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墨家学派
闫志洋2022-03-13 15:1010,058

  “这是什么,机关吗?”白如意柳眉微颦地问道。

  龙浔点了点头,瞥了一眼武灵儿,武灵儿看了一眼眼前的机关,想了想对龙浔点了点头说:“你是想用这个机关困住囚牛?”

  “嗯!”龙浔指着眼前的那张简单的机关设计图说,“《墨经》上说机关术必须因势利导,这个机关是我用《墨经》上篇的机关简化而成的,借助这里的环境和我们面对的强敌设计出来的!”

  “咝!”柴荣皱着眉揣摩着那张图纸,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应该是一个陷阱吧!”白如意聪颖地发现了其中的奥秘。

  龙浔点了点头,然后指着那张图纸在商无痕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商无痕一面看着图纸一面频频点头,片刻之后他收起图纸,拱手道:“我这就去办!”

  “等等!”商无痕刚要离去,却被白如意拦住,她此时已经彻底看明白了眼前的机关陷阱,于是诧异地望着龙浔说:“既然是陷阱,那就一定需要一个香饵,你不会?”

  龙浔深吸了一口气说:“对,你猜的没错,既然囚牛的目标是我,那就只能我来做这个香饵,只要它进入陷阱,我们就能控制住它!”

  柴荣一听心头一颤,他虽然不如白如意那般聪颖,但是半天的琢磨之下也发现了这机关的妙处,不过正如白如意说的那样,这机关虽然精妙,可却需要一个香饵,让对方上钩。

  “你有多大把握?”柴荣忧心忡忡地问。

  “五成!”龙浔伸出五个手指说。

  “太低了!”柴荣摆了摆手说,“不行,现在你的安危干系着天下万民,不能有一分一毫的闪失!”

  “对,我也不赞成这个计划,实在是太冒险了!”白如意附和着说,“一定还有其他的办法!”

  说完白如意看着龙浔,只见龙浔摇了摇头,说:“这是我现在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只要它落入陷阱,我们至少可以困住它十天半月,到时候再想办法!”

  柴荣和白如意对视了一眼,最后双双望着武灵儿,只见武灵儿站在原地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龙浔也缓缓地扭过头望着武灵儿,这时武灵儿才开口说:“只能如此了!”

  龙浔深吸了一口气对站在原地的商无痕说:“商大哥,你快去将图纸交给卢将军,让他带人布置陷阱,快的话有三四个时辰就能完成!”

  “好!”商无痕说完风风火火地奔了出去。

  “伶儿姐,还要麻烦你顺着溪流向下去尽量拖延囚牛一段时间,一定要拖到机关布置好!”龙浔指挥若定地说。

  “那你呢?我走了谁来保护你的安全?”武灵儿问道。

  这时白如意深吸了一口气说:“我!”

  几个人扭过头望着白如意,只见白如意像是下定决心一样的深吸了一口气对武灵儿说:“伶儿姐,你放心去吧,我来保护龙浔的安全,只要我一息尚存,就绝对不会让他受一点伤!”

  白如意的功夫武灵儿在庙观那场混战中曾经见过,虽然不及卢琦,但是一般人根本无法近身,于是武灵儿向白如意拱了拱手,转身走出了房间。

  此时房间里只剩下柴荣,龙浔和白如意三个人。三个人沉默不语,片刻之后外面传来了一阵嘈杂之声,紧接着无数的火把点了起来,成了一条长龙,全部向河滩的方向聚拢。原来卢琦为了加快进度召集了村中青年壮力帮忙一起修筑临时的机关陷阱,当然他并未告诉那些村民这机关陷阱是用来困住他们的神牛的。

  很快河滩的方向传来了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

  而龙浔依旧在脑海中回忆着自己画的那张机关陷阱的图纸,他心想这机关陷阱关乎着自己的性命,决不能有丝毫的差错,否则自己必定一命呜呼。这时候他忽然想起白如意刚刚的话,白如意说她后来明白倘若不学好功夫,恐怕他的性命不保。而此时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龙浔设计出的这个机关其实十分简单,最基本的原理便是利用细沙和囚牛本身的重量,然后融合了《墨经》中记载的一个叫做沙海戮的机关术。因为河床上的细沙极其松软,一脚踩上去便会陷进极深,囚牛本身有七百斤,蛮力无穷,更容易陷进细沙之中,武灵儿就是利用这个原理来拖延囚牛的追击的。所以龙浔便利用这沙海戮中的细沙的原理,在河滩上挖出一个六米高的深坑,上面盖上翻板伪装,然后在下面填充三米左右的细沙,在深坑底端和上端四周沿着东西南北各开四个小洞,这四个小洞在内部两两相连,一旦囚牛掉进去,压出来的细沙会从小洞挤出来,顺着里面的隧道流到上面,然后从上面的洞口落下。

