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传说?”龙浔诧异地扭过头望着邹定龙说道。
只见邹定龙双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眼前的壁画,手中的火把一直在壁画上游走着,一面惊叹于壁画上精湛的技法和这浩大的工程,一面开口娓娓说道:“我听祖上说实际上当年阿房宫只是一个幌子!”
“幌子?”龙浔惊异地望着邹定龙说道,“这是何意?”
邹定龙瞥了一眼龙浔,笑着说道:“阿房宫的修建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已!”
“用阿房宫来掩人耳目?”龙浔皱着眉思索了片刻,立刻惊醒地说道,“你是说秦始皇当年以修建阿房宫来掩人耳目,实际上并没有修建阿房宫,而是将那些匠人全部调集到这个地方,修建了这个陵寝对吗?”
邹定龙讳莫如深地笑了笑,说道:“秦朝只存在了区区几十年,凭着公子这般聪明你相信秦建有能力刚刚统一六国就可以一面修建万里长城,一面修建阿房宫,还能有别的劳役来修建这座秦陵吗?”
邹定龙此言对于龙浔而言简直若醍醐灌顶,他之前从未想到从财力的角度思考问题,没想到邹定龙却给了自己启发。
“这么浩大的一座陵寝,如果要人工修建的话至少需要二三十万人穷尽十几年之功!”邹定龙皱着眉说道。
“可是秦始皇为何要用阿房宫来掩人耳目呢?”龙浔追问道。
“呵呵!”邹定龙淡淡一笑说道,“看来公子真的不是我们盗墓一门的!”
“此话怎样?”龙浔皱着眉不明就里地说道。
“倘若我告诉你原因,你是否愿意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邹定龙开门见山地说道。
龙浔微微一笑,其实他早已经看透邹定龙根本不相信自己也是来盗墓的了,但是他也很确定邹定龙一定没有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因为自己虽然不是盗墓一门的,但是却对眼前的陵墓极其熟悉。
“怎么样?”邹定龙追问道。
“好!”龙浔痛快地答应道。
邹定龙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其实很简单,每一个帝王都怕他死后自己的陵寝被盗,所以一般帝王的陵寝的修建都要秘密进行,更何况是开创了帝国时代的秦始皇呢?但是无缘无故的调走数十万人,肯定会引起别人的怀疑,所以他必须要找一个由头,这个由头便是阿房宫!”
“原来如此!”龙浔若有所思的说道。
“我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该你了!”邹定龙将聚集在壁画上的目光收回来,重新聚集在龙浔的脸上,龙浔淡淡一笑说道:“你觉得我像是什么人?”
邹定龙用一双鹰隼般毒辣的眼睛上下打量着龙浔,幽幽地开口说道:“你肯定不属于盗墓一门,这点绝对没错,因为你根本不懂盗墓的规矩,可是奇怪的是你对这座陵墓特别熟悉,所以我想你应该和这陵墓有着某种联系。”
龙浔赞叹地望着邹定龙说道:“聪明,你说的没错,我的确不属于盗墓一门!”
“那你究竟是什么人?”邹定龙盯着龙浔追问道。
“你听说过墨家吗?”龙浔问道。
“墨家?”邹定龙皱着眉思量了片刻,然后恍然大悟般地说道,“你说的可是墨子所创建的墨家学派?”
“对!”龙浔微微点了点头说道,“看来你知道!”
“当然,倘若没有墨家,恐怕我早已经死了!”邹定龙感慨万分地说道。
“哦?此话怎讲?”龙浔皱着眉望着邹定龙问道。
邹定龙看了看龙浔,皱着眉想了想说道:“此时说来话长,我们还是边走边说吧!”
龙浔微微点了点头跟在邹定龙身后,只见邹定龙一面向前走一面说道:“这件事要追溯到大概六七年前了,那时候我和弟兄们在附近发现了一座古墓,于是便掘了一个盗洞进入了古墓,但是没想到那古墓内不但有各种的毒虫暗器,还有极其精巧的机关。我和几个兄弟当时都被毒虫所伤,而且被困在了里面的机关之中。正当我们以为必死无疑的时候,忽然机关被打开了,一个长相俊俏的小和尚出现在我们的面前,那小和尚不但给了我们毒虫的解药,而且带着我们走出了机关!”
