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异族人一路向前奔去,片刻之后他们停下了脚步,眼前的一切让他们惊喜不已。此刻自己的正前方正是公输家族制造的十几个傀儡伶人,这些傀儡伶人制造的十分高大巧妙,而奇怪的是在这些傀儡旁边还躺着一头金灿灿的铜牛。他们来不及停留,立刻从口袋中取出炸药,以极快的速度装在所有的傀儡身上。当他们再次来到铜牛前面的时候却迷茫了,这东西几乎没有任何可以安放炸药的地方,无奈之下他们只得将炸药放在铜牛的身下。
他们刚刚做完这一切,薛让早已经带着一众弟子来到了机要库,他们将三个人堵在里面,薛让横眉冷目地问道:“你们三个是什么人?”
三个异族人看着薛让脸上立刻浮现出耐人寻味的笑容,紧接着只见三个人从口袋中拿出瓶子在胸口上一拍,立刻无数只绿色的飞虫从里面飞出,这些飞虫首当其冲地飞进三个人的身上,三个人的身上立刻燃起了熊熊大火,他们一面哀嚎着,一面拼命向身后的傀儡扑了过去。
薛让一惊刚要上前阻止,岂料他们身上的火焰已经点燃了炸药,只听“砰砰砰”接连十几声巨响传来,整个机要库,整个府邸,甚至整个神匠街都在炸药中微微颤抖。
公输月和白如意立刻被惊醒了,公输月听着声音的来源立刻翻身下床,白如意紧随其后,当他们走出房间的时候见龙浔早已经站在门口了。
“怎么回事?”白如意茫然地望着龙浔。
龙浔同样茫然地摇了摇头。
正在这时候一个浑身是伤的徒弟突然推开了院门,只见他气喘吁吁地说道:“月姑娘,机要库被炸了,所有的傀儡伶人都被毁掉了。”
“怎么会这样?”公输月被惊得双脚一软差点坐在地上。
白如意急忙搀扶住公输月,扭过头询问道:“有没有伤到人?”
“薛师兄和十几个师兄弟都受伤了,现在房神医正在医治!”那弟子慌忙说道。
“快,带我去看看!”公输月深吸了一口气,急匆匆地跟着眼前受伤的弟子走了出去。
穿过长廊,一行四个人进入悬梯,站在悬梯上透过窗子可以看到下面的那层浓烟滚滚,许多弟子正拖着龙车往浓烟的方向奔走,这龙车是鲁班家族自制的一种抽水车,四个人用杠杆操作龙车将井水吸上来,然后通过前面的龙头喷车出去,力道非凡,可以喷射十几丈远。悬梯缓缓下降,一行四人急匆匆走出悬梯,迎面一股浓重的硫磺味铺面而来,龙浔低声在白如意耳边说道:“黑火药!”
白如意的身体猛然一颤,对,这种味道她也曾闻到过,就是在庙观爆炸的废墟上,她疑惑地瞥了龙浔一眼,那眼神似乎是在询问这里怎么也会有黑火药这种东西。
龙浔微微地摇了摇头,跟着公输月继续向前走,这时已经有弟子搀扶着伤者陆陆续续往外走,这些伤者全部灰头土脸,身上或者是脸上有伤,好在伤势不太严重。他们走进长廊,长廊的两侧坐着一些伤者,房神医正在匆忙地帮助这些伤者爆炸,受伤的弟子见到公输月纷纷站起身来,公输月匆匆摆手安抚,向房神医询问师兄薛让的伤势,房神医指了指机要库的方向。
公输月立刻迈开步子快步向机要库的方向奔去,远远的她看见此时受伤薛让正指挥者数辆龙车拼命向燃烧着大火的机要库喷着水。
“薛让师兄!”公输月来到薛让身后叫了一声。
薛让急忙扭过头,因为爆炸的时候他距离最近,所以伤势也相对来说更为严重一些,脸上和胳膊都受了伤,这时候早已经包扎好了。他扭过头见到公输月一脸羞愧地说道:“月姑娘!”
“你的伤势如何?”公输月打量着薛让问道。
薛让叹了口气说道:“我倒是没有大碍,可是这机要库……”
薛让这七尺硬汉此刻眼中却噙着泪花,公输月抬起头望着远处的机要库,紧紧地握着拳头,喟叹一声道:“或许这就是天意吧!”