  囚牛越是挣扎,被挤出来的细沙就越多,而从上面落下的细沙也跟着增多,这样循环往复,就算是囚牛有天大的本事也逃不出来,宛如是掉进了沙海一般,这便是沙海戮的妙处。

  这机关虽然简单,但是精妙,正是遵循了《墨经》中记载的机关术需因势利导的原则,利用了河滩上的细沙,和对手本身的缺点。

  但是正如白如意所说这机关需要一个香饵,所以龙浔准备以自己为饵,引诱囚牛踏入机关,这也是最危险的一环,尤其是龙浔现在的下肢还不能动,稍有不慎,囚牛和自己同时落入陷阱,那时候就万劫不复了。

  “真的能困住囚牛吗?”白如意走到龙浔身边忧心忡忡地问。

  龙浔抬起头瞥了一眼白如意说:“这就要看临时抱的佛脚究竟有用没用了!”

  “如意,不论成功与否,一会儿一定要保证龙浔的安全!”柴荣始终最担心的始终是龙浔的安危。

  白如意点了点头。

  龙浔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望着头顶上的那一块如同井口一样的天,坐井观天,这几日的经历让他忽然有种感觉,自己恐怕真的就是那坐在井底的青蛙。

  而与此同时,一架青绿色的马车正趁着夜色疾驰在长安城最繁华的街市之上,行人见到那架青色马车纷纷侧目,这青绿色的马车里面坐着的都是朝廷一顶一的大员。马车穿过繁华的街市,最后转到长乐坊的一处别苑。这是一栋七进七出的院落,里面亭台楼阁,假山怪石应有尽有,门上匾额写着两个朱红大字:申园。

  马车在申园的门口停下,门内中的小厮听到马车声急忙打开了漆红色的大门,随着一阵隆隆的轰鸣声,四五个小厮小跑着从里面奔出来,跑在最前面的一个几乎是扑倒在车辕一侧,跪在地上,这时车夫恭敬地撩开车帘,一个老者迈步缓缓踩着跪在地上的小厮下了车。下车之后他扭过头望着天上漆黑色的天空,长舒了一口气,这才迈步向申园内中走去。

  走在这申园之中,他恍然想起多年前的那个夜晚,那一夜身为一个六品流官的他第一次来到申园。他是个神童,三岁便开始学习书法,十岁便将四书五经倒背如流,可他的仕途却极其不顺,科考屡次落榜,最后这神童便成了笑柄。勉强到了三十岁终于在科考中榜上有名,而那时却已经是贞观末年,他成了一个七品后补知县。

  他本想此时应该否极泰来,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必可在官场有所作为,可命运却和他开了一个玩笑。太宗皇帝驾崩之后,朝局混乱,当时武后早有登基称帝之心,不过朝廷中李唐势力更强,当时朝廷所有的官员都面临着一个赌局,或者支持武后,或者支持朝中李唐重臣。他聪明过人,心思极密,他仔细分析了当时的朝局,他觉得两方势均力敌。但是如果投奔武后,必定会被朝廷内一干遗老遗少的门生和自己的同僚鄙夷,但是支持李唐重臣,他唯恐武后胜利之后会休后算账,所以他选择了一个权宜之计,那就是表面上投劳李唐重臣,却和武后暗通款曲。

  这本来是一招妙棋,他将自己的小算盘打得精明。一来可以在朝廷之内博得好名声,二来不管哪一方胜利,自己都是从龙有功之臣。但人算不如天算,他还是太低估武后这个女人了。随着朝局的急转直下,武后通过各种手段很快便占据了上风,朝廷重臣或者被抄家或者被流放,都落得个鸡飞狗跳的下场,而他也受到了牵连,被贬斥到了西北,成了一个六品的流官,虽然他几次给武后上密折,但是朝廷大局已定,武后根本无心理会他,或者武后开始只是把他当成是一个棋子,这种不忠之人,任何人也不会将他视为自己人。

