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白如意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她隐隐地看见在那尘烟之中似乎有一对红色的眼睛。她刚要呼喊,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只听“啊”的一声,距离山崖最近的商无痕已经被撞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河滩上,口吐鲜血。
“商大哥!”龙浔和白如意异口同声地喊道,只见商无痕吃力地站起来,然后用轰然倒在地上,看来只是身受重伤,但性命无虞。
而此时那只太上囚牛已经从山崖上的坑里跳了出来,站在了两个人近前。白如意手疾眼快,忍着膝盖传来的剧痛缠着龙浔向河滩上的陷阱跑去。那囚牛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两个一瘸一拐的人,似乎并不急于进攻,它一直在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前蹄不停地等着地面,就在白如意和龙浔二人刚刚趟过小溪的瞬间,囚牛忽然暴起,纵身向两个人的方向扑来。前面便是机关陷阱,龙浔已经感受到身后囚牛的杀气,他忽然梦一用力将白如意推向一侧,然后不知哪里来的离奇,向前一纵身,扑向前面的陷阱。
白如意被龙浔这突如其来的力道推得一个趔趄跌倒在地,而与此同时一股劲风从头顶上掠过,她急忙抬起头只见硕大的囚牛径直扑向了龙浔。就在囚牛要压在龙浔身上的一瞬间,龙浔在地上一骨碌,躲开了致命一击,囚牛重重地落在了机关陷阱的翻板之上。巨大的力道加上囚牛本身的重量让翻板立刻启动,囚牛的身体止不住地向下掉落,然而此时龙浔恰恰也在翻板之上,刚刚的那一跃已经用光了他全部的力气,此时双腿无法动弹,只能任凭身体随着翻板下落。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一只手死死地抓住了龙浔的手腕。龙浔抬起头只见白如意正咬着牙望着龙浔。
龙浔感激地点了点头,伸出那只恢复了几成的机关手抓住了陷阱边缘,这时候机关手臂忽然生出了几个倒钩,那些钩子牢牢的嵌进了地面,龙浔一惊,虽然他知道自己一般的躯体是机械躯体,但是还真不知道里面居然还藏着这样精细的机关。白如意也是一阵惊讶,用了这个机关手臂的帮助两个人很快便爬了上来。
坐在陷阱边缘两个人向陷阱内中张望,只见此时落入机关陷阱内的囚牛正在细沙中拼命的挣扎着,它挣扎的越厉害,流沙便循环的越快。
白如意双手放在背后撑着地面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说:“看来你的机关起作用了!”
龙浔深吸了一口气,笑着说道:“看来临时抱佛脚也不是一点用没有!”
白如意闻言和龙浔两个人相视而笑。
而此时柴荣也急匆匆的赶来,刚刚那惊险的一幕他在远处已经见到了,他搀扶起身受重伤的商无痕来到二人面前,又瞥了一眼被困在机关陷阱里面的囚牛,轻抚着胸口说:“好,你们都没事就好!”
这时候龙浔才想起那个问题问道:“对了,你们没有收到信号吗?”
柴荣和白如意两个人纷纷摇头。
“这就奇怪了,如果伶儿姐没有找到囚牛的话,那她应该早已经折返回来了啊!”龙浔自言自语地说。
“会不会是伶儿姐出了什么事情?”白如意担忧地说道。
“应该不会!”柴荣见过武灵儿惊人的战斗力,“她可以轻松的处理掉铁浮图,这世上应该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困住她。”
“那卢将军呢?怎么也没有消息?”白如意愁眉紧锁地问。
“是啊,卢将军和伶儿姐都下落不明,这件事实在是有些蹊跷啊!”龙浔思忖着,从龙浔第一天见到武灵儿就深知武灵儿做事干净利落,绝不会拖拖拉拉的,她既然一直没有出现,想必一定是出了什么状况,但是柴荣说的也不无道理,这世上恐怕没有人能够困住武灵儿,究竟出了什么事呢?
“嘘!”白如意忽然示意众人不要说话,她柳眉微颦地竖着耳朵静静地倾听着。
柴荣和龙浔两个人面面相觑地对视了一眼,然后好奇地将目光移向了白如意。
半晌儿龙浔才低声问道:“怎么了?”
白如意皱了皱眉,不确定地说:“好像……好像少了什么声音!”
