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祜来到审讯室,便见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样的周六。赵达现学现卖,竟然真的对周六施行了瓮中捉鳖和开口笑两项刑罚。
若非怕周六死了,他真要抽肠、梳洗。
看着遭受如此酷刑却仍旧信念坚定的周六,曹祜也有一丝敬佩。
不论立场,这人是条汉子。
来到周六跟前,曹祜便道:“你叫周六,你的家人应该全被幕后之人妥善安置了吧,所以你不怕我们以家人要挟你。
可能你幕后之人对你有恩,你想要报答。
可能你幕后之人手段凌厉,你不敢背叛。
所以你宁愿一死,也不惧死。
只是死不可怕,恐惧才最可怕,你怎么知道,你的家人现在还完好无损,若是他们已经被杀了呢?”
满脸血污的周六艰难地抬起头,看了曹祜一眼。
“不可能。”
“为什么你觉得不可能?”
“我。”
“若是我,我就杀了你的家人,斩草除根,待你死了,便再无暴露的风险。若是留下你的家人,不知那天,被人发现,便有可能顺藤摸瓜,找到幕后之人。”
曹祜很清楚,周六心存死志,单纯的肉体折磨,很难使他屈服,唯有攻心一策,才能攻破他的心理防线。
“不可能,绝不可能。”
“我们打个赌,你们十个人,除了你以外,还有一人不招,你知道是谁吗?”
“王七。”
“看来你心里有数。”
“你说我不对他用刑,他会不会被吓死?”
“绝不会,王七十二岁便当街杀人,人不敢直视。”
“那咱们就试一试。”
曹祜让人将王七带来。
王七受了很重的刑,见到周六便大喊道:“周大兄,我没有背叛你。”
王七未喊完,便被人堵住了嘴。
周六见状大喊道:“有什么冲着我来。”可根本没人搭理他。
曹祜让人将王七身上的伤包扎后,然后对他说道:“接下来,我会将你放到一间屋里,你在这里看不见,也不能动。
我会让人在你胳膊上划一个小口,然后让血留下,直到流血殆尽。而你什么也做不了,直到生命一点一点从你身体里流逝。”
王七奋力挣扎,去被人死死地按住,拖到了一间密闭的房子里。
曹祜转头看向周六道:“你觉得王七临死之前会见到什么,他到底会有多么的恐惧呢?”
“唔!”
周六奋力呐喊,可是却被堵上了嘴。
一个时辰后,卢洪来报,王七死了。
曹祜笑着看向周六道:“你看,又一个人因为你死了,他还是你的兄弟。”
曹祜让人拖着周六进到王七身死的房间。虽然现在点满火把,却还是昏暗不明,满是阴森之气。
王七躺在榻上,面色发青,面目狰狞,早已死透。
(作者觉得滴血试验其实有点扯,写小说,请理解。)
曹祜跟周六说道:“你看王七胳膊上的创口,其实不大,根本不足以制其死亡,可是他为什么死了呢?
我让人在房中放了两盆水,一高一低,高的有个洞,水从里面流出,落到低的里面。
你听,现在还有‘滴答’、‘滴答’的声音,就仿佛血流一样。
你说当时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绝望的场面,才会让他一个死都不怕的汉子,活活地被吓死了。”
“我,我不知道。”
“家人可能被全部杀死,自己也被折磨的不成人样,马上还要被活活吓死,这一切都是你想要的吗?
你图什么?”
“我,我说。”
周六说了这两个字,一时竟然哭了起来。
曹祜也没搭理他,等他哭完这才说道:“人生总是会觉得有些东西是无法改变的,可是当你跨过那座高山后再回头看,不过尔尔。”
“是六公子指使我这样做的。”
“说说你和六公子的故事吧。”
“我与我之前的上司素来不和。此人行事不公,不得人心,我也不服,便和他发生了很多冲突,他对我怀恨在心,便故意设计,使我杀了一匹军马。
按照制度,我应当被杀,六公子得知此事,保了我一命。不仅将我调到别的部队,还给了我很多财货,可谓是对我有再造之恩。”
周六说着,一时泪流满面。
“几日前,六公子派人找到我,命我杀了陶五一家,伪装成自杀。”
“你认识陶五吗?”
“不认识,是六公子身边的管事领着我指认的。我让管事伪装成巡逻的士兵,与我们一起进了永平里,他带着我们到了陶五家,将其全家杀死。
我当时因为慌张,将陶五的脖子都勒断了。”
“管事叫什么名字?”
“郑八。”
“你带着一什人前去,就不怕暴露?”
“这些人都跟我有过命的交情,我还每个人都给了五万钱。这些是六公子给我的,我都分给了他们。”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六公子于我恩重如山,我不能不报。”
“所以就能枉顾法纪,草菅人命。”
周六转过头去,低头不语,心中却是不以为然。上位者杀普通草芥,怎么能算草菅人命呢。
这时卢洪派去查陶五在相府关系的人也回来了。
“将军,陶五在相府时,是管事王九手下的人。而陶五之所以能调到铜雀台,也是王九安排的。
因为府库是个有油水的活,自是没人阻拦。”
“王九又是听谁的安排?”
“这个。”
“卢校事,要不让祖父来问你?”
卢洪连说“不敢”。
“将军,王九与陶五是老乡,俱是河南中牟人。王九还是三公子正妻任氏的族姑父,据王九交代,之所以调陶五去铜雀台,就是任氏安排的。”
听到这里,曹祜已经将故事的脉络给厘清了。不得不说,真是一场好戏,若非遇到自己这个超时代的人,案子怎么可能查的清。
他真的有个好叔父啊。
“卢洪,现在是夜里四更天,我有事出去一趟,你整理好各项材料,等我到明早的巳时,如果我到时还没有回来,你就自行前往铜雀台,与我大父汇报此事。
还有,去把那个郑八抓来,连夜审问好。”
“唯。”
曹祜匆匆离去,卢洪也不敢多问。看着曹祜的背影,卢洪心中一动。他是曹操的狗,得罪了太多人,是到了考虑后路的时候。
若是投奔曹祜,也不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