  他也就这样在边远西北喝了十多年的西北风,直到神龙政变之后,圣人忽然想到了这个人将其调入京城之内,但是也只是个六品京官,虽然那时候他已经过了不惑之年,但是却依旧雄心不减当年,频频向圣人奏疏,希望能够博得圣人的赏识,可怎奈终究是时运不济。就在他觉得自己这一生终将会死在这六品的小官职位上之时,一个人找到了他。

  这个人便是申园的主人,自称是神的使者,让他在夜里来申园,并且承诺他可以让他位极人臣。于是他将信将疑,忐忐忑忑的来到申园。可是没想到刚刚来到申园的第一幕便看到了极为血腥的一幕。申园的一个小厮,只因打碎了一个茶杯,便在自己眼前被处死,这一幕着实将他吓得不轻,他知道这申园的主人一定是一个狠辣的角色,多年的官场斗争早就让他清楚了官场如战场,甚至比战场还要凶险的道理,虽然血腥的一幕让他害怕,但是却给了他信心,他相信跟着这个狠辣的角色一定能够做一番大事。

  果然后面的事情正如当年申园主人承诺的那样,他是所有事情的经历者,当年看似多么不可思议,多么惊心动魄,多么天方夜谭的事情都被申园主人料定,而且似乎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而自己可以说是这些事情的受益人之一,几次的事件他都从中得利,之后平步青云,坐在了这位极人臣的位置。

  俗话说的好,屁股决定脑袋,当他做到这个位置上的时候他在思考一个问题,申园主人为什么要帮助自己?他可以控制整个大唐的经济,可以发动战争,改变朝局,这样一个人自己似乎也帮不上什么忙,那他的目的呢?他想不明白,所以他更加害怕,这种害怕比之前见到小厮死在自己面前更甚,所以他要想办法自保,一定要自保。

  一阵冷风吹过,将他从记忆深处拉了回来,此时已经到了二进院,里面的风景别致,但是老者却无心欣赏,在小厮的引领之下穿过亭台楼阁,向着第四进院落走去。这老者虽然已经年过六旬,但是健步如飞,毫无苍老之色,当来到第四进院门之时,他挥袖屏退了小厮,然后轻轻打理了自己一番,这才迈开步子走进了这第四进的院落。

  一进院子,登时问道了一股浓重的花香,这是夜来香的味道,这种花草一旦到了夜里便香气四溢,盈满整个院落。穿过眼前的夜来香花丛,老者顺着鹅卵石铺砌的小路,一路向湖面上的凉亭走去。此间早已有人坐在凉亭之中,抬着头望着头顶上的天。

  老者加快步子来到凉亭之中,一改方才那颐指气使的模样,毕恭毕敬地行礼道:“见过恩使大人!”

  说完老者抬起头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眼前其貌不扬的申园主人,这神使身高不足五尺,长着一张圆脸,稀疏的眉毛下面生着一对宛如铜铃般的眼睛,尖嘴猴腮,像极了敦煌壁画上摩罗地狱中的厉鬼。侏儒斜了一眼眼前的老者,又继续痴痴地盯着头顶上的满天星斗,眼神甚是痴迷。

  老者见侏儒并不理睬自己,心中略略有些怨愤,以自己此时的身份早已经位极人臣,却要给这个丑八怪卑躬屈膝,想想这事情有些滑稽。

  足足半盏茶的功夫儿,侏儒才缓缓低下头冷冷地盯着眼前的老者,开口便道:“是你要杀柴荣?”

  老者身体微微一颤,汗水立刻从额头上沁了出来,他不知侏儒如何知道他刺杀柴荣的计划。

  侏儒见他不语冷哼了一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鬼蜮伎俩,你无非是想要取而代之,但是人不能太胎心,否则真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最后落得死无葬身之地。你有没有想过,即便柴荣死了,你们的皇帝真的会让你接替他吗?”

  老者一时被问的语塞,这个问题他不曾想过,原本他以为一旦卫西军出事,皇帝一定会让他来执行这次任务,可没想到却启用了柴荣。他心有不甘,于是便命令手下的昆仑死士去次杀柴荣。

  “好在柴荣没有死,否则的话你现在已经死了!”侏儒风轻云淡地说,但是言语中满是杀机。

  老者急忙下跪认错。

  这时候侏儒冷笑了一声说:“你应该知道我既然能够帮助你爬到现在的位置,就能顷刻之间毁掉你!”