“少了什么声音?”柴荣疑惑地问道。
龙浔静下心来仔细地谛听着,片刻之后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心头猛然一颤,他指了指旁边的机关陷阱说:“是流沙!”
“啊?”柴荣惊异地望着龙浔。
“少了流沙的声音!”龙浔说完三个人不约而同地向陷阱里面望去。
而陷阱中的情形瞬间让三个人都惊在了原地,只见此时原本从下面通过里面的洞穴传上来,然后再从上面落下的流沙已经越来越小,几乎要停止了。
柴荣见此情形脸色骤变,他错愕地问:“怎么会这样,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龙浔皱着眉拼命的在脑海中思索着,片刻之后他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自责地说道:“水,是水的问题!”
“水?”白如意和柴荣两个人面面相觑。
“对,这沙海戮本来是用在沙漠之中的,模仿流沙的效果,可以不断的循环,越是挣扎越是无法逃脱!”形势紧急,龙浔的语速极快,“我本以为可以将其挪到这里来,但是还是起错一招!”
“错在……这里有水?”白如意恍然之间似乎也明白了什么,“我……我好像明白了,沙漠中因为没有水所以流沙不会凝固,一直在流动。但是这里因为距离溪流太紧,地下的水会渗进来将沙子凝固住,所以这个陷阱很快就会失效!”
“对!”龙浔无奈地说道。
“那现在怎么办?”柴荣有些束手无策地说道,此刻他心焦如焚,卢琦和武灵儿都下落不明,侍卫在刚刚困住囚牛的一战中也是死伤惨重,即便活下来的也只有一口气了,自己老迈根本没有抵抗的能力,至于眼前的三个人也都是有伤在身,现在就算是逃他们也逃不掉。
正在这时候忽然一根几条绳子从陷阱内喷射了出来,那些绳子的一端装着小钩子,钩子牢牢的抓住了地面。众人大惊施舍,连连后退,忽然绳子一紧,紧接着囚牛从陷阱中一跃而起跳了上来。这一次它没有半点迟疑,径直向龙浔的方向猛扑了过去。柴荣和商无痕急忙挡在前面,他们知道自己这样做只是螳臂当车以卵击石,但是却也抱着必死的决心拼死护着龙浔。
而龙浔又怎么忍心看着他们白白丧命,他急中生智,双手一用力纵身便跳进了眼前的流沙陷阱,白如意手疾眼快,下意识地去拉龙浔,可一不留神,居然也和龙浔一起掉入了流沙陷阱,那囚牛见龙浔跳入陷阱之中,立刻调转身形向陷阱中扑了下去。
“龙浔,如意!”柴荣圆瞪着眼睛大声喊道。
而此时两个人早已经陷入了流沙之中,人影全无。只见那囚牛在流沙中拼命的挠着,然后也钻进了流沙中。上面二人只能隐隐看到流沙表面此起彼伏,却不知内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商无痕咬牙握拳,深吸了一口气,刚要向里面挑,只见此时囚牛身上的数根绳子再次射了上来,紧接着囚牛从陷阱中一跃而起,而龙浔和白如意正骑在它的后背之上。只见此时龙浔双手紧紧地抓着囚牛,而白如意双手环抱着龙浔的腰。囚牛跳上陷阱,身体不停地跳跃着,似乎是想要将两个人晃下来,可是龙浔的手抓的极牢,它根本就挣脱不开。
而这一夜的巨响早已经惊动了村民,一众村民拿着火把赶到河边,当他们看到囚牛的时候眼中又是惊讶又是害怕,忽然为首的老头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而随后其他人也都一起跪在了地上。这一群人让囚牛一惊,“哞”的叫了一声,然后带着二人拼命地向眼前的老君山深处狂奔而去。
