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主人,我回来了!”蛮苍毕恭毕敬地说道。
“上次让你办的事情如何了?”女人似乎没有张嘴,可声音却清晰的传进了龙浔的耳朵。
“嘿嘿!”蛮苍狡黠一笑,说:“主人的预料没错,人果然是一种贪婪的物种,他们被自己的欲望支配,尤其是他们的王。我只是随随便便的在他们耳边说了一些厉害,许诺了一些东西,他们脆弱的和平立刻就被打破了,现在几个国家都已经开战,战事已经烧到了墨翟所在的宋国。”
“呵呵,当然不会错,贪婪和欲望已经刻在了他们的血液里!”女人自信满满地笑着说道,“只要我们稍加引导,这天下便会大乱,现在墨翟有什么动作?”
“数月之前我见过墨翟,因为天下纷争四起,战火烧到了宋国,墨翟一心想要平息战乱,现在已经前往鲁国求教孔仲尼,原本他希望能够从孔仲尼那里学到一些治国平天下的学问,可没想到他的想法却与孔仲尼相悖!”蛮苍娓娓地说,“我见到墨翟之时他正在苦闷之中,他将心中所想都告诉了我,他的见解极为独特,而且精彩异常,按照主人的吩咐,我鼓励他创立自己的门派,现在他开始游学天下,遍收弟子!”
女人对蛮苍的表现十分满意,淡笑着说:“你做的很好,蛮苍,墨翟与之前的那些人都不一样,他是我们需要的人。不过现在的速度还是有些慢啊!”
“是啊主人!”蛮苍忧心忡忡地说,“现在他一面游学,一面创立墨家学派,根本没有时间研究您送他的那件东西,等他将那件东西研究得透彻了,恐怕需要几十年的时间,那时他已经垂垂老矣,也不能为我们所用了。”
“哎,人的生命太短暂了!”女人怅然若失地皱着眉,半晌儿她才像是想到了什么说,“看来需要更多的人帮助他才能加快进度!”
“更多的人?”蛮苍愣了一下,然后神情错愕地说,“主人,您的意思是……”
“让他们两个跟你一起去帮助墨翟!”神指了指蛮苍的身后,蛮苍扭过头,只见此时在门口站着一男一女,这男人长得身材魁梧,浓眉大眼,皮肤偏黑,嘴唇微厚,身上的线条完美到了极致。而一旁的女子身材窈窕,长相极美,但是脸上却冷若冰霜没有一丝表情。这一男一女走到女人面前,毕恭毕敬地行礼。
“这……”蛮苍吃惊地说。
“奎术,擅长格斗,精通机关,可以让他传授墨翟武艺启动墨翟机关之术。”女人说完,那个叫奎术的男人低头行礼。
“武灵,精通刺杀,通晓天文地理,可是陪在墨翟身边,一来保护他的安全,二来也可以让他增长一些见识!”女人说着武灵儿也低头行礼。
“至于你!”女人看了看莽苍说,“继续游说他们的王,现在的战争还不够,远远不够,想要墨翟快速成长起来,必须要更大的战争,更残酷的环境!”