一众弟子在拼命的救火,而此时薛让将自己看到的整件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眼前三人。三人听了面面相觑,好一会儿白如意缓缓开口说道:“月儿妹妹,你听说过南五加虫吗?”
公输月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说道:“秦羽姐,你说的南五加虫是什么?”
白如意皱着眉思索了片刻说道:“早些年我父亲驻扎西北,听闻西方栗特人居住的地方生长着一种绿色的小虫,这种小虫浑身散发着绿光,一旦遇到水便会燃烧起来,遇见铁便会融化,尸水能够腐蚀一切,名叫南五加虫。我在想薛兄说的那种虫会不会就是南五加虫!”
“这么说来既有可能就是这种虫,我刚刚进来的时候见门锁似乎被什么东西化开了!”薛让惊为天人的说道,“但是那些栗特人为什么要偷袭我们的机要库呢?”
“祖师大会!”公输月自顾自地说道,“我想他们应该是被人指使的!”
“段平!”薛让惊讶地说道。
三个人微微点了点头。
此时机要库的大火已经完全扑灭,公输月,白如意,龙浔和薛让四个人迈步走进了湿漉漉的机要库,此时机要库已经被大火熏黑,地面上到处都是积水,而且房顶还不时往下滴着水,里面的所有东西几乎都被焚烧殆尽,尤其是最里面的那些具大的机关傀儡,先是经历了爆炸,后又被大火焚烧,现在甚至连一具完整的躯壳都不存在了,公输月捡起一个炸毁的齿轮,长叹了一口气,说道:“看来段平为了能够在祖师大会上拔得头筹真的是不择手段!”
“这个腌臜烂货!”段平咬牙切齿地说道。
“如果现在重新制造一个机关傀儡是否还来得及?”白如意问道。
公输月微微摇了摇头,扭过头说道:“来不及了,秦羽姐有所不知,这机关傀儡从制作到能够实战至少需要五年的时间,这已经是极限速度了。这里面十几个机关傀儡都是父亲生前花费了毕生的精力制造出来的,只是没想到毁在了我的手里!”
白如意搜肠刮肚地思索着该如何安慰公输月,她求助般地瞥了一眼龙浔,只见龙浔却站在一侧目光死死地盯着什么,始终沉默不语。
“薛师兄,让大家准备吧,咱们离开这里!”公输月痛心疾首地说道。
薛让闻言登时愣在了原地,他诧异地望着公输月问道:“月姑娘,离开这里?”
公输月微微点了点头:“现在机关傀儡全部被毁,祖师大会上咱们已经没有任何胜算,与其到时候在祖师大会上受辱,倒不如我们自己离开!”
薛让瞠目结舌地望着公输月,他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虽然公输月只是个女孩子,但是这些年自己一直跟在公输月身旁,他实在是太了解这个女孩了,她绝对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怎么会做这种决定?
“月姑娘,不可啊,咱们再想想办法,怎么也不能让薛让那个腌臜货得逞啊!”薛让劝说道。
“你还有别的办法吗?”公输月情绪有些激动地望着薛让。
那眼神让薛让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他长出了一口气,转身欲走。正在这时候龙浔轻声说道:“我有办法!”
他的声音虽轻,但是在这空旷无人的机要库却显得格外刺耳,众人都将目光移向了龙浔,白如意唯恐龙浔暴露身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于是给龙浔使了个眼色,可龙浔却没有任何回应。
“你……刚才说什么?”公输月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诧异地望着龙浔问道。
“我有办法让你赢得祖师大会!”龙浔慢条斯理,像是唯恐她听不清楚于是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你会制造机关傀儡?”薛让疑惑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受伤的年轻人,语气中带着一丝惊讶一丝轻蔑。
龙浔肯定地点了点头。
这时候白如意急忙上前,轻轻扯了扯龙浔的衣角,勉强从嘴角上挤出一丝笑容对龙浔道:“别瞎说,再耽误了人家的正经事!”