“龙浔……如意……”柴荣大声呼喊着两个人的名字,然而他们却跟着囚牛一起消失在了这茫茫的夜色之中……
白如意和龙浔两个人骑在太上囚牛的背上,直奔老君山深处,这囚牛的速度极快,而且别看它样子笨拙但是穿山越岭却如履平地。不过此时的龙浔脑子里依旧是一片混乱,刚刚自己坠入流沙陷阱,本来以为自己是必死无疑,就在自己濒死的瞬间自己的双腿居然恢复了知觉,可能是求生的欲望加速了他的恢复。他拼命地在流沙中挣扎着,堪堪抓住了囚牛,手臂上的机关随即自己启动,手指上无数细小的倒钩勾住了囚牛的身体。虽然囚牛是玄铜制成,一般的兵器无法伤害它的身体,但是龙浔的机关躯体本身也是玄铜制造,同根同源,所以能够刺破它的铜皮。
接下来的事情似乎就清晰的多了,他一把拉住跟自己一同落入陷阱中的白如意,两人刚刚爬到囚牛的背上,囚牛便一纵身跳出了陷阱。本来那一刻他想要松开囚牛,怎奈根本不知该如何控制手指上的机关,于是便被囚牛带着一路狂奔。
眼前的树林在眼前疏忽而过,他双手紧紧扣住囚牛的身体,而白如意在身后紧紧地抱着他。这囚牛的速度简直比伶儿姐的速度还快,不过想来也是,二者的用途不一样,囚牛本身也是墨子用来代步的机关。
“它要把我们带到什么地方去?”白如意大声问道,声音很快便消弥在了呼呼的风中。
龙浔摇了摇头,现在这囚牛只顾着一路狂奔,他也想不明白这畜生的目的地究竟是何处,为今之计只能静观其变,毕竟现在即便自己想要离开,也无法控制手上的机关,更何况如果现在从囚牛的身上坠落,非摔个七荤八素,丢掉小半条命不可。
两个人不再说话,眼前是匆匆掠过的林木,耳边是呼呼的风声,这囚牛一直扎向人迹罕至的老君山的最深处。约摸着过了小半个时辰,囚牛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此刻二人发现已经到了老君山的半山腰,此处地势平坦,树茂林密,水汽缭绕,空气中裹挟着一股淡淡的腐败的味道,树叶在夜风中晃动,影影绰绰,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白如意小声地说道。
“不知道!”龙浔一面低声说着一面手指轻轻用力,希望收起手指上弹出来的那些细小的倒钩。
囚牛的速度越来越慢,此刻已经走在了一片枯败的树叶之上,这地方应该经年人迹罕至,所以落叶堆叠的极深,囚牛踩在上面发出轻微的“吱吱”声。这声音再配上眼前这阴森可怖的环境,让人更觉心惊胆寒。
龙浔猛然想起道头村村民的那番话,当年老君山内有大虫为患,村民们进入老君山深处想要剿灭大虫,却没想到被大虫反杀,幸而囚牛忽然出现杀死大虫救下了村民。看眼前的环境,这里应该便是老君山的深处,当年村民之所以得救,恐怕也是因为囚牛一直栖身于此。想到这里龙浔身体微微一颤,说道:“它是要把咱们带到它的巢穴!”
“啊?”白如意小声的惊呼了一声。
正在这时候龙浔忽然发现密林之中似乎有数个黑影闪过,他揉了揉眼睛,那黑影又不见了。他低声对白如意说:“你看见树林里的黑影了吗?”
白如意点了点头小声在龙浔耳边说:“这附近有人!”
“会是什么人呢?”龙浔皱着眉问,他心里多少有些期待,难不成是伶儿姐和卢琦他们?
可白如意随即便浇了一盆冷水,她竖着耳朵皱着眉谛听了一会儿说:“肯定不是伶儿姐!”
“啊?你怎么知道的?”龙浔惊讶地问道。
白如意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说:“听出来的,伶儿姐走路没有任何气息,但是这些人虽然气息很低,应该都是武功高强之辈!”
