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下了一天一夜。将早已皲裂的土地灌了一个饱,也让那些充满绝望的百姓,又再次燃起了生的希望。
此时此刻吗,没有人再怀疑曹操的天命。
大家都相信,这雨是上天专门为曹操下了。
至于严才,那就是各跳梁小丑,无人再在意。
很快到了五月份,曹操的进位大典,拖到现在,终于要举办了。
大典之前,曹操又升了一群官,原本的六卿现在成了九卿,终于跟大汉朝廷无二了。董昭担任九卿之首的奉常;王朗继任最有实权的大理;在家闲了多时的程昱担任卫尉;国渊调任太仆;王修调任郎中令行御史大夫;袁霸担任大农;万潜担任大鸿胪;杨俊担任中尉;常林担任将作大匠;薛悌担任曹操特设的督军御史中丞。只有担任御史中丞的羊秘,少府的谢奂,秘书令的王粲没有动。
几家欢喜几家愁。
王朗、王修二人是权力最大的,袁霸、万潜成了九卿,杨俊、常林、薛悌入了中枢,程昱也是重掌权力,都是该高兴的人物。
谢奂、王粲不升不降,羊秘虽然被分出一部分权力,但实际上他从没插手军队的机会,所以督军御史的出现,对他并没有影响。
所以失意之人,只有董昭。
董昭一直想做尚书令,后来华歆担任尚书令后,他又谋求御史大夫的职位,可最后,只得了奉常。
奉常是九卿之首,地位十分崇高,倒也配得上董昭,可关键是,奉常掌宗庙礼仪,没什么真正实权,对于喜欢搅风搅雨的董昭来说,简直天塌了。
他要权力啊。
让董昭做奉常,是曹操和曹祜商议的结果。
董昭这两年心太狂野了,打着曹祜的名头,建了他董家党,整天想着争权。曹祜并不反对争斗,但你不能破坏大环境。
曹操也考虑过让董昭担任御史大夫,但曹祜却反对。
御史台握有监察权,是个很要命的位置,以董昭的性格,搞不好他不喜欢的,都要被弹劾了。
让他做一段时间的奉常,给他那颗放浪不羁的心降降温,对所有人都好。
而程昱的卫尉是曹祜建议的。
钟繇被免官,毛玠远走长安,朝中元勋功臣,连个代表性人物都没有。程昱今年虽然七十六了,但是他是从兖州便追随曹祜的老人,能够起到抚慰老臣的作用。
当然还有一批失意的人。
新的曹魏权力中心,颍川人几乎被踢出中枢,反而是兖州人,董昭,程昱,万潜,薛悌,王粲,羊秘,实力最为占优。
没有人甘心失去权力,接下来的斗争,要更加激烈了。
曹操成了魏王,获利最大的,还是曹操的子孙。
曹丕封沛侯,曹彰封鄢陵侯,曹植安乡侯,曹彪封寿春侯,曹衮封平乡侯,曹峻封郿侯。
就连曹祜的长子曹扬,也增食邑三千户。
而曹祜本人,增食邑六千五百户,合计两万四千户,食封整个左冯翊十五个县。整个大汉,单说侯爵的食邑,曹祜已经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当然这些并不重要。
曹祜在权力上,基本上到顶了,曹操很难再给他增加权力。
五月初一,典礼在邺城王宫举行。
平日里住在铜雀台的曹操夫妇,难得回了趟家。
虽说是封王,但以曹祜的地位,其实较之登基也差不了多少。虽然刘协本人未亲来,但宗正刘艾代表刘协来的。
“自古帝王,虽号称相变,爵等不同,至乎褒崇元勋,建立功德,光启氏姓,延於子孙,庶姓之与亲,岂有殊焉。······今进君爵为魏王,使使持节行御史大夫、宗正刘艾奉策玺玄土之社,苴以白茅,金虎符第一至第五,竹使符第一至十。君其正王位,以丞相领冀州牧如故。其上魏公玺绶符册。敬服朕命,简恤尔众,克绥庶绩,以扬我祖宗之休命。”
曹操交出了他公爵的玺绶符册,刘艾代替刘协赐给他王爵的玺绶符册,一番流程下来,曹操算正式成为魏王了。
手握魏王印玺,曹操突然想起年轻时的事。
少好飞鹰走狗,游荡无度,任侠放荡,不治行业,那个时候,怎么能想到,多年以后,会成为魏王。
虽然刘协未亲至,但来参加进位大典的各方人物,却是数不胜数。
代郡乌丸行单于普富卢,匈奴南单于呼厨泉,还有其他各番国的代表。三国正统在曹魏,争议应该是不大的。
毕竟除了曹魏拥有无可争辩的法理性外,四方的藩属国,承认的也是曹魏。
如果不承认曹魏是正统,单是藩属国的君臣身份就是个大问题。
为何我们一定要把元和清算作中华正统王朝,而不是被外族的灭亡,因为选择了后者,一下敏感地区的自古以来和法理性就要断了。
这场典礼,一直折腾到晚上二更天。
曹操折腾的累个半死,但人却是格外地亢奋。
典礼结束后,都三更天了,曹操仍不休息,还要拉着曹祜议事。
玉龙殿中,灯火通明。
曹操脸上,泛着红光,很明显白天的兴奋劲还没有散去。虽说是六十多的老头子了,可看样子跟个年轻小伙差不多。
“我年轻的时候,跟在袁本初后面,名声不显,出身亦不好,谁都当我可有可无。只有先太尉桥公曾言道‘天下将乱,非命世之才不能济也,能安之者,其在君乎!’后来桥公又言‘吾见天下名士多矣,未有若君者也!君善自持。吾老矣!愿以妻子为讬。’
我当时自己都不信,会有今日。
我这一生,成功过,失败过,显达过,落魄过,风光过,狼狈过,但我从未放弃过。”
“大父统一北方,创立魏国。改革了大汉的许多恶政,抑制豪强,发展生产,实行屯田制,还督促开荒,推行法治,提倡节俭,使遭受大破坏的社会开始稳定、恢复、发展。
而且大父不仅是一个了不起的政治家、军事家,也是个了不起的诗人。
不管到何时,大父都会被历史所铭记。”
祖孙二人闲聊了一会,曹操的兴奋劲才勉强压住。
“不说这些,我还没老,也没到盖棺定论的时候,现在谈这些,不过是让自己唏嘘,不值当的。
阿福,今日让你来,其实是有一件事,想问问你的打算。”
曹祜听后,也正色起来。
“大父且言。”
“阿福,你怎么看现在的匈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