龙浔对白如意微微摇了摇头,白如意知道龙浔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性格却极为内敛,看来他早已经想好了对策,也便不再阻拦。此时公输月缓缓走到龙浔面前,用一种惊异的眼神打量着龙浔说道:“如果你真的有办法帮我赢得祖师大会的话,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龙浔想了想说:“好,那我们就做一个君子协定,我帮你赢得祖师大会,但是你必须给我三天时间,四个人,并且这三天内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我!”
“三天时间?”薛让冷笑了一声说道,“你准备在三天时间制造出一个机关傀儡吗?这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
面对薛让的冷嘲热讽,龙浔根本不以为意,始终目光炯炯的盯着公输月说道:“四天之后就是祖师大会,你给我三天时间,如果到那时候不行再离开也不迟啊!”
公输月觉得龙浔的话倒是有些道理,但是如何在三天之内在制造出一个机关傀儡,她的想法和薛让几乎一样,这绝对是天方夜谭,不过事已至此,也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毕竟要将先人上千年的神匠街拱手相让她也的确不甘心,就算是自己的父亲泉下有知也会怪罪自己的。
“好,三天就三天,这三天之内我会委派最得力的弟子协助你!”公输月斩钉截铁地说。
“不,这四个人我需要自己选!”龙浔说道。
公输月皱了皱眉说道:“你自己选?”
龙浔点了点头。
公输月和薛让对视了一眼,最后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说道:“好吧!”
回到房间里,公输月和白如意两个人四目相对,半晌儿公输月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于是开口问道:“秦羽姐,他……真的会制造机关傀儡吗?”
白如意知道龙浔是墨家巨子,应该通晓机关之术,但是既然公输家族需要五年才能制造出一个机关傀儡,难道他墨家只需要三天就可以制造出来吗?就算是白如意这样的外行人也不敢相信,但是她也不知道龙浔这葫芦里究竟是卖的什么药,于是只能撒谎说道:“我听说他家祖上也是极其有名的匠师,但是至于他究竟会不会制造机关傀儡我还真……”
公输月闻言略略有些失落,她站起身在屋子里踱着步子,正在这时候薛让急匆匆地奔了进来,他欲言又止地瞥了一眼一旁的白如意。公输月立刻会意说道:“薛师兄,有什么话尽管说,秦羽姐不是外人!”
薛让有些难于启齿地说道:“月姑娘,那……那小子不太靠谱啊!”
“怎么了?”公输月和白如意几乎同时睁大眼睛异口同声地问道。
“让他选人吧,他选了四个最不中用人!”薛让娓娓地说道。
“啊?都有谁?”公输月急忙追问道。
“蒋凤天,朱云雷,田栋,冯云奇!”薛让一口气说了这四个人的名字,白如意能明显的感觉到公输月听到这四个名字脸色未变,她缓缓坐在椅子上,低声说道:“薛师兄,你还是让大家收拾行李准备吧!”
薛让无奈地长出一口气拱手出去吩咐下面的人收拾行李准备离开神匠街。
白如意见薛让离去,好奇望着公输月问道:“妹子,他刚才说的这四个人真的那么不堪重用吗?”
公输月不知是无奈还是气愤,居然笑了出来,她一脸愁容地说道:“秦羽姐,你知道他们四个人是做什么的吗?”
白如意当然不知道,她惶惑地摇了摇头。
“一个厨子,一个马夫,一个刚入门连机关傀儡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弟子,最后一个是个下等仆人!”公输月无奈地说道,“这简直就是最奇葩的几个人,他们怎么可能制造出机关傀儡?”
白如意闻言心头也是一凛,她越来越搞不懂龙浔了,他究竟要做什么?如果他真的不行的话,为何在机要库的时候要那么信誓旦旦?想到这里,她立刻站起身来,说道:“我去问问他究竟要做什么?”
公输月一把拦住了白如意,她摇了摇头说道:“秦羽姐,你还是别去了,本来我就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希望能够发生奇迹,其实这种想法本来就不应该有。现在我既然已经答应他了,我就不能首先破坏协定。而且我刚刚已经吩咐薛让准备离开了,没事的!”