“小和尚?”龙浔满腹狐疑地望着邹定龙,只见邹定龙点了点头说道:“没错,那小和尚当时看上去大概只有十一二岁的年纪,但是伸手十分了得。后来出来之后我们才知道那恩公居然就是墨家传人,他说自己住在天门山腹地的庙观之中,本来我们后来想要去拜访一下小和尚,但是那小和尚告诉我们天门山腹地到处都是机关,那些机关可要比陵墓中的机关厉害上数倍,倘若不懂的人误入那些机关必死无疑,这才让我们打消了当初的念头!”
“你说什么?”龙浔闻言眼睛中冒出一丝精芒,他紧紧抓住邹定龙的手说道,“你说那个小和尚住在天门山庙观?”
“嗯!”邹定龙十分确定地点了点头说道,“没错,他就是这样说的!”
“那你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吗?”龙浔激动地追问道。
邹定龙皱着眉挠着头说道:“当时他在陵墓之中说过自己的名字,但是那时候我们太紧张忘记了!”
“可是名叫龙衍?”龙浔提醒道。
这一次轮到邹定龙惊讶了,他诧异地望着龙浔说道:“对,对,对,就是这个名字?你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你认识恩人?”
龙浔确认了邹定龙口中的小和尚就是自己的师兄龙衍之后不禁心中一阵酸楚,他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对!”
“那他现在何处?和你是什么关系?”邹定龙激动地抓住龙浔的手追问道。
龙浔望着邹定龙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龙衍是我的师兄,我们都是庙观的墨家弟子,他……”
“他怎么了?”邹定龙隐约从龙浔那紧皱的眉宇间察觉到了什么,紧着问道,“难不成龙衍师傅遭遇了什么不幸?”
龙浔点了点头,缓缓开口说道:“师兄已经在一个月之前圆寂了!”
“什么?这是怎么回事?”邹定龙身体微微颤抖着,他死死地抓住龙浔的手问道。
龙浔皱着眉沉思了一下,他不知是否应该将庙观中所发生的一切告诉眼前这个汉子,但是从这段时间短暂的接触来看,眼前这汉子十分聪明,倘若自己凭空编造难免会被他识破,到时候事情反而更加难办,反正现在倘若找不到昆仑机,不能及时的重启伶人冢,天下人必定会遭遇浩劫,与其这样倒不如如实相告。
在龙浔思忖的时候,邹定龙却已经有些安耐不住了,毕竟这几年邹定龙一直在四处打听小和尚龙衍的下落,自己也曾尝试过想要进入天门山的腹地寻找庙观,但是正如小和尚临行时所说,里面处处都是机关,他们刚刚摸到腹地便像是中了鬼打墙一样,在原地转了两天两夜才勉强脱身,所以他后面根本不敢再贸然进入庙观,只希望能够有缘再见到自己的恩人一面。没想到现在竟然从眼前的陌生人口中得知恩人已经圆寂,这怎么能让他不着急?
“邹兄,既然你和我师兄龙衍相熟,那么我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龙浔安耐住自己心中的酸楚幽幽地说道。
“什么事情?”邹定龙皱着眉问道。
“帮我!”龙浔一字一句地说道。
“帮你?”邹定龙诧异地望着龙浔,希望能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来,良久之后他像是明白了一些什么一样地说道,“难不成公子你进入这个地方是另有目的?”
龙浔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其实这根本不是什么秦始皇的陵寝,而是我墨家的一座机关城,名叫机关龙城!”
“什么?”邹定龙诧异地望着龙浔说道,“你说这里是墨家机关城?”
“对!”龙浔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
这时候邹定龙渐渐回过未来,他不可思议地说道:“难怪你对这里的机关能够如数家珍,可是既然这里是墨家机关城,你又要我帮你什么?”
“虽然这里是墨家机关城,而所有的机关术都是出自于《墨经》,但是每一代的墨家传人在原由机关的基础上都会加以改进创新,所以想要能够走到最后但凭我一个人远远不够,而现在其他人都已经被挡在了外面,我只能求你帮忙!”龙浔诚恳地说道。
“你进入这座凶险的机关城是为了什么?”邹定龙能够立刻想到这一点还是让龙浔有些惊讶的。
他沉吟了片刻说道:“一个藏在这里的物件,这个物件能够阻止天下动荡!”