“是!”三个人齐刷刷的说道。
女人挥了挥手,三个人缓缓走了出去。这时候龙浔似乎隐隐的明白了什么,师尊曾经给龙浔讲过祖师爷墨子的经历,墨子当年便是因为看到天下大乱,于是开始求学,最初儒家学派声名显赫,传说孔子有三千弟子追随,所以墨子最初便拜在了孔子的门下,后来发现孔子的想法和自己大相径庭,这才自己创立了墨家学派。前一日的梦和这一次的梦似乎正是墨翟创造墨家学派的背景,可龙浔始料未及的是那时天下纷乱,战争四起的局面居然是有人在暗中挑唆,他想到这里不禁感觉脊背发凉,不寒而栗。
而更让龙浔吃惊的一点是师尊曾经说过,武灵儿,奎术,蛮苍都是出自墨子之后,但是很显然在他们三个出现的时候墨子根本不具备制造金浮图的能力,难不成真的被蛮苍说对了,数日之前在暗河龙心中蛮苍曾经鄙夷的称墨子是叛徒,是一个拙劣的模仿者,自己根本不是出自墨子之手。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龙浔想着心里不禁一阵骇然。
更让他想不明白的是这接连不断的梦究竟是真实发生过的历史,还仅仅是自己的梦境,为什么自从遇见莽苍之后这些梦接连不断。
“砰”的一声巨响将龙浔和白如意惊醒,两个人对视一眼,不禁立刻面红耳赤,原来两人不知不觉睡着的时候居然相互依偎在了一起。正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嗖嗖嗖几声破空的响声,两人不约而同地向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此时车窗外面早已经天光大亮,数个黑点径直向马车的方向射了过来。
“小心!”白如意手疾眼快,起身将龙浔扑倒,与此同时一只箭从车窗射进来,从白如意的头顶掠过,穿过另一侧的车窗钉进了旁边的一棵树上。剩下的箭都钉在了车身上,一时之间车身已经被箭扎成了刺猬。
“有埋伏,大家小心!”这声音一听就是昨晚为首的那汉子,他的声音伴随着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接近龙浔和白如意所在的马车,不一会儿功夫马车便被十几个人和那几个巨大的机关伶人团团围住,这些人警惕地盯着四周。
“月姑娘你没受伤吧?”为首的那汉子走到马车前面询问道,公输月神情淡然地摇了摇头,扭过头向身后看了一眼,只见此时白如意正扑在龙浔身上,于是冷冷地问:“你们两个没事吧?”
龙浔和白如意的两张脸相距寸许,四目相对,两个人的脸上更红。白如意急忙起身,龙浔也跟着坐了起来,问道:“月姑娘,出了什么事?”
这时候只见公输月指了指正前方,白如意和龙浔顺着公输月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距离自己所乘的马车不远处居然被人挖出了一个深坑,前面开路的马车已经坠了下去。
“这是谁干的?”白如意瞠目结舌地说。
公输月讳莫如深地深吸了一口,然后扭过头对身边那个为首的汉子说:“薛让师兄,一会儿打起来你派人保护他们两个!”
薛让一怔,说道:“那姑娘你……”
公输月冲着他摆了摆手,然后对白如意和龙浔说道:“二位,往前再有十里便是官道,一会儿让薛让带人送你们过去,你们不是我公输家的人,他们不会难为你们,江湖路远,有缘再见!”
龙浔和白如意对视了一眼,显然公输月应该知道对方的来历。
“二位,下车吧,我护送你们过去!”薛让走到马车前面,白如意和龙浔略略有些犹豫,但是眼下的情形他们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在薛让的搀扶下下了车。两人下车之后,只见薛让掏出一块牌子举在手中向两边的树林高声喊道:“我乃公输家大弟子薛让,现送两个外人离去,鲁班家训,祸不殃及路人!”
言罢,薛让带着一个弟子搀扶着两个人径直向前面走去,路过前面的陷阱时龙浔有意向内中张望了一眼,瞬间觉得脊背冰凉,只见此时走在头前的那家马车已经被数跟拇指粗细的钢钎穿透,那匹马和驾车人身上都被戳出了数个血窟窿,殷红的鲜血顺着血窟窿咕咕地向外冒着。
他抬起头时正好遇见白如意的目光,看的出来这姑娘也是一脸的惊讶,但是却依旧神情淡定。他们两个人对视一眼,然后跟着薛让继续向前走,白如意凑到龙浔耳边掩着嘴低声对龙浔说:“至少三十人!”
龙浔大惊失色地望着白如意,而他们没有察觉到的是走在前面的薛让的耳朵微微动了动,眉头微微一皱,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白如意。
约摸着半柱香的功夫儿,薛让停下脚步,扭过头对两个人说道:“二位,顺着这条路一直向前走,很快就能看见官道,恕不远送!”
说完薛让带着另一个弟子疾步向后面狂奔而去,只留下白如意和龙浔两个人愣在原地。
“你说埋伏他们的是什么人?”龙浔望着两个人的背影问道。
白如意摇了摇头说:“看样子是他们的宿敌,那些人能够清楚的掌握着公输月他们的路线,而且从公输月的言语判断,他们应该都相互了解对方的底细!”
龙浔皱着眉沉思了一会儿,只见白如意微微一笑说道:“那么好奇的话咱们就回去看看!”
龙浔诧异地望着白如意,白如意莞尔一笑,说道:“快走吧,不然一会儿就没有热闹可看了,我也想看看这些人既然连伶儿姐都能制服,他们究竟有什么底细!”