说完公输月便疲惫不堪地站起身走回了内室,白如意愣了片刻依旧决定去看个究竟,否则她心中也难安。
此时的机要库已经全部封闭了起来,外面有十几个弟子看守,内中便是龙浔和那四个最不中用的人。此时龙浔坐在一张椅子上看着眼前低眉顺眼的这四个人,他们也是一脸惶惑,听薛让师兄说有人要选择四个人来制造机关傀儡,可是怎么也没想到最后居然选择了自己,他们甚至比刚刚听到消息的公输月还要震惊。
震惊之余四个人被带进了机要库,看着眼前俊朗的年轻人,四个人也是面面相觑。沉默了好一会儿,岁数最大的厨子蒋凤天终于忍不住了,开口说道:“我们几个人都不会制造机关傀儡啊,你为什么选我们过来?”
龙浔淡淡一笑说道:“我知道你们心里肯定都是这么想的,但是我选你们自有选你们的道理,你们只要听我的安排,三日之后我们一定能制造出一个足以赢得祖师大会的机关傀儡!”
几个人听着龙浔的豪言壮语,心里却是越来越虚。这机关术实在是和他们的专业有点八竿子也打不着啊,可是既来之则安之,反正最后要是制造不出来也不是自己的问题。
龙浔站起身开始安排每个人的任务,厨子依旧负责做饭,每天的饭菜一定要丰盛,马夫迁来五批上好的骏马拴在一旁,那个刚入门的小弟子是唯一一个懂一点机关术的人,负责在爆炸后的那些废墟中寻找制造机关傀儡的齿轮和一应材料,最后那个仆人则一直照顾着龙浔的饮食起居。这一切刚刚安排妥当,忽然外面传来了白如意的声音:“龙浔,龙浔,你出来……”
因为公输月下了命令,任何人不准进入机要库,所以白如意也被拦在了外面。听到白如意的声音龙浔在仆人的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仆人急忙点头然后一路小跑了跑了出去,推开门,白如意有些失望地望着那个仆人。只见仆人拱手说道:“龙师父让我告诉白姑娘,请静待三日!”
白如意闻言怒从中来,大声呵斥道:“沈五郎,你什么意思?你赶紧给我出来!”
龙浔不以为意,吩咐手下继续干活。
白如意喊了半天见龙浔根本不出来,只能悻悻地回到了住所,她咬牙切齿地攥着拳头自言自语道:“有种你就别出来,你出来看老娘怎么收拾你!”
公输家紧锣密鼓的收拾着行囊,这有着上千年历史,数百人的家族想要搬走实在是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龙浔继续带着人在机要库忙碌着。而公输家遭遇爆炸,机关傀儡尽毁,家族即将搬出神匠街的消息也不胫而走,实际上公输月一开始也没想要隐瞒,因为根本隐瞒不住。
现在神匠街一片混乱,许多公输家的拥趸们早已经收拾好了行囊,就等公输月一动身便会一路追随。神匠街四大长老都派人前来慰问,一整日下来,公输月做已经疲惫不堪,送走第四位长老沈玉,公输月便一头扎在床上睡着了,甚至连晚饭都没有吃一口。
沈玉是这四大长老中年纪最大,地位最高的长老,他迈步缓缓走出公输府邸,吃力地钻进自己的马车。此时马车中早就坐着一个俊朗的年轻人,这年轻人正是沈玉的孙子,沈耀天。他见到爷爷上来,急忙上前搀扶,将老人扶着坐在椅子上,这才嘴角微微敛起地说道:“爷爷,看来这下公输家要彻底沦落了!”
沈玉鬓发斑白,却精神矍铄,他微闭着一双凤眼,双手自然下垂,听到沈耀天的话嘴角微微敛起,幽幽地说道:“有些事情是要变一变了!”
“对,爷爷您一直主张神匠街应该与朝廷交好,这样神匠街才能发扬光大。”沈耀天吹捧着老人说道,“如果再这样故步自封下去,早晚神匠街就要毁在他们公输一家的手中!”
沈玉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然后啧了一声说道:“哎,为了祖师爷留下的基业,我也只能出此下策。耀天,剩下的那几个栗特死士要抓紧处理掉!”
“放心吧爷爷,我马上叫人去办!”沈耀天说道疑惑地说道,“爷爷,你确定那些机关傀儡都被毁掉了吗?”
沈玉点了点头,说道:“嗯,应该不会有假,我看机要库都已经被焚烧殆尽了,不过却没有进去,听公输月说他们还不死心,正有人在里面制造新的机关傀儡!”