龙浔瞥了一眼白如意,这一路上白如意实在是给了自己太多的惊喜,这姑娘不光身手好,十分聪颖,而且古灵精怪,真应了那句古话静若处子,动若脱兔。这时他忽然极其不合时宜地想起了那份婚约,脸刷的一下红了起来,好在白如意坐在自己的身后根本没有察觉。
此时囚牛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走的越来越慢,越来越谨慎,慢慢的前面出现了一个黑黢黢的山洞,这山洞此刻宛如是一张黑色巨口,又像是一个张开的陷阱,正等着它一点点的踏进去。而龙浔这边可能是因为此刻心情放松的缘故,手指上的倒钩也缓缓缩了回去,他大喜过望,虽然还找不到控制这些机关的法门,但是现在终于可以随时离开了。
正在他满心欢喜之时,只听“砰”的一声响,紧接着数一张黑色的巨网从头顶上落了下来,直奔囚牛的方向。龙浔手疾眼快,急忙翻身和白如意两个人从囚牛身上滚落。这时那巨网堪堪落在了囚牛身上,火星四溅,发出金属撞击的声音。原来这巨网居然是用拇指粗细的铁链制成的,囚牛“哞”的吼叫一声,拉着巨网便向前面的洞口狂奔,刚奔出数米,却再也无法动弹,只见巨网的周围竟然有五个人拉着从巨网延伸出去的九条链子。
这九个人的身材比一般人要高出很多,身材魁梧,在密林中宛若是狰狞的巨人。这些巨人死命的拽着铁链,让囚牛无法挣脱。正在两方角力正酣之时,忽然这囚牛眼睛变得通红,鼻子呼呼喷出热气,只听“哞”的一声,猛地一甩脖子,居然硬生生将其中一条链子连同后面的巨人一起甩到了半空,这时一个人影从巨人的身后纵身跳下,随后居然落在了囚牛眼前,囚牛扬起前蹄,双腿用力踩在巨人身上,龙浔和白如意知道这巨人必死无疑,急忙闭上眼睛不愿意看见那血腥的一幕。
然而让他们惊讶的是血腥的一幕并未发生,可是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们更加惊讶,只见囚牛双腿踩踏过的巨人只剩下一地的铁皮,齿轮和树脂。
难道那个巨人是个傀儡伶人?龙浔惊若天人的想着。白如意也好奇地瞥了他一眼。
正在这时候只见地面上那厚厚的树叶下面忽然钻出四个巨人,这四个巨人拿出四条铁链拴住了囚牛的四条腿,然后拉着锁链快步向边缘奔去。这一次因为距离很近,所以白如意和龙浔看的仔细,眼前这四个巨人的确是机关伶人,可是不一样的是每一个机关伶人的背后都有一个穿着黑衣的人,那些黑衣人的手一直在不停地旋转着什么东西,似乎是在操纵着这些伶人。
“栓桩!”忽然一个男人大声喊道,只见剩下的八个巨人立刻转身将锁链拴在身边的实现百年牢牢钉在地面的铁桩上。
“哞”囚牛拼命的挣扎着,任凭囚牛用尽浑身解数,可四腿被锁,上身被控,根本无济于事。这时十几个穿着黑衣的汉子从密林深处跳出来,这些人看到被困住的囚牛先是一喜,可当他们看见跌坐在地上的一对少年男女不禁又是一惊。
为首的汉子身高八尺,皮肤漆黑,络腮胡子,浓眉大眼,看样子四十多岁,长相极为憨厚,他看着这一对年轻男女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未等龙浔开口,白如意抢在前面说道:“我们是过路人,本来想翻过老君山去长安,可是没想到半路上遇见了囚牛,后来机缘巧合的被它带到了这里。”
那汉子皱着眉将信将疑地盯着二人,只见二人身上都有伤,心想恐怕是眼前的囚牛所害,于是也便相信的七分。
“大哥,先别管他们了,这太上囚牛咱们怎么办?”汉子身后的一个身材瘦小,但是眼睛里透着精明的年轻人问道。
“对啊,这玩意儿力大无穷,只要它一挣脱锁链估计立刻就会失控,咱们怎么把它运回去?”另一个属下附和道。
“这你们就不用操心了,一会儿月姑娘来了她自然有办法!”为首的汉子淡淡不再理睬这对年轻人,心想他们可能只是一对私奔的小情侣,半路不幸遭遇了囚牛,转而望着眼前被困住的太上囚牛,不无赞叹地说道:“这东西做的实在是精妙的狠啊,墨子还真有一些手段。”
汉子的话让龙浔和白如意面面相觑,白如意低声说道:“看来他们知道这太上囚牛的来历,可是他们是什么人呢,难道也是你们墨家的门人?”