“啊?什么物件可以阻止天下动荡啊?”邹定龙不可思议地说道。
“我师兄就是为了阻止天下动荡的发生才圆寂的!”龙浔幽幽地将伶人冢,昆仑机,以及伶人袭击庙观,龙衍为了掩护其他人与那些伶人同归于尽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述给了邹定龙。
邹定龙听了这一番话简直就像是遭了雷劈一样怔怔的愣在原地,等龙浔说完之后半晌他才回过神来,将信将疑地说道:“你……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但凡有半句谎言,我愿遭天打雷劈!”龙浔神色凛然地说道。
邹定龙紧皱着眉头思忖了片刻,失魂落魄地说道:“我此前听老人说过,在这秦始皇的陵墓内的确放着一件世间罕见的法器,我想十有八九便是你说的那昆仑机。”
“啊?真的有这样的传说?”龙浔惊异地望着邹定龙问道。
邹定龙幽幽点头说道:“是的,听老人说秦始皇当年便是凭着那件法器统一的六国,夺得的天下,所以在他死之后唯恐有人撼动大秦江山,于是便将法器与自己一同埋在了这座陵墓之中了。原本我以为这只是传说而已,没想到世上真有这样的东西!”
龙浔微微点了点头。
这时候邹定龙终于回过神来,他盯着龙浔说道:“既然你是我恩人的师弟,又将这关乎着天下的事情都告诉了我,那我也不能对兄弟你有所隐瞒!”
龙浔闻言微微皱了皱眉盯着邹定龙。
只见邹定龙略略思索了片刻,微微摇了摇嘴唇,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的说道:“先生,我……其实并非男儿身!”
“什么?”龙浔被惊得瞠目结舌,他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邹定龙,不可思议地说道:“你不是男儿身?难不成你是个女子?”
邹定龙沉吟了一下,忽然在脸上轻轻拍了几下,快速从两腮处拔出两根钢针,收起钢针又在脸上轻轻揉搓了两下,片刻之后只见他的掌心之上竟然出现了四五条淡粉色,肥嘟嘟的小肉虫。正在龙浔惊叹的时候,邹定龙的脸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的变化着,小半柱香的功夫,刚刚那个皮肤偏黑,脸上棱角分明的汉子已经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出落的漂亮的姑娘。眼前这姑娘唇红齿白,明眸如潭,披散的长发宛若是从肩头滑落的黑色瀑布。倘若不是亲眼所见龙浔就算是打死都不敢相信这世上竟然有如此神乎其技的易容之术,这种易容术简直可以和墨家机关术一样堪称一绝。
龙浔的喉头微动,身体禁不住往后退了两步,他惊异地说道:“这……这是怎么做到的?”
邹定龙莞尔一笑,开口说道:“先生可知苗疆盛行用蛊之术?”
此时邹定龙的声音也让龙浔一惊,刚刚他的声音粗狂豪迈,现在的声音听起来宛若铜铃。龙浔皱了皱眉,他之前的确听游离四方的师兄曾经说过在这西南苗疆有一群人,善用一种名叫蛊的巫术,这种巫术十分邪恶而且可以说是防不胜防,倒是没想到居然还可以用来易容。
邹定龙见龙浔眉头紧锁,摊开掌心,将那几只在手心上蠕动的小虫递送到龙浔的面前说道:“这些粉色的小虫便是南疆巫术大师花费数十年培养的胭脂虫,这种胭脂虫可以钻到皮肤里面,然后改变整个人的容貌。”
惊骇之余,龙浔还是仔细看了看那些小小的胭脂虫,他没想到这些小虫子居然能有如此神奇的功效。
“可是,邹兄……哦,不,邹姑娘……”龙浔急忙纠正自己说道,“你为何要用这胭脂虫易容呢?”
邹定龙见龙浔一副局促不安的样子不禁又是微微一笑,说道:“因为盗门规矩,女子不能入行!”
“女子不能入行?”龙浔不解地望着邹定龙问道,“这是为何?”
“这是祖师爷留下的规矩,我爹说女子因为阴气太重,进入墓穴容易招致灾祸,另外……我祖上便是这盗门的首领,家父膝下无子,又希望我能够传承他的衣钵带领盗门弟子,于是自大我一出生便把我当成男孩养,在我七岁那年还特意花费重金从南疆买来了这胭脂虫就是为了让我能够继续以男儿身示人!”
“难道你外面的那些兄弟都不知道你是女子吗?”龙浔更加诧异地问道。
“不知!”邹定龙摇了摇头说道。
“真真是同行十二年,不知木兰是女郎啊!”龙浔小声的暗自说道。
“你说什么?”邹定龙没有听清楚于是追问道。
龙浔摆了摆手说道:“没……没什么。”
龙浔想了想拱了拱手说道:“多谢邹姑娘以实相告!”