“啊?”沈耀天诧异地说道,“现在距离祖师大会不过四天时间,就任凭他是神仙也不可能制造出机关傀儡啊!”
沈玉点了点头,想了想似乎还有些不放心地说道:“一会儿你派人打听打听在里面制造机关傀儡的是什么人,现在是关键时刻,万不可出什么乱子,另外段平那边准备的如何了?”
“我看过他的机关傀儡,加上现在公输家的机关傀儡已经尽数被毁,其他竞争者不堪一击,我觉得这一次祖师大会必定是万无一失,这样说来《鲁班经》上面所记录的东西果然不是池中之物啊!”沈耀天提到《鲁班经》几个字的时候脸上露出了心驰神往的神情。
“当然,那毕竟是祖师爷公输班花费了毕生精力铸成的旷世神作,只要段平在祖师大会上拔得头筹,到时候他得到他想要的神匠街,咱们就可以拿到《鲁班经》,双方得利,岂不是美事一桩!”沈玉捋着胡须笑着说道。
沈耀天附和着爷爷一起笑了起来,马车穿过神匠街熙熙攘攘的人群一路向府邸驶去。
接下来两日,不断有消息从公输家的府邸传出来,诸如公输家正在不分昼夜的收拾行囊,公输家的主事人公输月一病不起,几个还不死心的公输家弟子从机要库那些炸毁的零件中寻到一些可用的部件正在试图重新制造一个机关傀儡等等。
老谋深算的沈玉看着内线送来的这些消息不禁捋着胡子自信满满地笑了笑,还是那句话,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重新制造一个机关傀儡绝无可能,而且这一代公输家的弟子们大多资质平平,唯一一个出类拔萃者段平却早已经背叛了师门。他将内线送来的消息一一丢在眼前的火盆中,靠在椅子上想着即将到手的《鲁班经》不禁愈发得以。
这《鲁班经》本来是祖师爷公输班留下的瑰宝,应该归所有鲁班家的传人,但是一千年过去了,《鲁班经》却一直被公输家族牢牢的握在手中,这早就引起了其他四家的不满,毕竟这四家说到底也是鲁班的传人,只是这四家实力都不如公输家,敢怒不敢言,现在终于等到了一个天赐良机,他沈玉又怎么可能错过呢?可是即便内线的消息言之凿凿,但是他始终有些不放心,立刻命人准备马车,自己要再去公输家一趟,再探虚实。
当他再次来到公输家的时候,眼前的景象让他感觉将其欣慰,只见一层府邸的演练场上已经停了十几辆装载满满的马车,上面全是行李辎重。公输家的弟子们依旧在忙碌着,院子里满地狼藉,都是一些来不及丢弃的废物,沈玉跟着仆人缓步向前走,目光下意识地向一旁的机要库的方向瞥了一眼,只见此时机要库的门敞开着,里面黑漆漆一片,外面堆放着一堆破旧的齿轮和残缺不全的部件。
“沈长老!”眼神疲惫的薛让迎了上来,拱手说道,“您怎么来了?”
沈玉故作惊讶地指着眼前的一切问道:“这……是为何啊?”
薛让长出一口气,摇了摇头说道:“哎,真是一言难尽啊,沈长老您先里面请,月姑娘在里面等着您呢!”
“好好!”薛让点了点头,目光依旧在院落中打量着。
二人乘坐悬梯径直来到了二楼,薛让带着沈玉沿着鹅卵石小路穿过长廊,一直来到月姑娘居住的小屋。薛让请沈玉落座低声说道:“沈长老,月姑娘身体不适,我现在去叫她出来!”
沈玉眉头微皱,点了点头。
薛让这才转身向月姑娘闺房的方向走去,站在闺房门口薛让轻轻叩击了几下房门,小声说道:“月姑娘,沈长老来了!”
半晌儿月姑娘的房间内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门被打开了,公输月在白如意的搀扶下缓缓走了出来,向厅堂的方向走去。沈玉听到动静急忙站起身扭过头,恰好看见一脸疲惫,面色颓然的公输月,只是三日的时间公输月却也憔悴的不成样子。
沈玉惋惜地说道:“大侄女,你病了?”
公输月看到沈玉强颜欢笑地说道:“偶感风寒!”