“嗯,英雄所见略同!”龙浔微微一笑,两个人一瘸一拐地向前走去。经过这几天的休养,尤其是与囚牛的那一战不知为什么原本伶儿姐说需要至少三个月才能恢复的龙浔的双腿居然已经恢复了六七成。
而白如意腿上受的伤也只是皮外伤而已,所以两个人的速度并不是很慢。片刻之后两个人便已经赶到了刚刚立刻的地方,为了避免被发现,两个人躲在不远处山上的一块石头上。这个位置极佳,不但周围有树木遮挡,而且从这里几乎可以鸟瞰全局。而此时山下的两群人马早已经剑拔弩张,让他们吃惊的是对方居然也有和公输月他们一样的机关伶人。
“咝!”龙浔微微皱了皱眉头说,“难不成对方也是公输家族的人?那为什么要下死手?”
白如意淡淡一笑说道:“其实往往同门之间才是仇怨最深的!”
龙浔不可思议地扭过头望着白如意,只见白如意望着下面的两支队伍,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想着什么。可龙浔却怎么也想不明白,真的是同门之间的仇怨最深吗?那自己和师兄龙衍呢?
正在龙浔思忖的时候,白如意忽然拍了拍龙浔的肩膀指着前方说道:“看那里……那是……”
龙浔顺着白如意手指的方向望去,当他看到白如意所指的地方的时候,瞬间心凉了半截,白如意发现的不是别的,正是武灵儿。只见此时武灵儿被对方一个身体染成红色,面目狰狞的傀儡伶人扛在身上,一动不动。
“伶儿姐!”龙浔紧紧握着拳头,身体跟着剧烈地颤抖着。
“他们是怎么抓住伶儿姐的?”白如意不解地问道。
“不知道!”龙浔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武灵儿,自言自语地说,“不过他们一定取走了伶儿姐的龙心!”
这时候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男子从那个红色傀儡伶人的身后跳下来,这男子细眉凤眼,鼻如鹰嘴,口小唇薄,身体消瘦,皮肤蜡黄,宛若是病入膏肓之人,但眼神中却透着彻骨的寒意,他迈步走到公输月面前,嘴角微微向上敛起,狡黠一笑,阴阳怪气说道:“师妹,好久不见!”
“段平,你这个宵小之辈,背叛师门,偷学《鲁班经》,逼死师傅,夺走《鲁班经》和神匠街,现在居然又在这里伏击我们,师傅当年怎么会将毕生之学传给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呢?”薛让一个健步挡在了段平的前面,横眉立目道。
“呦,大师兄,你这么说就不对了,祖师早就定下规矩,谁能在三年一度的祖师大会上夺得头筹,谁就能拥有《鲁班经》和神匠街的所有权,师傅他足足掌管了三十多年的神匠街,也到了改朝换代的时候了,再说那《鲁班经》本已在他手里中三十年,他却束之高阁,简直是暴殄天物,小弟只是不愿那神技失传于天下,便借来一睹。这《鲁班经》和神匠街本来便应该掌握在强者的手中!”段平鄙夷地淡笑道。
“放屁!”薛让恶狠狠地骂道。
公输月紧紧地握着拳头,深吸了一口气对薛让说:“师兄你何必与他这种将死之人几觉呢?你看他现在骨瘦如柴,面色枯黄,必定是因为学习了《鲁班经》遭到反噬,我看他也是时日无多了!”
段平一听,脸色登时阴沉了下去,公输月这句话算是戳中了他的痛点,这《鲁班经》俗称《缺一门》,相传是鲁班失去挚爱的妻子之后对学习《鲁班经》者的诅咒,研修者必定是:鳏寡孤独残,却上一门。公输月的父亲之所以掌握三十多年的《鲁班经》也不愿意学的原因便是因为这个诅咒,然而段平期初却根本不信,可是没想到随着他学习《鲁班经》身体便每况愈下……
薛让闻言又看了看形容枯槁的段平哈哈大笑了起来,而身后众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段平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紧紧地握着拳头,目露凶光。
公输月早就察觉到了这一点,倘若段平在这里对自己下手,不管从人数和实力上来说自己都不是对手,于是主动出击道:
“段平,祖师大会就在本月十五,难道你敢在这里对我公输家下手?你不怕神匠街长老们讨伐你吗?”