“不必客气!”邹定龙想了想说道,“没有请教先生尊姓大名!”
龙浔急忙摆了摆手说道:“邹姑娘不必客气,我名唤龙浔!”
邹定龙也是个率性之人,她拱手说道:“龙浔兄弟放心,之后这一路上但听兄弟吩咐!”
“多谢!”龙浔客气地说道。
邹定龙拿起火把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龙浔兄弟,既然这里是墨家的机关城,你知道这条甬道是通往何方的吗?”
“如果所料不错的话应该是通向这座机关城的龙心所在!”龙浔幽幽地说道。
“龙心?”邹定龙的话音刚落,只见她对龙浔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侧着耳朵谛听着。
“怎么了?”龙浔疑惑地问道。
“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前面应该是有一条地下河!”邹定龙断言道。
“地下河?”龙浔有些诧异,他皱着眉仔细地谛听着可是耳边却一点声音都没有,“我怎么什么都没有听见啊?”
“呵呵,龙浔哥哥这不奇怪,我们家族的孩子为了盗墓,从小就开始训练耳朵,所以能够听到距离此处数百米开完的声音。”邹定龙微微笑了笑说道。
“原来如此!”龙浔叹为观止地心道果然是每一行都不能小觑。
两个人说完继续向前走,此时龙浔始终和邹定龙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毕竟男女授受不亲,而且刚刚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也让他一时之间没有完全回过神来。他们沿着脚下的甬道一路向前走,虽然前路不清,但是他们依稀能够感觉到这所谓的通天甬道是在一直向上延伸着。
大概过了小半个时辰,邹定龙忽然停下脚步,她扭过头说道:“现在你能听到水声了吧?”
龙浔驻足侧耳倾听,果然能够听到在甬道的前面传来了一阵“哗哗”湍急的水声。龙浔急忙点了点头,不禁对邹定龙竖了竖大拇指。邹定龙淡淡一笑,继续向前走,或许是受到前面地下暗河的影响,后半段的甬道里面明显要潮湿的多,身边到处都缭绕着浓重的水汽,在甬道的墙壁和角落都长满了青苔,地面也变得湿滑了起来,艰涩难行。
好在邹定龙常年盗墓,对于眼前这种情形根本毫不在意,而龙浔身为一个男子自然不愿意在女孩子面前落了下风,咬着牙坚持着。前面的水声越来越清晰,从声音判断应该是一条湍急的暗流。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两个人终于出现在了那条只闻其声,未见其形的暗河前面。此时两个人所处的位置正是这通天甬道的尽头,在这尽头处是一个汉白玉雕刻而成的河岸。整个河岸大概有两三栋房子大小,一水都是用还白玉雕刻而成,在何地的旁边是十六跟汉白玉雕琢而成的护栏,护栏的正中间开了一个口子,口子的下面裸露在地下暗河上面的是五级汉白玉台阶,在最下端的汉白玉台阶两侧有两根腰粗的立柱,这两根立柱上面雕刻着一龙一凤,不过经年日久立柱上面已经爬满了青苔。在两根立柱的中间分别有两根手腕粗细的铁链,铁链的一段绑在立柱之上,另一端已经沉入了水中。
邹定龙小心翼翼地走下台阶,向立柱的方向走去。
“邹姑娘小心!”龙浔提醒道,他毕竟是墨家的门人,熟稔墨家机关的厉害,唯恐这立柱下面会有什么厉害的机关。
邹定龙微微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迈步走上台阶,一脚踏上去她发现这台阶十分牢固,于是便壮起胆子继续向下,一直走到第三个台阶上,站在台阶之上,脚下便是那湍急的暗河,黑暗之中根本看不清楚这暗河究竟有多深,但是从脚下翻滚的河水来看,这条暗河一定不浅,而且水流十分湍急。她站在台阶上顿了片刻,伸手去摸一旁一根黑色立柱上面的铁索,这铁索估计有上百斤重,所幸这姑娘的伸手不错,手上的力道非凡,她牟足了劲用力将铁索从水面下拖了上来,她一面拖拽这铁索,一面倒着向堤岸走去,龙浔见状上前帮忙,两个人拼命拉着铁索。片刻之后两个人已经被累得大汗淋漓了,好在这时候铁索已经完全被两个人从水下拖拽了上来。
两个人相视一笑,然后将目光都转向铁索的末端。只见此时铁索的末端竟然挂着一个三角形的物事。龙浔仔细端详着那物事半天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求助般地抬起头望着邹定龙。只见邹定龙柳眉微颦地琢磨了片刻,忽然眼前一亮说道:“船,这铁索末端应该挂着的是一条船?”