  老者越听越害怕,冷汗扑簌簌的从脊背中爆出,他不停地磕着头请求神使宽恕。

  侏儒淡淡地说:“起来吧,今日我叫你过来只是想要警告你,我无所不知,你别以为你私底下的小心思我察觉不到,所以没有拆穿你,不过是想你自己悔悟罢了。”

  老者跪在地上低着头沉默不语。

  这时侏儒冷笑着伸出手,冷冷地道:“东西还给我吧!”

  老者一怔,眼珠子咕噜噜地转了两下,这才颤颤巍巍地从袖口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双手呈上,此时他早已经吓得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侏儒拿过那张纸,展开瞥了一眼,这正是老者交给善斌的那张机关伶人设计图,侏儒鄙夷地瞥了一眼老者,从口袋中掏出火折子轻轻吹了吹,将那张图纸付之一炬。老者看着那燃起的图纸,眼神中又惊又恐,张了张嘴本想辩解,一时之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哼,没想到你已经位极人臣,居然开始学会当小偷了!”侏儒满脸鄙夷地说。

  “小人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老者磕头如捣蒜,连连致歉。

  好在侏儒也并未为难他,只是冷笑着,抓起桌子上的茶碗,只听“吱吱”一声,展开手掌时茶碗早已经被攥成了齑粉,他邪魅地瞥了一眼老者:“你要知道背叛我的下场!”

  老者完全被眼前的一幕惊住了,虽然他早就知道眼前这奇丑无比的侏儒心狠手辣,做事决绝,手段非常,否则也不可能将自己从一介流官捧到现在的位置,但是却依旧被他的举动吓住了。他只觉得脊背冰凉,冷汗瞬间从额头上流淌下来,他身体颤抖着说道:“大人,宽恕小人这次吧,绝不会有下次!”

  侏儒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老者,说:“这样最好!”

  老者见侏儒收起眼中的凶光,这才如获大赦般地长出了一口气。

  “对了,今天找你来是要交代你做一件事!”神使打断了老者的回忆。

  “任凭恩使吩咐!”老者拱手说道。

  侏儒从袖口中掏出一封信放在了中间的石桌上,幽幽地说:“按照上面的做,如果这次再出差池,小心你的小命不保!”

  说完那个侏儒迈着四方小步缓缓向房间内走去。

  老者紧紧地握着拳头,咬了咬牙,恶狠狠地盯着眼前的侏儒,暗下决定有朝一日一定要将他那张奇丑无比的脸碾在脚下。可现在不是时候,他要忍耐,等待着那个时机的到来,想到这里他拿过那封信,拆开瞥了一眼,登时心头掠过了一丝寒意。

  子时三刻,一阵冷风吹过,龙浔顿时感觉到了一阵寒意,与此同时自己的躯体微微颤动。经过四个时辰紧锣密鼓的挖掘,那个机关陷阱终于在众人的努力之下挖掘出来了。此时商无痕已经带着村民在四周点上火把,将整个陷阱周遭十几米的地方照彻的如同白昼一般。只是却一直没有武灵儿和囚牛的音讯,卢琦已经派人前去打探消息,一旦发现囚牛或者武灵儿便会立刻发射信号。

  此刻众人都站在院子的那颗树下,不时地抬头看着头顶上星河灿烂的夜空,精神已经紧绷到了极致。只有龙浔因为身上的伤势尚未完全恢复,此时显得极为虚弱,他坐在椅子上,强打着精神,陷阱他已经亲自去查看过,应该万无一失,现在只待猎物前来,可是现在猎物和武灵儿却都失踪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柴荣愁容满面地咀嚼着口中的丁香,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五片丁香叶的,可能是吃的太多的缘故,此时他觉得嘴里已经有些发麻了。

  “不然我去接应一下?”卢琦终究是当兵出身,此时大战在即,他倒是一点不害怕,反倒有些兴奋。

  柴荣想了想,又瞥了一眼旁边的龙浔,只见龙浔微微点了点头柔声说:“那就烦劳卢将军了!”

  卢琦点了点头,立刻留下其余众人保护龙浔安全,自己骑上一匹快马带上三五个侍卫沿着河床向下奔袭。

  而龙浔此时机关躯体震动的愈发厉害,他紧紧地咬着牙控制着身体,可是这一切却被站在身后的白如意看在眼中。她柔声地问道:“龙浔你怎么了?”