“碍事吗?”沈玉故作关切地问道。
“房神医说休养几日便好!”说话间公输月已经落座,她羸弱地用手拄着头说道,“多谢沈叔叔这个时候还来看我!”
“你这话叫怎么说的呢,你们公输家掌管这神匠街一千多年,这一千年对我们沈家也颇为照顾,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实在是……”沈玉说到动情之处眼眶居然闪烁着泪花。
“哎,这就是所谓的时运不济吧,非人力能够逆转!”公输月唉声叹气地说。
“听大侄女这话中之意是准备放弃这次祖师大会了?”沈玉终于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虽然刚刚看到的那些再明显不过,但是他依旧希望能够听公输月亲口说出来。
公输月十分吃力地长出一口气,然后剧烈地咳嗽了几声,一旁的白如意急忙轻轻捶着公输月的后背,同时女仆拿过一个痰盂,一口血痰吐进痰盂。这让沈玉差点惊掉了下吧,看来内线所言非虚,公输月一定是因为机要库被毁,急火攻心,这才会咳出血痰来。
“大侄女,你……”沈玉神色焦急地说道。
公输月接过白如意递给自己的毛巾轻轻擦了擦嘴,强颜欢笑道:“沈叔叔,现在机要库被毁,里面的机关傀儡无一幸免,我现在又病成这样,即便是有心杀敌,却也无力回天了!”
沈玉一脸惋惜地说道:“哎,这么说这大好的神匠街难道就要拱手让给段平那个臭小子了吗?”
公输月惨然一笑。
沈玉还不死心,他忽然站起身,诚意拳拳地望着公输月说道:“大侄女,难道你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只要你有办法,让我如何帮你都可以。决不能让神匠街落在那个背叛师门的宵小之辈手中!”
公输月无奈地摇了摇头,感激地说道:“谢谢沈叔叔,之前的三位叔叔都已经来过了,他们也愿意倾尽全力来帮我,可是我一个女子,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沈玉惋惜地叹了口气,心想那三个老家伙的动作居然比自己还要快,他坐在椅子上沉吟片刻说道:“那大侄女准备何时动身?”
“明日,祖师大会开始之时,我们便会悄悄离开神匠街!”公输月一字一句地说道。
沈玉放心了,坐在车上沈玉的心情略微有些复杂,他原本以为公输月能够什么后招,但是现在看来她已经一败涂地了。沈家心心念念数百年的《鲁班经》就要到手,可是他却有些担心,他担心段平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好控制,他甚至开始有些担心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但是这一切的担心只是一念之间的事,现在他心里更多的是激动,想着那沉甸甸,散发着墨香的《鲁班经》他的嘴角微微敛起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现在唯一还有一件事必须要尽快处理,那就是吩咐自己的孙子沈耀天尽早处理掉剩下的那几个栗特死士,一旦他们死了,一切就死无对证了,谁也不会想到那场烧毁公输家的大火是他沈家放的。
送走沈玉,公输月一改之前那副病恹恹的模样,笑着对一侧的白如意说道:“秦羽姐,我刚刚演的如何?”
白如意对她翘起了大拇指,赞叹道:“连我都差点信了!”
“哈哈,秦羽姐你真是厉害,他们的每一步都被你猜到了!”公输月一面说着一面用女仆递过来的湿毛巾擦拭着脸上白如意给她画的厚厚的妆容。
白如意一面换洗着毛巾,一面说道:“不是我厉害,这些都是五郎猜到的!”
公输月闻言愣了一下。
白如意递过来一个洗好的毛巾娓娓说道:“几日前我去找五郎,他让下人递给我一张纸条,他说机要库外面守卫森严,而且又有厚重的铁链锁着,外人既不知道机要库的锁在,也不可能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凭借三人之力就可以毁掉机要库。能做到这一点就说明这府邸里面一定有内应,外面还有人指使,只有这样里应外合才可以做到这般天衣无缝。”
公输月不禁点了点头,擦脸的动作都慢了很多。
“所以他让我告诉你,一方面要按照撤离做准备,越真越好,二来让你装病,第三要严密的封锁机要库,放出风去,里面的人在制造机关傀儡。在这种情况下,谁试图靠近机要库,然后试图离开府邸,那么谁就是内奸,而内奸去的地方就一定是外面的主使者。”白如意幽幽地说道。
“几日下来龙浔发现果然有人一直寻找各种理由靠近机要库,而且那个人离开之后便鬼鬼祟祟的进入了沈府,所以他断定那个人就是内奸,而沈玉就是烧毁机要库的幕后主使者!”白如意接着说道。
公输月闻言狠狠地握着拳头,说道:“真没想到平日里看上去风轻云淡,不问世事的人,居然也会包藏祸心!”