“什么?”龙浔满腹狐疑地指着地面上那个三角形的物事说道,“你说这是一条船?”
邹定龙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应该说在几百年前这是一条船,我们常年生活在楚江边,村子里有些人便经年去河中打鱼,我见过他们制造船只的时候就有类似这种东西,这些是用来固定船身的。所以我想原本这铁索连接的应该是一条船,用来度过眼前这条地下暗河之用,但是经年日久,船身已经腐败沉入到了暗河之中只留下了这条生锈的铁索和这三角形状的物事。”
“原来如此!”龙浔若有所思地望着地面上那三角形状的物事不禁感叹即便是再精妙的东西也抵不过时间啊,倘若不是邹定龙从这遗留的物事中看出了这应该是一条船,任谁有能证明当年这里存在过一条船呢?
“现在怎么办?没有船咱们根本不可能过去啊!”邹定龙望着眼前湍流不息的暗河忧心忡忡地说道。
龙浔站起身走到暗河边缘,看着眼前黑漆漆的暗河,这暗河宛若是黑暗中的巨兽,涛涛的水声就如同是巨兽的咆哮,你能从那肉眼所及的地方见到江水的汹涌,这肉眼所及的江水就像是巨兽那巨大锋利的爪牙,从这爪牙你就可以断定这巨兽必定凶猛无比。普通人根本就无法跨越。是啊,面对这头凶猛的巨兽该怎么办?这可能是通往龙心的必经之路,或许也是唯一的一条路,现在他们无路可退,退回去,那四象门已经落锁,凭借着他们两个人的力量,甚至加上外面那十几个人也未必能够将巨石挪开。向前是这水流湍急的暗河,像是一个张开巨口,准备随时吞掉两个人的巨兽。
“游过去!”龙浔忽然紧紧地握着拳头压着牙说道。
“什……什么?”邹定龙一脸诧异地望着龙浔,那神情宛若是自己听错了一样,但是当她看见龙浔那坚毅的眼神立刻就明白了自己绝对没有听错,眼前这男人的的确确是准备徒涉过河。
“这……这河水如此湍急,而且这里漆黑一片,就算是水性极佳的高手也不可能徒涉过河啊!”邹定龙担忧地说道。
“那你还有其他的办法吗?”龙浔盯着邹定龙的眼睛问道,“现在我们没有选择,要么是往回走被困死在这里,与其那样我们两个不如放手一搏,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邹定龙沉吟了片刻,说道:“你真的决定了?”
龙浔微微点了点头柔声说道:“邹姑娘,你我之前素昧平生,你肯帮我,我感激不尽,但是正如你所说下水可能是九死一生,有去无回,如果你有顾虑的话那就不要跟我一起下去了,或许往回走还能有其他的出路也未可知!”
邹定龙闻言轻轻一笑说道:“龙浔哥哥,你有点小看我了,我倒不是怕死,我怕只怕这样贸贸然下水,不但不能游到对面,反而功亏于溃,毕竟你所说的事情关乎着天下的命运,不能有任何差池!”
龙浔有些感激地说道:“那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邹定龙沉吟了片刻抬起头对龙浔说道:“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我来打头阵,我先下水试试水底的深浅,倘若没有危险,你再一起下去。万一我遇到了不测,龙浔哥哥你可以另寻出路,你刚刚也说了,说不定这里面还有别的出路也未可知。”
“这怎么行?我怎么能让你只身冒险?”龙浔立刻否定了邹定龙的主意,“寻找昆仑机,重启机关冢本来便是我墨家人的责任,怎么能让你为我冒险?”
“龙浔哥哥,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的话,那么这件事就已经关乎全天下人的命运了,正所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现在谁都可以死,但是唯独你不能死,因为你是唯一一个能够找到昆仑机的人!”邹定龙眼神坚毅地说道。
“这……”龙浔还要说什么,只见邹定龙微微摆了摆手说道,“别争了,就这样决定了,而且我从小生活在江边,熟悉水性,倘若遇见危险我便会立刻退回来,绝不会冒冒失失的送了自己的性命!”