  龙浔咬着牙,摆了摆手,艰难地从口中挤出几个字:“没事!”

  柴荣见龙浔一脸痛苦的样子说道:“不然你先去屋子里休息片刻,一会儿有消息我们再通知你!”

  “对,一会儿还有一场恶战,你是关键所在!”白如意也劝说道。

  龙浔抬起头看了看两个人,微微点了点头。

  这时候几个侍卫过来搀扶着龙浔向房间内走去,说来奇怪,前几日龙浔的下肢没有任何反应,可是今天遇见囚牛之后,下肢居然隐隐可以驱使了。武灵儿曾经说过这下肢至少有两三个月才能恢复,这是怎么回事?会不会和囚牛有关系?

  龙浔躺在炕上,这农家的土炕硬邦邦的,但龙浔却觉得极为舒服。白如意倒了一杯茶放在龙浔身边,两人相互看了对方一眼,随后白如意便走了出去,留两个侍卫守在门口。龙浔深吸了一口气,透过窗户的缝隙望着窗外,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片刻之后便睡着了。

  “蛮苍兄,好久不见!”年轻人的声音再次出现在龙浔的耳边,龙浔睁开双眼只见此时自己又变成了蛮苍。

  他抬起头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眼前依旧是那个长相清秀的年轻人,此时他穿着一件破旧的布衣站在一片竹林之间,竹林间烟雾缭绕,甚是雅致。

  蛮苍双手还礼,笑着说道:“多日不见,没想到兄台居然来到了鲁国!”

  年轻人点了点头,脸上颇有一些无奈之色,他忧郁地说:“现在天下纷争不断,我早问孔仲尼先生创立了儒家学派,游说列国,颇受国君赏识,于是特来讨教新学,希望能有学有所成,以解天下苍生之苦啊!”

  蛮苍淡淡一笑,颇为敬佩地说:“兄台实在是高义之人,胸怀天下!”

  年轻人摆了摆手,唉声叹气地坐在竹林间的一块石头上,沉默不语。

  “怎么?看兄台似乎心有愁苦之事,莫不是仲尼先生不愿教授兄台?”蛮苍奇怪地问,“这倒不妨事,我与仲尼先生相交,可以代为引荐!”

  年轻人摇了摇头,喟叹道:“仲尼先生胸怀宽广,知道我的来意便与我相谈数日!”

  “哦?”蛮苍颇感意外地坐在年轻人面前的石头上说,“那岂不是美事啊,兄台为何还闷闷不乐?”

  “哎!”年轻人长出一口气说,“只因我和仲尼先生越是交谈,我越是发现儒家之学与我想象之学相距甚远!”

  “哦?”蛮苍疑惑地看着年轻人说,“还有这等事?”

  年轻人点了点头说:“儒家多重礼乐,讲究的是仁义礼智信,终究只服务于少数之人!”

  “那兄台以为该是如何?”蛮苍问道。

  年轻人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仰起头望着漫天星河说:“这天下之大,最多的是百姓,所以我以为其一应该以百姓为先,人不必分为三六九等,要兼爱之。其二,百姓的利益便是君主的利益,同时举荐贤能者为官,尚同尚贤。其三要轻礼乐,轻命运,非乐非命,除此之外,还要节用节葬,最后也天志明鬼。”

  “啪啪啪”蛮苍敬畏天人地鼓掌道,“好一个天志明鬼,兄台的见地果真不凡!”

  年轻人急忙拱手道:“孟浪了,实在是孟浪了!”

  “哎,我倒是觉得兄台刚刚所说身甚为有理!”蛮苍说道。

  “这又有何用,即便果真有理,却也不能将其传给天下人!”年轻人有些灰心地说。

  “有何不可啊?”蛮苍说,“既然兄台有兼济天下的雄心,为什么不自立门户,将自己的思想传播给众人,让天下人受益?”

  年轻人猛然一怔,他望着蛮苍惊为天人地说:“可以吗?”

  “当然可以!”蛮苍笑着说道,“孔仲尼不也是一介凡人吗?他能做得,兄台为何做不得?现在诸侯割据,天下纷争只会越来越多,战乱也会越来越频繁,如果有了兄台的高见,我想必定能够让百姓脱离战争之苦!”