“正所谓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啊!”白如意叹息着说道。
“是啊!”公输月沉吟了片刻忽然说道,“那姐姐呢?”
“什么?”白如意闻言身体猛然一颤,她扭过头正好与公输月四目相对,只见此时公输月正用一种冷冷的眼神盯着自己。
“那姐姐对我是真心的吗?”公输月步步紧逼地问道。
白如意柳眉微颦,说道:“此话怎讲?”
公输月忽然哈哈一笑说道:“没什么,瞧把秦羽姐紧张的,对了,沈兄那边如何了?他不是说三日之后必有结果吗?”
白如意摇了摇头。
“走,咱们去看看,能够扳回这一局现在全都仰赖他了!”公输月说着便拉着白如意向外走,却立刻被白如意拦住了说道:“不可,现在那个内线还在院子里活动,一旦你现在这样出去,他们立刻便会发现问题。”
公输月点了点头说道:“有理!”
“五郎说最迟今晚他会亲自来这里找咱们的!”白如意安抚着公输月说道。
公输月这才勉强地坐回到座位上,她饶有兴致地望着白如意,说道:“秦羽姐,有一件事我不明白,如果你真心待我,就请如实相告!”
“何事?”白如意疑惑地望着公输月问道。
公输月深吸了一口气,向外面瞥了一眼,说道:“你们两个究竟是什么人?”
而与此同时龙浔正在和田栋紧张的忙碌着,一个用废弃的零件草草攒成的巨大机关傀儡已经初见模样,只是奇丑无比。田栋第一次被委以重任,自然是对龙浔言听计从,感觉自己找到了伯乐,可是当几个人看着已经成型的机关傀儡的时候不禁都有些失望。
厨子姜云天摸着下巴咂摸着嘴说:“这玩意儿能成吗?”
马夫朱云雷冷笑着说道:“死马当作活马医吧,有根毛不算秃子!”
田栋虽然没有说话心里也是犯嘀咕,这东西虽然徒有其表,但是那些齿轮的咬合根本不合理,能不能动暂且放在一边不说,即便是能动,只要稍微一动不得立时就崩溃了啊!
这时龙浔却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笑吟吟地说道:“怎么了?你们不相信这东西能上祖师大会?”
几个人面面相觑,淡淡一笑,却没说破。
“放心,我说行就行!”龙浔自信满满地说道,“田栋,吩咐弟子们进来把机关傀儡抬出去,让大家别那么灰心丧气!”
“啊?”田栋有些诧异地望着龙浔,“这……还缺几个零件呢啊!”
“去吧!”龙浔摆了摆手。
田栋虽然满心的不愿意,但是怎奈龙浔执意为之于是便小跑着找到薛让。
薛让一听三天内便制造出了机关傀儡不禁喜形于色,他急匆匆带着一众弟子进入机要库,可是看见眼前那长得奇形怪状,奇丑无比的机关傀儡不禁脸色微微有些难看,他指着那个丑家伙问龙浔说:“就这?这玩意能上祖师大会吗?”
“我说行就行!”龙浔依旧是自信满满地说道。
薛让无奈地让弟子们将那个奇丑无比的大家伙抬出了机要库,立在演练场中,余下众弟子全部过来围观,这东西实在像是破破烂烂的一团,怎么看也不像是能战斗的样子,于是下面的弟子议论纷纷,原本那一丝丝的希望现在也都荡然无存了。
此时薛让已经来到了公输月的居所之中,只见此时公输月和白如意两个人四目相对的坐着。薛让走进来将机关傀儡的事情草草说给了公输月,可公输月的反应去极为冷淡,她摆了摆手让薛让出去。薛让不明就里,甚至觉得公输月没有听清楚,还要说什么,可是公输月却再次冷冷地摆了摆手示意薛让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