龙浔见拗不过邹定龙,而且她说的的确有理,这才长出一口气拱手说道:“邹姑娘一定要小心啊!”、
邹定龙微微一笑,从身后的口袋中掏出一卷蛇皮绳子,这种绳子是用蛇皮经过十几次浸水晒干,再浸水再晒干制成的,这总绳子不但坚韧无比,而且防水防火。邹定龙将绳子的一段绑在自己的腰间,另外一段绑在铁索的一段,这铁索十分沉重,拿着这些沉重的绳索能够防止她被湍急的河水冲走。
做好这一切之后,邹定龙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迈步缓缓向台阶下面走去。
片刻之后邹定龙已经来到了湍急的暗河边缘,她扭过头瞥了一眼龙浔,勉强地从嘴角中挤出一丝笑容,然后缓缓迈步踏进水中,刚刚入睡龙浔明显察觉到邹定龙的动作微微一滞,不过很快邹定龙便身体向前倾斜,然后一个一纵身扎进了水中。龙浔紧张地向暗河的方向紧走两步,但是暗河河水实在是太黑暗,什么也看不清楚,只能看到脚下的铁索在一点点向暗河的河水中“爬行”。
龙浔有些紧张地站在暗河边缘,湍急的河水让他感觉一阵阵的眩晕,就在身体摇摇欲坠,快要扎进暗河的时候,他急忙抬起头摇晃了一下身子,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两步。然而此时,原本被邹定龙从暗河中拉出来的铁链已经全部又重新被拉回了暗河,照这样看邹定龙应该已经走了很远,只是不知是不是已经快到对岸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现在足足已经过去了小半柱香的功夫,即便邹定龙水性再好,在水底憋气这么久应该也快要到极限了,无论成功与否她都应该回来了,可是现在邹定龙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龙浔有些着急了,他的手心已经生出了许多汗水,他瞥了一眼被邹定龙丢在岸边的袋子,慌忙在里面掏了掏,果然掏出一根蛇皮绳子,他学着之前邹定龙的模样快速将绳子捆绑在自己的身上,另外一段则系在另外一根铁索上。他疾步走到河岸边,一只脚刚刚如水,立刻感觉一股彻骨的凉意从那只脚上传来,原来这暗河水冰冷异常,难怪邹定龙之前停滞了一下。
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向前走,当一整只脚都没入河水中的时候,汹涌的水流差点将他掀倒,还好龙浔紧紧抓着绳子,稳住了身子,然后一点点向下走,直到整个身体没入水面。这水中暗流涌动,水流湍急,龙浔紧紧贴着河岸,尽量减少与河水的接触面积。这河水有六七米深,水底下漆黑一片,他只能凭着感觉一路向前走。
河底的水流更加湍急,再加上暗流和泥沙碎石,让龙浔的行进速度变得极为缓慢,他几乎用了全部的力气,也只向前移动了不五米,而自己的体力已经消耗殆尽了。正在这时候他忽然发现这黑暗的暗河里面竟然出现了一个个闪烁的光点,起初龙浔以为是自己因为憋气时间太久产生的幻觉,然而随着那些光点越来越多,越来越近,而且随着光点的靠近,他已经能够看清楚不远处的邹定龙。
只见此时邹定龙的身体匍匐在河底,身上绑着的蛇皮绳子在暗流之中宛若是秋风中的落叶一般无助的摇曳着。龙浔见此情形立刻加快了步子,要紧牙关拼命向前走,而此时光点已经走到了龙浔的身边,这时候他才发现原来那些光点竟然是一群会发光的鱼。
此前他听师兄龙衍说过,这世间之大,简直无奇不透,在南方有一个地方的鱼可以发光。当初龙浔也只是当成笑话听听,没想到今日在这洞穴之内他却真的看见了会发光的鱼。不过此时性命攸关,他却没有时间兴奋,依旧拼命地向前爬行着。
片刻之后龙浔已经来到了邹定龙身边,不知为何他觉得此处的暗流更加汹涌。正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邹定龙也发现了龙浔,然后她用手指了指正前方。龙浔顺着邹定龙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在他们前面不远处居然横亘着一个巨大的暗河旋涡。