  年轻人皱着眉想了想。

  “如果兄台真有如此雄心,我蛮苍愿终身陪在兄台左右,助你一臂之力!”蛮苍诚意拳拳地拱手道。

  年轻人颇为感动,他攥了攥拳头,下定决心一般地说:“好,既然如此,今日我便创立自己的学说。”

  “此学说兄台可有了名称?”蛮苍问。

  “我名墨翟,那我们此学便称之为墨学!”年轻人眼睛放光地说道。

  “墨学,墨家学派!”蛮苍慢慢咀嚼着这几个字,“如此甚好!”

  直到此时龙浔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梦中那年轻人之所以让自己感觉很熟悉只因为他便是墨家的创始人墨翟,他如何也没有想到当初墨家居然是在蛮苍的提议下创建的。

  “蛮苍兄,有一件事我还要对你说声抱歉!”墨翟拱手道。

  “何事?”蛮苍疑惑地望着墨翟问。

  “这多日以来因为求学,所以一直没有潜心研究过那个东西,着实是有些抱歉!”墨翟说道。

  “无妨,以你的聪明才智,我想用不了多久你就能掌握那东西的妙处了,到了那时候我会给你引荐一人,此人必定能和你畅聊!”蛮苍信誓旦旦地说。

  “何人?”墨翟疑惑地问。

  蛮苍讳莫如深地笑了笑,拍了拍墨翟的肩膀说:“待到时日,你自然便知!”

  墨翟微微点了点头,他沉吟片刻抬起头凝望着浩瀚的夜空,那眼睛里竟然有一束光。

  “砰”的一声巨响将龙浔从睡梦中惊醒,那声音很近,不等龙浔弄清楚当下的状况,白如意和商无痕带着两个护卫神色匆忙地从外面奔进来。龙浔从床上爬起来问道:“出什么事了?”

  “太上囚牛来了!”白如意的话音刚落只听又是“砰”的一声巨响,这一次的声音更近,似乎就是从院子里传来的,紧接着只听柴荣高声喊道:“所有侍卫听令,保护龙浔!”

  “唯!”院中的几个侍卫立刻将眼前的庞大大物团团围住。

  囚牛怎么会忽然闯进院子?难道柴荣和白如意没有收到卢琦和伶儿姐的信号吗,疑惑是他们根本就没有发信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正当龙浔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商无痕已经将龙浔背在身上急匆匆地向外走去。刚出院子,龙浔便见到了月光之下的那头硕大的囚牛,只见此时囚牛的身上泛着幽幽的黄光,一双眼睛血红无比,怒视着眼前众人,当它见到龙浔的时候立刻躁动了起来,鼻子里呼哧呼哧地冒着白眼。

  “布阵!”忽然一个侍卫高声喊道,只听一声令下,众侍卫几乎的左手几乎同时莫向腰间,从腰上掏出一捆粗绳,然后向前抛出,这些侍卫的功夫虽不及金吾卫,但是也是个中高手,而且他们这阵法显然是早就练过,十分熟稔,一瞬间数个绳子凌空而起,绳子的一头飞向对面的侍卫,顷刻之间一个用绳子交叉编制出来的大网便罩在了太上囚牛的身上。

  忽然囚牛“哞”的一声,使劲力气便要向龙浔袭来。

  为首的侍卫轻轻一摆手,一众侍卫立刻拉着绳子向囚牛的身后越去。囚牛期初显然有些轻敌,并未用上全部力道,居然硬生生地被后面的一众侍卫拉住了,可是此时侍卫也已经是拼尽了权利,只见他们各个太阳穴青筋蹦出,紧紧地咬着牙,他们的脚下已经出现了一个个浅浅的坑。

  “快走!”柴荣对龙浔等人大声疾呼道,当下的情形他早已经看清了,这些侍卫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背着龙浔的商无痕立刻回过神来,迈步快速向外面狂奔而去。而囚牛也随着龙浔离开的方向调转过头,为首的侍卫急忙调整队伍的位置,死死的抓着手中的绳子。

  “我们去帮忙!”跟在龙浔身边的两个侍卫怕同伴力道不济也纵身调到了囚牛的身后。

  “快,到陷阱那边去!”白如意一面跟着侍卫向前跑,一面不时的回头张望。

  此时那囚牛不停的等着腿,后面的侍卫早已经拼尽全力却依旧被脱出了一小段距离。柴荣紧紧地握着拳头,他始终想不明白明明武灵儿和卢琦两拨人去拖延囚牛,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发出信号,而且这囚牛怎么会忽然从这里冒出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呢?可是当下他根本没时间考虑这个问题,而且这个问题似乎也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希望这些侍卫能够尽量的拖延时间,拖到龙浔到达预设的机关陷阱,到时候便只能企及那机关陷阱能够发挥作用,否则……

  他不敢继续想下去了,这件事似乎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勇士们,成败在此一举!”柴荣见侍卫们渐渐理解,慷慨激昂地说,“为了大唐的荣耀!”