段平皱着眉思量片刻,尖声尖气地笑了笑,说道,“我当然不会在这里对你下手,我知道为了让你公输家在祖师大会上夺得《鲁班经》和神匠街,你到处寻找墨家的太上囚牛,想要取它的龙心用在你的机关傀儡之上,只可惜即便你拿到了囚牛的龙心,也未必是我的对手啊!”
段平说着瞥了一眼自己红色傀儡上面的武灵儿,然后从怀里取出一颗金色的龙心,得以地说道:“这可是金浮图的龙心,你觉得你是我的对手吗?如果你现在认输答应嫁给我,那祖师大会上咱们拔得头筹,那祖师爷留下的《鲁班书》和神匠街就是我们两夫妻二人的,也算是再次回归你们公输家了,如何?”
“呵呵!”公输月轻蔑一笑说,“如果你已经稳操胜券的话,我想你应该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吧?”
段平被公输月这句话噎到了,脸色有些难看,公输月冷冷一笑说道,“段平,你应该知道这金浮图的龙心是墨家等级最高的龙心,与其他龙心完全不同,虽然我们可以使用墨家其他的龙心,但是对于这金浮图的龙心别说是你我,即便是祖师爷在世都未必能够参透,你当我是三岁的孩子吗?”
那鹰隼一样的眼睛咕噜噜的转着,最后眼睛微微眯起,已然是起了杀心,他瞥了一眼车内的囚牛,冷冷地说:“是,你说的没错,我不敢在这里对你公输家动手,我也没本事参透这金浮图龙心的奥秘,但是我却可以夺走你手中囚牛的龙心!”
说完他一纵身向公输月的方向袭来,公输月早有准备,转了几个圈躲闪过去,随后从腰间抽出长鞭,当她站稳之后,长鞭已经高高扬起,径直向段平袭来。段平左右躲闪,别看他看似病态,但是行动却极为灵活,居然堪堪躲过了几次进攻。
而与此同时其他的两方众人开始混战了起来,巨大的机关傀儡在控制中在人群中冲杀,登时乱作一团。这两方人势均力敌,不过段平一方的人数要多一些,稍稍占了一点优势。乱战之中,段平始终紧紧地纠缠着公输月,这两人一会用鞭子,一会用长刀,不管是进攻或者是防守的招式都极为相近,所以谁也伤不了谁。
“看来公输姑娘要吃亏了!”白如意看着眼前的战局幽幽地说道,“看两个人的招式应该是师出同门,但是比到最后两个人比拼的就是体力了,别看那个叫段平的一副病态,但是体力不凡,到时候公输姑娘就危险了!”
“得帮帮她!”龙浔紧紧地握着拳头说道,“现在伶儿姐和龙心都在段平身上,只有打败了段平才能拿到龙心!”
“嗯!”白如意微微点了点头,瞥了一眼龙浔说:“我去帮忙,你等在这里!”
说完白如意转身欲走,却被龙浔拉住,两人四目相对,龙浔忽然有些尴尬,缓缓松开白如意的手说:“小心!”
白如意微微点了点头,躬下身紧了紧自己膝盖上的纱布,微微摇了摇嘴唇,然后一纵身跳了下去。这姑娘精于轻功,虽然有伤在身,但是一纵一跃之间尽显轻巧,片刻之间已经消失在了密林深处。
此时龙浔坐在那块石头上,握着拳头轻轻地打着自己的双腿,现在伶儿姐被抓住,自己的身体却不能动,只能眼睁睁地站在远处看着,想想伶儿姐和自己生活这十几年的过往,不禁悲从中来,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这么无能为力,之前他在庙观的时候可以依靠任何人,武灵儿姐,师兄,甚至还有师尊,可是现在师兄不在了,伶儿姐被缚了,自己却无能为力,他怎么能不懊悔?