这旋涡正好挡在他们正前方,想要从旋涡绕过去根本没有可能,因为那样的话他们要走很多冤枉路,而且自己身上的绳索也不够长,一旦离开绳索,两个人应该立刻就会被暗流冲到下游,一命呜呼。但是同样的,如果他们不顾一切的想要穿过旋涡的话,估计结果也差不多。现在到了两难抉择之时,龙浔拍了拍邹定龙示意她退回去,但是邹定龙却摇了摇头,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的旋涡,看样子早已经拿定了主意。还没有等龙浔反应过来,邹定龙已经向旋涡的方向爬了过去。
龙浔皱了皱眉,急忙跟在邹定龙的身后,他决不能让邹定龙一个人涉险。
随着两个人越来越接近漩涡的位置,水下的暗流变得更加复杂,而且劲道更大,就像是有无数只大手在从无数个方向撕扯着他们一般。
须臾之间两个人的体力已经达到了极限,正在这时候忽然河底一股暗流涌动,前面的邹定龙硬生生地被暗流卷了起来,那河底的暗流犹如一双无形的大手,将她凭空抓起,然后向漩涡正中心的位置抛了过去。邹定龙双手拼命挣扎,但是面对这强大的暗流,人力显得是如此的渺小,可以说根本无济于事。所幸她身上绑着蛇皮绳索,片刻之后绳索被蹦的笔直,而邹定龙却也悬在了半空,上不去,下不来,倘若继续这样下去,就算是不被冲进暗流之中,也会被溺死在水中。
龙浔咬着牙拼命想要接近邹定龙,但是前面的暗流实在是太大,如果不是有他一侧机关躯体牢牢的抓着地面的话,恐怕现在自己也要步邹定龙的后尘了。
邹定龙此时早已经精疲力竭了,而且长时间在水下憋着气息,双颊微红,太阳穴的血管微微隆起,她扭过头望着龙浔,对他轻轻挥了挥手,示意龙浔原路返回。龙浔坚定的摇了摇头,只见邹定龙微微笑了笑,伸手从腰间掏出匕首,然后用尽最后的力气用力隔断了绑在身上的绳索。
龙浔伸手想要阻止,岂料已经太晚了,邹定龙早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定,一刀下去,绳索断裂,邹定龙整个人宛若是秋风中的落叶一样立刻被卷入到了暗流的旋涡之中,旋涡中漆黑一片,简直就像是地狱的入口。而龙浔刚刚冒冒失失的一伸手不但没有阻止邹定龙,反而让自己的身体忽然失去了平衡,暗流从下往上将他整个人掀了起来,他只觉得那暗流就像是一只巨大无比的手,在用力将自己拖起来,紧接着又将自己按在水中,如此这般,在水中翻了几个跟头,当他停下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刚刚邹定龙的位置,身边依旧悬着半根蛇皮绳。
龙浔用尽全身的离奇想要往回走,不过现在他更加了解了邹定龙刚刚的感受,可是暗流的力道实在是太大,每向后一寸都要付出之前数倍的努力,现在自己的力量已经消耗殆尽,现在完全是靠自己的意志力在一步步的向回走,他知道他绝对不能死,如果自己死了不但对不起之前死在庙观中的师兄,更对不起为了自己而死的白如意,还有隔断绳索的邹定龙。所以一定要活着,哪怕用尽最后的力气也要回到岸边,只要自己活着就还能有希望。
可事与愿违,那根蛇皮绳索虽然十分牢固,但是毕竟承受着龙浔整个身体,再加上地下暗流的力道异乎寻常的大,就在龙浔往后挪动了大概有一步左右的距离的时候,蛇皮绳和铁索的连接处开始一点点的松动,他每一次用力,这种松动就加速了一份,就在龙浔即将脱离暗流旋涡的时候,忽然绳索和铁索的连接处“砰”的一声断开了,一瞬间龙浔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被卷入到了暗流之中。
龙浔只觉得天旋地转,自己最后的一点力气也被完全抽光,而眼前的一切光明都被黑暗吞噬,他觉得眼皮越来越沉,当他闭上双眼的时候,一切再次归于黑暗之中。
“主人,我回来了!”龙浔的耳边再次传来了蛮苍的声音,他缓缓的睁开双眼,只见此时蛮苍的眼前坐着一个漂亮的女人,这女子美的简直不可方物。女人坐在之前龙浔来过无数次的那个宫殿之中。
“他说要见我?”女人似笑非笑的说道,那神情中带着一丝冰冷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