  柴荣的话似乎真的起了作用,那些本来已经尽显颓态的侍卫们重又打起精神,居然将囚牛向后拉了一小段的距离。这时一场绝对力量的角逐,而且这场角逐根本没有公平可言,侍卫们的力气撑不了多久,而囚牛却越战越勇,侍卫们刚刚取得的一点成果,只是顷刻之间便华为了泡影,那囚牛忽然“哞”的一声,力道比刚才加大了几分,侍卫们立刻又被拖拽了出去。

  所为兵败如山倒,随着前面一个侍卫重心稍有不稳,接着整个队伍瞬间崩溃,随后囚牛一个健步冲出去,那些死命抓着绳子的侍卫全部被囚牛带着冲出了院子,可是他们依旧不肯松手,转过远门的时候,三个侍卫的头硬生生的撞在了墙上,瞬间脑浆迸裂,后面的侍卫也被拖拽得体无完肤,再失去了最后的一点力气之后倒在了路上。

  此刻距离陷阱还有数丈之远,而龙浔和白如意已经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腾腾”的脚步声,他们两个不约而同地扭过头望去,只见此时那囚牛已经冲出了院子,正飞一般地向他们冲过来。龙浔又看了看前面的陷阱,这数丈的距离此刻似乎就像是银河一般无法跨越。

  “商大哥,你带着龙浔走,我去牵制它!”白如意忽然掉头迎着囚牛的方向奔了过去。

  “回来!”龙浔大喝一声,可是毫无作用,此时白如意心意已决,只见她一面向前走,一面从伸手掏出自己的两把匕首。当囚牛冲到自己面前的时候,龙浔急忙扭过头,唯恐看见血腥的一幕,而当他扭过头的时候,眼前的一幕却让他惊住了,只见白如意忽然凌空跃起,在空中翻了个跟头落在了囚牛的身上,白如意用手中的匕首狂砍囚牛,可是囚牛却毫无反应。这时候白如意忽然想到了什么。她收起匕首,将自己的外衣脱下,然后盖在了囚牛的眼睛上。囚牛双眼一黑,更显得狂躁不安,它左右摇晃着身子向前一路狂奔,白如意紧紧地抓住衣服的两侧,牢牢的将自己锁在囚牛的身上。

  “躲开!”白如意大喊一声,此时龙浔发现囚牛已经冲到了身后,商无痕反应极快,拼尽全力,一跃而起,跳到一测。而囚牛此时早已失了方向,一路歪歪斜斜地向前冲,冲过陷阱,越过溪流,径直向溪流前面的山崖冲去。

  “小心!”眼看着囚牛便要带着白如意撞上山崖,龙浔大喊一声。

  白如意紧紧地咬着牙,就在囚牛即将撞在山崖的一瞬间,她纵身一跃跳到一旁,此时盖在囚牛眼睛上的衣服飘落,囚牛终于看见了眼前的状况,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囚牛不偏不倚地撞在了山崖上,竟然硬生生地将山崖装出了一个大坑,上面的泥土石块扑簌簌地滚落下来,将囚牛压在了里面。

  这时侍卫已经背着龙浔赶到小溪旁边,只见此时白如意正躺在溪水之中昏迷了过去,虽然她在囚牛撞上山崖的瞬间及时跳了出去,但是囚牛的速度实在是太快,她跳下来时身体依旧急速向前冲,最后摔在了溪流的石块中。

  龙浔让商无痕将自己搀扶着自己,轻轻地呼唤着白如意。半晌儿白如意才苏醒了过来,她望着龙浔微微一笑,说:“囚牛呢?”

  “被压在石头下面了!”龙浔指了指山崖前此时依旧泛着尘烟的深坑说,“刚刚真的太危险了!”

  “你没事就好!”白如意吃力地想站起身来,可是膝盖受伤她根本站不起来。龙浔伸手用力将白如意拉起来。这两个人看着对方的状态不禁相视一笑。

继续阅读:第二十章:公输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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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家机关术之昆仑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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