“小心!”忽然远处传来一声大喝,龙浔急忙抬起头,发现那大喝之人正是薛让。
只见此时果然如白如意所说,公输月已经有些体力不支,频频露出破绽,而段平却显得悠闲自得,总能得手,几次下来,公输月的肩膀和后背已经多处受伤。刚刚若不是薛让大喝一声提醒公输月,恐怕现在公输月已经倒在了段平的剑下了。
“怎么样,月儿,现在交出囚牛的龙心我就饶了你们这群人!”段平一面闲庭信步一般地步步紧逼,一面咄咄逼人地问道。
公输月闭口不言,她此时体力已经快到到达极限,只能勉强抵挡,不能分神,而且她早已打定主意,宁愿死,也绝对不会将囚牛的龙心交给对方的。
段平早预料到公输月不会就范,那样说也只是为了让她分神而已,他淡淡一笑说道:“月儿,你知道你爹是怎么死的吗?”
公输月心中猛然一颤,数月之前公输月的父亲离奇死亡,这本是公输月心中一团难解之谜,此刻一听此言她心神大乱,破绽百出,段平等得便是这个机会。他冷冷一笑,手中长刀已经迫到公输月的胸口,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嗖”的一声,段平只觉得眼前火星四溅,紧接着自己的刀居然被一股力道撞开,定睛看时,只见一把短刀落在了地上。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一个矫健的身影已经纵身到了他的背后,他只觉得身后一凉,急忙躲闪,却还是来不及了,衣服被划出了一个口子。他翻身向后跃起,此时那黑影已经捡起地上的短刀,急速向他刺来,这黑影的速度极快,而且身法灵敏,再加上段平始料未及,被逼的连连后退。
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发现眼前竟然是刚刚被薛让送走的女孩,不禁眉头微微一皱。
“你?”段平和公输月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
“公输姑娘,杀他!”白如意说完继续向前进攻,而公输月立刻反应了过来,急忙点了点头,两个女人一起向段平进攻,一个在前,一个在后,龙浔在山上看的无比精心,他发现白如意总是能以极快的速度绕道段平身后,段平被两个人夹击得有些捉襟见肘。可是毕竟白如意有伤在身,就在她准备再次绕道段平身后之时,忽然只觉得膝盖一阵剧烈的疼痛,她眉头微微一皱,行动的速度立时迟滞了,段平眼看机会,一脚重重地揣在了白如意的胸口上,白如意冷哼一声,滚落在地。
段平冷冷一笑,纵身向白如意的方向跳去,就在白如意刚刚站起身的时候,段平已经将刀抵在了白如意的脖子上。他挟持着白如意,阴森地盯着公输月道:“她……是你的朋友吧?”
公输月握着手中的刀一言不发,只是脸色阴沉地盯着段平。
“现在我们做个交易,把囚牛的龙心给我,我立刻放了她,否则……”段平说着手臂上微微用力,锋利的刀刃在白如意的脖子上轻轻划过,鲜血瞬间顺着伤口流淌了出来,“我就让她死在你面前!”
公输月看着白如意犹豫着,踌躇着,片刻之后她伸出手从腰间摸出那个装着囚牛龙心的口袋,正要交给段平的时候,只听薛让大喊道:“月姑娘,不可啊!”
段平看到那个口袋眼前一亮,松开白如意,一个纵身调到公输月面前,一把抓住口袋,刚要离开,却见白如意已经拿出短刀,忍着剧痛向段平刺来,段平没想到这姑娘居然还敢袭击自己全然没有防备,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短刀已经到了面前,他出于自保下意识地用手中的口袋去挡,白如意的短刀瞬间刺中了口袋,只听“砰”的一声响,口袋里冒出了一股黑烟,燃烧了起来,段平急忙丢掉燃烧的口袋,口袋落在地上,里面滚出一颗已经烧焦的龙心,那正是太上青牛的龙心。
段平见此情形冷冷一笑,纵身跳到了机关傀儡上面,笑着说道:“好,既然大家都得不到,那就十五那天校场上见,哈哈,收兵!”
他的一声令下,众人立刻分作两拨,段平带着一群人浩浩汤汤的离开了。只留下公输月一行人站在原地。
半晌儿薛让才反应过来,急忙上前查看公输月的伤势,公输月受的伤不是很严重,主要是集中在右胳膊和后背上。薛让为她包扎伤口的时候,公输月却一直在盯着白如意,白如意捡起地上已经毁掉的囚牛的龙心递给公输月,公输月自嘲般地笑了笑,将那颗破损的龙心拿在手中说:“哎,没想到到头来终究是这个样子!”
