵权只能一时,不能一世。
若想让公子彻底获得丞相信任,就要有战功。”
“什么意思?”
“今日来袭之敌,是我和伯舆筹谋设计的。”
曹祜一愣,猛地站起身。
“你说什么?”
“我本来是要建议公子去运粮,可没等我建议,公子就主动请缨,承担起运粮重任。桓元则告诉我,可安排一部偷袭,装作五官中郎将的人,如此即可打击五官中郎将的势力,使丞相厌烦五官中郎将,又可使公子获得战功,接触兵权。
我正犹豫不绝,正巧伯舆看到这封信。”
王基接着说道:“公子,这件事责任主要在我,一开始文恭并不同意,是我一意孤行,要行此事的。”
“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何茂这个人,也是桓元则给我们提供的。他手中有兵,驻扎之地离着弘农亦不远,而且他跟五官中郎将的关系还不错。
他的儿子,娶了任家的女儿,与五官中郎将是姻亲。”
都以为曹丕的老婆是甄姬,其实甄姬只是个妾,他正儿八经的老婆出身河南任氏。不过任氏后来被曹丕休了。
曹氏祖孙三代,都把出身高贵的老婆休了,扶出身卑贱的歌姬、女仆、工匠之女为后,因此被人骂作“好立贱人为后”,也因此为世家大族鄙夷。
“我离开潼关大营后,便直奔高都,面见何茂。”
“何茂虽非名将,但也久经宦海,总不能你三言两语,便能说动他做这般杀头的勾当?”
王基这时从腰间掏出一个荷包,包里是一枚小印。
“这是什么?”
“五官中郎将的私印。”
刘靖接道:“公子,这是桓元则送来的。”
曹祜脸色一凛,低声道:“你们怎么弄到的?”
“此为春秋晋国的上将军印,造型奇特,制作精美,五官中郎将素来喜爱,身边很多人都知道。只是他们不知道,这是五官中郎将十二岁生日宴上,桓元则之父送的。而这印,桓家还有一只,只是印章内容不同。
何茂只知道五官中郎将有这个印,但并不知道印章内容。”
曹祜面色一变,他万没想到,桓范会有这种骚炒作。
“除此之外,还有一封信,在信中,五官中郎将密令何茂听从王基的安排。”
“信又是怎么回事?”
“桓范是尚书台的郎中,很容易便能获得五官中郎将写的奏疏。他通过临摹,拼接,凑出一封信来。”
“我到高都说明来意后,何茂刚开始尚不相信,但是见到五官中郎将的爱物,又将书信比对,确信无疑,没有犹豫便决定出兵。众人从高都出发,对外打着‘上党前往潼关军队’的旗号,沿着太行山麓前进。这才有了昨夜的伏击。”
曹祜此时,听得已经胆寒。
明明他那曹丕什么都没有做,可在这三人的算计下,竟然策划了一场刺杀,还是调动军队。
这实在太可怕了。
最关键的事,这件事还是瞒着自己。
以自己与他们的亲密度,如果他们愿意,随时可以用自己的身份发布其他命令。而自己根本不会有防备。
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伯與,文恭,我很感谢你们为我做的一切,只是我有自己的准则,你们做的这些太过了,超出了我的底线。咱们道不同,不相为谋。
你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