龙浔讳莫如深地皱了皱眉,他自从六岁便上了庙观,这十几年生活在庙观之中,涉世不深,而且师尊也并未提过还有这样一群墨者。他对白如意摇了摇头,示意她静观其变。
“要不是月姑娘给咱们的九锁定龙戮,估计还真是难以降服这东西!”那个瘦子笑着说道。
他刚说完只见那汉子狠狠地瞪了瘦子一眼,又瞥了一眼旁边看似被吓坏了的那对小情侣,嫌他的话太多了,不过他转念一想,估计外人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也便没有发作,继续细细地欣赏着眼前的囚牛。
“九锁定龙戮”龙浔皱着眉思索着,他深知墨家机关的机关戮全部都在《墨经》的下卷,总共有一百零百个机关戮,但是却从没有见过关于九锁定龙戮的记载。难道这九锁定龙戮是后人根据那些原有的机关戮改装的?他抬起头向囚牛的方向望去,只见囚牛身上的铁链的确与一般的铁链有所不同,他们前后的铁环相互咬合,就像是龙牙一般,这样的咬合如同齿轮一般,越是挣扎则咬合的越紧,这铁索一直延伸到树林中的铁桩上,这些铁桩上面是一个龙头,每一个都有大腿粗细,钉在地上十分牢固。
“对了,月姑娘怎么还没有过来啊?”那个瘦子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他忽然饶有兴致地说,“大哥,这次咱们的收获不小,不但抓住了这囚牛,月姑娘居然还抓到了一个金浮图!”
这句话让白如意和龙浔的心头都是一惊,现在这世上的金浮图只有一个那便是武灵儿,难道他们抓了抓住了武灵儿。这怎么可能,凭着武灵儿的战斗力,一般人根本无法近身,龙浔紧张地握住了白如意的手,白如意扭过头正好与龙浔四目相对,当他意识到自己正攥着对方的手的时候,脸上微红,急忙松开了。
“呵呵,那只金浮图实在是太难缠了!”为首的汉子幽幽地说,“不过月姑娘对付她应该不在话下!”
汉子的话音刚落,只见一个女子带着几个人举着火把向这里走来,那女子大概二十上下的年级,修长的脸上长着一双轻俏的剑眉,尝尝的睫毛下面是一双黑色珍珠一般的眼睛,鼻梁高挑,嘴唇圆润如玉,一身紧身的夜行装,将窈窕的身材雕琢的无以复加。她脸上带着淡淡的愠色,手中提着一个包裹。
众人见到这女子齐齐上前拱手行礼道:“月姑娘!”
女子瞥了一眼众人,然后目光越过众人最后落在了他们身后的囚牛身上,自言自语地说:“总算还是有些收获!”
“只是可惜被这畜生毁了一个傀儡!”为首的汉子看着地上的残害有些惋惜地说,他顿了顿疑惑地问:“那金浮图呢?”
女子无奈地说:“那只金浮图实在是狡猾的紧,本来已经被我困住,就在我准备取她龙心的时候,她忽然挣脱了束缚跑掉了,喏……”女子将包裹丢给了为首的汉子,汉子不明就里地将包裹打开,见到里面的东西立刻皱了皱眉。
“那金浮图逃走时落下了包裹,里面居然有半颗金浮图龙心!”女子颇为失望地说道。
为首的汉子看着那半颗龙心极为惋惜地说:“真是可惜,如果能够拿到她的龙心的话咱们祖师大会上就可以稳操胜券了,到时候一定能重新执掌《鲁班书》和神匠街!”
“哎,这倒也未必,我爹说过金浮图的龙心和其他龙心不同,极其复杂,即便祖师爷也无法参透!”女子叹了口气说,“我想有这颗囚牛的龙心应该已经足够应付祖师大会了!”
女子略略有些安心地说,直到这时候她才发现坐在一旁地上的龙浔和白如意,龙浔刚刚早已经看见了那颗龙心,他很确定那便是武灵儿从蛮苍的躯体中拿出来的另外半颗龙心,看来刚刚他们说的金浮图果然是武灵儿。
“他们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女子好奇地问道。
“哦,过路的,估计是一对私奔的小情侣,半路上遭遇了囚牛,被囚牛所伤机缘巧合的带到这里,不碍咱们的事儿!”为首的汉子显然已经相信了白如意的话。
女子缓缓走到二人面前,躬下身子打量着两个人,而白如意此时已经警觉地将手放在了自己身后,心想如果这女子有任何的异动立刻就擒住她。女子打量着两个人的伤,然后呵呵一笑,说:“还真是郎情妾意啊!”