“对不起!”白如意有些歉意地说。
公输月摇了摇头,说道:“不关你的事,这可能就是天意吧!”
白如意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说,忽然她觉得膝盖再次传来一阵剧痛,她倒抽了一口冷气。公输月急忙上前查看白如意的伤势,一看之下不禁也是一惊,本来白如意受的是轻伤,但是经过刚才一场酣战之后,伤口已经完全裂开了,鲜血正在咕咕地向外流淌。
公输月让白如意坐在车上,自己拿过药小心翼翼地为白如意处理着伤口,一面处理一面说道:“姑娘,你们不是一般的情侣吧?”
“啊?”白如意警惕地说道。
“要是一般的情侣见到这场面早逃了,你们居然还回来!”公输月说着指了指远处的山腰,白如意心下骇然,原来自己和龙浔早已经被对方发现了。
“嗯,我父亲是从军的武将,所以自小便和父亲学了一招半式,我们是觉得你对我们两个人有救命之恩,恩人遇到危险而我们却逃走,这实在是有违圣人的教诲!”白如意说道。
公输月点了点头,说道:“谢谢,现在是我欠你的了!”
说话之间公输月已经将白如意的伤口包扎好了,因为白如意现在腿上的伤势根本无法长途跋涉,所以公输月便邀请白如意和龙浔跟随自己回家,暂住几日再离开,这正是白如意求之不得的,但是她却假意推辞了几次,不过公输月心意已决,这一行人便才上路。
这次遇袭,公输月损失了三个人,两辆马车,一个机关傀儡,可以说是损失惨重,因此回来这一路上众人的情绪都非常低沉。不过可能是因为白如意救了她的缘故,公输月对两个人显得亲热多了尤其是和白如意,两人时不时的攀谈着,但说的都是一些不疼不痒的话题,说到底恐怕公输月始终还是将两个人当做是外人,或者说不愿意他们踏进这摊浑水。
一路无话,众人一直从天亮走到接近天黑,此时龙浔和白如意隐隐看见前面的峡谷灯火通明,似乎是一片极为热闹的集市。龙浔和白如意颇为诧异,此处既不是州府,又不是什么特别之处,怎么会有如此热闹的集市呢?
正在这时候,前方忽然传来了一阵马蹄声,白如意和龙浔顺着声音望去,只见此时一个拿着火把的马队正如一条长龙一般地向他们的方向狂奔而来。当马队来到他们面前的时候,为首的人立刻翻身下马,对着公输月拱手道:“月姑娘……”
公输月轻轻摆了摆手,为首之人立刻站起身来,站在马车一侧,他身后的队伍也立刻分立在道路两侧,他们手中的火把将道路照彻得如同是白昼一般。白如意和龙浔两个人面对此情此景不禁有些愕然,而更加让他们惊讶的还在后面,当他们来到先前远处看到那热闹的集市之时,只见这集市繁华异常,整座集市依托峡谷而建,这峡谷上下落差足有百丈之高,从上到小到处到处都修建着房子,这些房子有些是木质结构,有些则是用钢铁铸造。集市外面有一座高大的城墙,城墙上方布置着密密麻麻的机关,而且有数个穿着重甲的卫视把守。在集市入口处人流如织,密密麻麻的人群排着队正准备进入集市。
“这是什么地方?”白如意惊为天人地问道。
“神匠街!”公输月的眼睛望着前方的集市,一字一句地说道。
白如意和龙浔面面相觑,之前在段平和公输月的对话中无数次提到神匠街,而且似乎只有鲁班家族的强者才有资格拥有神匠街。当时两个人对神匠街就充满了好奇,他们不明白神匠街究竟是什么样,竟然会引起同门相争,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而且这还仅仅是神匠街的表面,这巨大的门内估计藏着更加玄妙的玄机。
“神匠街是我们鲁班家族祖师爷公输班一手创立的!”公输月坐在马车前面,深情地望着远处的神匠街,眼神中满是不舍,“至今已经流传了上千年,神匠街内居住着一千五百五十五户神匠,这些人都是天下之间有名的匠人,他们各个身怀绝技,或者是为了躲避仇家的追杀,或者是为了避世来到神匠街。这些人一旦进入神匠街,不管你之前做过什么,甚至和你的邻居是死敌,在神匠街里面也必须要和平相处,否则就会被四大长老下令驱出神匠街。”
白如意和龙浔闻言都叹为观止,他们无论如何也不曾想到这世间居然还有如此奇妙之处。
“难道朝廷不知道神匠街的存在吗?”白如意茫然地问道,“既然神匠街里面的匠人各个身怀绝技,倘若被心怀不轨之人控制,那必定是天下的灾祸啊!”