说完女子便也不理睬他们,扭过头从怀里掏出一件物事,走到囚牛面前,深处纤纤玉手轻轻按住囚牛的头,然后微闭双眼,那只手在囚牛的身上游走,当她的手停在囚牛的脊背中断的时候,忽然深处另一只手,高高扬起,只见此时她手中居然拿着一个奇形怪状的武器,这武器上面有五个锋利的爪子,她将那爪子插在囚牛的身后,囚牛猛地挣扎了一下,而与此同时她轻轻向一侧扭动了一下手上的武器,只听“咔嚓”一声,囚牛的下颚下面居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缺口,女子伸手进去轻轻一拽,紧接着一颗青色的龙心便被女子从囚牛的下颚拽了出来,而与此同时囚牛僵住了身子一动不动了。
女子仔细打量着手上的那颗青色龙心,似乎是在欣赏着,半晌儿她才将龙心揣进怀里,说道:“终于拿到了!”
“那它怎么办?”为首的汉子问道。
女子拍了拍囚牛,笑着说道:“爹说这都是天外玄铜,拉回去融了之后可以打造不少武器。”
“好!”为首的汉子立刻指挥众人吃力地将囚牛抬起来,然后另一群人将数驾马车从密林深处牵出来,然后几个汉子奔进树林深处,操纵着那巨大的傀儡伶人走了出来,这时候龙浔才看清楚那些人的动作,原来他们一直在旋转着那些傀儡伶人身后的铁杆,旋转一圈傀儡变向前走一步,龙浔恍然大悟,这些傀儡应该没有龙心驱动,只能凭借着人力来驱动他们。剩下的八个傀儡伶人将囚牛抬起来放在了车内。然后这些傀儡伶人在那些黑衣人的操纵下也纷纷上了其他的马车,操纵者跳下来之后立刻在上面盖上了一层黑布。
“那他们怎么办?”那个瘦子指着一旁的白如意和龙浔两个人说道。
“他们应该什么都不懂,不用理会他们!”为首的汉子骑在马上说道。
那女子此刻坐在马车前面,拿着马鞭,颇有一些侠客之气,她皱着眉想了想,然后对两人说道:“嘿,你们俩要去什么地方?”
“长安!”白如意说道。
女子想了想,说道:“带上他们吧,这里山高林密,时常有野兽出没,两个人又都受了伤,留在这里估计只能等死!”
“谢谢!”龙浔说完便吃力地站起身来,白如意轻轻扯了扯龙浔的衣角,只见龙浔扭过头对她微微摇了摇头,然后将白如意拉起来,两个人相互搀扶着一瘸一拐地来到女子的马车前面。
龙浔吃力地将白如意扶上马车,可自己腿脚依旧不方便,尝试了几次都没有爬上去。这时那女子有些沉不住气了,她指了指那个瘦子说:“你……帮帮他!”
瘦子不耐烦地翻身下马,扶着龙浔上了马车,坐在马车上龙浔连连致谢。
“架!”女子见众人准备停当,扬起鞭子大喝一声,一行人急速向山外走去。只可惜他们走的并不是道头村的路,而是选择从山腰直奔老君山的官道。
“谢谢姑娘救命之恩,还未请教姑娘的尊姓大名呢!”龙浔虽然现在还不确定对方是什么人,但是从他们的话中他可以断定一点,这些人绝不是墨家的后人,但是他们却非常了解墨家,他们懂机关,甚至知道囚牛龙心的位置,尤其是那些傀儡伶人的出现,这一切让他隐隐的才出了对方的身份,只是现在需要确认一下。
女子扭过头瞥了一眼两个人,说道:“公输月!”
龙浔听到“公输”两个字心头微微颤抖了一下,他猜得没错,对方正是鲁班家族的后人。师尊曾经说过,单凭机关术来说可以与墨家一争高下的只有鲁班家族,但虽然鲁班实与机关术,可他的机关无论如何也不能和墨家机关相比,其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墨子制造出了伶人的龙心,而鲁班穷其一生也没有参悟制造龙心的方法,最后几乎走火入魔。因为机关术之争鲁班家和墨家水火不容,这仇恨一直延续了数十代,没想到今天居然被自己碰上了,真不知是该庆幸他们制服了囚牛救了自己,还是该自认倒霉刚出虎口又进狼窝。
白如意显然察觉到了龙浔的异样,低声询问道:“你知道她?”