公输月扭过头瞥了一眼白如意,那眼神极为复杂,她似乎没有想到眼前的姑娘居然能有这般眼界,微微一笑说:“这就是祖师爷的过人之处,在创立神匠街之处祖师爷就定下了几条铁律,其一神匠街并不归属于任何人,虽然每过三年便有一次比试来争夺神匠街的归属权,但是即便拿到了归属权,所有关于神匠街命运的大事也必须由归属者和四大长老共同商议。其二,所有进入神匠街的神匠,必须要放下此前的身份,不得擅自与外界来往。而且四大长老与历代朝廷有一些十分隐秘的往来,让神匠街和朝廷之间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正是这种平衡让历朝历代对神匠街都极为放心。”
“原来如此!”白如意若有所思地说道。
说话之间公输月的队伍已经迤逦来到了神匠街的入口,这神匠街的入口处是一扇高大的铁门,这扇铁门有十几丈高,三四丈宽,整体都是用生铁铸造而成,十分厚重,在铁门上雕刻着公输班的画像,而在铁门的正上方悬挂着一个黑色的铁匾,匾额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字:神匠街。
穿着厚重甲胄的侍卫们见到公输月,急忙屏退了一旁排队的众人,急匆匆来到公输月的车前行礼,为首的侍卫向城墙上挥了挥手,紧接着两扇巨大的铁门伴随着一阵隆隆的轰鸣声缓缓打开,眼前的一切顿时让龙浔和白如意看得瞠目结舌,眼前简直就像是另一个世界。
只见眼前的神匠街十分繁华,街道宽阔,深不见底,街上行人如织,灯火通明,行人穿着各色服饰,操着各种口音,长着不同的肤色穿梭其中。而街面上的铺子也是五花八门,平日可见的衣食铺子,客栈,典当,酒馆随处都有,这其中还夹杂着很多平日难得一见的铺子,比如机要店,轮齿店等等。车队进入神匠街,所经之处,众人见到公输月的车都会躬身行礼,公输月始终坐在前面一副高高在上,冷若冰霜的神情。
“这些都是什么人?”龙浔指着从身边经过的一群黑色皮肤的行人问道,他久居天门山庙观之中,见到黑皮肤的人不免多少有些惊讶。
“昆仑奴!”公输月十分淡然地说道,“并不是本地之人,神匠街每个月都会开放数日,这数日之内外人是可以进入神匠街的,他们会在神匠街逗留数日,买卖他们所需的物品。”
龙浔闻言点了点头,车队继续缓缓向前走,龙浔发现这神匠街有主街一条,但是从主街的两侧却衍生出无数如蛛网般盘根错节的街道。而且神匠街上大多数的店铺都不是特别大,却有四栋看上起气势恢宏的房子,这些房子依峡谷而建,一直从街面延伸到峡谷之上,这些房子的大门紧锁,门前有重甲侍卫把守,看上去十分森严。
“这几栋房子便是四大长老的府邸!”未等龙浔开口,公输月便指着眼前的一座门上雕刻着玄武的房子说道。
龙浔看着眼前的一切实在是叹为观止,而心中更是感叹,千年之前公输班和墨子堪称是机关术的两大创始人,那时候墨子手下有三千弟子,但是没想到历经千年之后,墨家渐渐隐没,最后只有师兄和自己两个正宗墨家传人被困在庙观,可鲁班家族却悄无声息在此处建立了如此巨大的神匠街。
正在他感叹的时候,白如意忽然推了推龙浔的肩膀,龙浔抬起头顺着白如意手指的方向望去,整个人立刻就怔住了。只见在神匠街的尽头有一座气势更为恢弘的建筑,这座建筑比四大长老的官邸至少要大出一倍。整座官邸依靠着悬崖,分为上中下三层,每一层都有亭台楼阁,这座建筑简直就像是在峡谷绝壁上硬生生雕琢出来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