龙浔微微点了点头,他瞥了一眼身后的囚牛,心道这鲁班家族的后人必定是不知从哪里得知了囚牛的下落,因此才在囚牛的洞穴前面设置了陷阱,为的便是取出鲁班家族无法制造出来的囚牛的龙心,可是他们要囚牛的龙心做什么呢?
“你们去京城是回家,还是去投亲?”公输月漫不经心地开口说,那语气像是为了大发无聊时间的没话找话。
龙浔和白如意对视了一眼,轻轻抓住龙浔的手,说:“投亲!”
公输月看了看二人十指相扣,那如胶似漆的小模样笑了笑,说:“看来还真是从家里私奔出来的啊!”
二人低着头沉默不语,脸上都微微有些泛红。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公输月靠在车辕上偏着头问道。
“我叫秦羽!”白如意笑眯眯地说完轻轻地捏了一下龙浔的手,龙浔立刻会意,出门在外还是要多留个心眼。
“那你呢?”公输月瞥了一眼龙浔问。
“沈五郎!”白如意抢在龙浔前面回答道。
“哦!”女子显然根本没有在意两个人究竟姓甚名谁,多大只是出于礼貌而已,然后又皱着眉似乎是在沉思着什么。
龙浔感激地瞥了一眼白如意,老实说公输月问他名字的时候,他差点将自己的真名脱口而出。
“公输姑娘可是也要前往长安?”半晌儿白如意问道。
公输月这才回过神来,说道:“不是,我将你们带回官道,你们自行离去便可!”
“好!”白如意略略有些失望,本以为对方也是前往京城,那么这一路应该就能将对方的底细套个七七八八,现在可能计划要泡汤了。
“对了!”龙浔迫不得己只得试探着指着身后的囚牛问道,“公输姑娘,你是怎么制服这成精的铁牛的?”
公输月闻言一怔,愣了几秒之后恍然大悟般地笑了笑说:“这不是铁牛成精,而是一种极其精妙的机关术!”
“机关术?”龙浔佯装惊讶地张大嘴巴。
“什么是机关术?”白如意也是装作一脸吃惊地问道。
公输月笑而不语,显然是不愿意透露太多,只是淡淡地说:“这些东西你们还是不知道的好!”
龙浔搜肠刮肚想出来的话题便这样硬生生地被公输月终结了。他有些无奈地望着白如意,白如意侧着身掩口而笑,笑他实在是涉世不深,急于求成,刚刚认识,人家怎么会将家族的秘密告诉给一个陌生人呢?
龙浔的话题没有奏效,心中苦闷,眉头紧锁,似乎是在想其他的办法,半晌儿龙浔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刚要开口,却发现白如意正死死的掐着自己的手背。他微微吃痛,抬起头望着白如意,只见白如意小幅度地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话。
两个陌生人如果有太多问题的话很容易引起对方的怀疑,龙浔领会了白如意的意思,只能垂头丧气地叹了一口气,扭过头望着窗外。此时已经到了寅时,周围万籁俱寂,眼前依旧是那座似乎永远也走不出去的老君山,耳边只有有节奏的马蹄声和间或从树林间传来的夜枭的鸣叫,眼前是掩映在黑色夜幕之下的老君山,此刻的老君山宛若是黑暗中的一个巨人的背影,真真如同一座顶天立地的神像。
龙浔看着眼前的一切,脑海中思绪万千,他不知道现在伶儿姐身材何处,卢琦又遭遇了什么,柴荣现在又怎么样?这才短短的几日时间,龙浔觉得自己仿佛过了几年,自从柴荣他们出现,各种事情便接踵而至,他感觉自己的背后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推动着这一切。有节奏的马蹄声极有催眠作用,他这样想着,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他瞥了一眼身旁的白如意,只见此时白如意正靠在车上,双眼微闭,鼻息均匀,胸脯随着呼吸起起伏伏,眼前的一幕让龙浔觉得前所未有的踏实,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只是觉得这种感觉很好,哪怕现在颠沛流离……
“你回来了!”龙浔的耳边再次想起那个无数次出现在他梦中的女人的声音,龙浔缓缓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居然又变成了蛮苍,而自己此刻所处的地方正是那座富丽堂皇的宫殿,眼前是那个长相绝美的女人,他无数次地想要看清楚那女人的长相,可是不知怎怎地,虽然那女人就在自己的眼前,但是依旧像是隔着一层迷雾一般,让他总也看不清楚,只是隐隐的感觉对方极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