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
盛暮然做了一场手术起来后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一直守在床边的关江语看到他的手指动了动,惊呼道。
“暮然,暮然,你醒了!你渴不渴,饿不饿?”
盛暮然悠悠转醒,他使了使劲,牵动了全身的痛感。
耳边关江语尖细的声音吵的头疼,不耐的皱了皱眉,嗓音像是沙砾摩擦出来的声音。
“出去!”
“暮然,你已经躺了一天了,一定很饿了吧,我去叫医生。”
关江语跑着离开了病房,盛暮然淡淡的睨了一眼,他废了些力气坐起来,胸前的刀痛感瞬间传遍了全身,他闷哼了一声。
“暮然,暮然……”未见其人先听其声,墨晓玲担心他的伤势,听到关江语说自己儿子醒了,立马奔了过来。
盛暮然望向敞开的门外,很快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视野中。
他淡淡的收回视线,俊朗的眉目深了几度。
自从得知盛暮然的父亲得了治不好的病,墨晓玲因过度担忧,从而精神变得不正常,她很怕父亲会死,会离开她,盛家再也不能有任何一个人出意外,所以盛暮然平白无故被温阑珊捅了一刀,已经再次戳破了她的底线。
“暮然,你告诉妈妈哪里疼?你可千万不能有事了啊,妈妈就只有一个你了,妈妈不能再失去你了。”
一贯保养得体的盛夫人,竟然显露出近乎她这个年纪该有的老态,鬓边已经有了些白发。
她紧紧握住盛暮然的手,泪水汹涌决堤。
盛暮然冷漠的侧首看了看关江语,后者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神色只是跟着担心。
“母亲,我没事,你不用太担心。”盛暮然的语气里透了丝虚弱,毕竟他刚做了一场大手术刚醒来,还没有恢复元气。
墨晓玲一颗担忧挂念的心始终放不下来,她不过是生在宅中的女人,丈夫拥有金钱地位,儿子又是人中之龙,原本她只需要逛逛街打打牌,做她的豪门夫人,可现在她的顶梁柱快要崩塌了。
医生来帮盛暮然检查身子,手术做得很成功,剩下的只需要留在医院好好把身子养起来。
医生吩咐的注意事项关江语牢记在心,检查完毕后关江语亲自送他们离开。
病房里只有盛暮然与墨晓玲。
“那个温阑珊亏你对她那么好,她竟然敢拿刀捅你?那种女人你还犯糊涂养在身边做什么?我和你说过多少遍,她留不得,你怎么就是不听我的话,为什么这么没出息?”墨晓玲一边痛哭一边控诉着温阑珊的罪行。
盛暮然面上毫无波澜,淡淡的道,“母亲你年纪大了,这些事不用你操心!”
墨晓玲惊讶的望着他,忘了流泪。
“你太失望了,你究竟是不是我的儿子,是不是盛家的一份子?那个女人有什么好?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都是被那个女人害的,你想对她好,她却想杀了你!”
“是我不顾她的想法,将她绑在我身边,她对我有恨我能理解,你说她想杀我,除非我想要她把刀捅进来,不然绝不可能。”盛暮然捂着嘴一阵咳嗽,不小心牵动胸口的伤,眉间紧锁。
“盛家的嫡系长子,你就被一个女人这样迷住了?你有没有出息?”墨晓玲指着他的鼻子,狰狞的脸上没有一丝美感。
盛暮然面上依旧没有波澜,“盛家?我们盛家没有一个正常的人,血液里都流淌着偏执。”
“暮然,你……”墨晓玲见自己的儿子没有要改的态度,狠狠的咬着牙,关江语从外走进来。
“伯母,暮然你们不要再生气了,暮然伯母是为了你好,你喜欢阑珊对她好我们都理解,可是她又是怎么对你的呢?医生说就差一厘米,那刀子就插进你的心脏了,你对她那么好,她就这样报答你吗?”
关江语虽是在当和事佬,不过话锋却是转向了温阑珊,墨晓玲被挑起的愤怒愈发的浓烈。
“你不止傻,你还眼瞎,江语哪里比温阑珊差?她为了整个盛家做了多大的牺牲,我已经决定了,等你父亲身子好了些,挑个日子让你们完婚!”
盛暮然抬起冰霜般的眼眸越过墨晓玲望着关江语,看着她心虚的闪躲目光,唇边笑意更浓,天生主宰者的气息瞬间包围着她们。
声音也骤冷起来,“是不是以为我太放纵你们了才以为什么都能按照你们的意思来?”
墨晓玲触到盛暮然的眼神,当下怵了几分,她这个儿子太聪明,从小养在老爷子身边,也是因为受老爷子的影响对长辈特别尊敬。
这么久以来,她一直以他的父亲,她的性命要挟他。
她的心头突然有个可怕的想法,如果盛暮然的父亲真的去世了,等到那个时候他真的会六亲不认。
“暮然,你爷爷那么疼爱你,你连救他都救不了,他在九泉之下多么寒心!”
“救?”盛暮然吐出一个字,黑眸碎着冷漠,“你的救就是用我女儿的性命去救?她才三岁,你就打算用她的性命去换?”
“孩子可以再生更何况不是男孩,你爷爷死了就没了,你不清楚老爷子活着对我们盛家的重要性吗?”事到如今他的母亲还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依旧坦然的提出为什么不拿淼淼的性命去换爷爷性命的问题。
他不敢想象当初独自一人的阑珊怎么承受住她这么扭曲的指责。
盛暮然敛起所有的心绪,陷入沉思,关江语端着护士送来的粥,亲自盛了一碗,“伯母你不要再和暮然吵了,他才刚醒来,身体还很虚弱,我让人买的粥,快点尝尝。”
“出去!”
关江语顿住动作,“暮然。”
盛暮然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我说了你们出去,都出去。”
这时他的助理们纷纷来到了他的病房,为首的是季助理,后面跟着拎着保温壶的宋助理。
盛暮然淡淡的吩咐道,“季谰,你去把夫人和关小姐请出去。”
季助理也是愣在原地几秒,宋助理朝他使了使眼色,季助理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走上前。
“夫人,关小姐,我们总裁身体抱恙,现在最需要静养,这里有我们这些手下就够了,就不劳烦您了。”
墨晓玲不敢置信的紧紧皱眉,“谁给你们的胆子,赶我走?”
“这……”难道不是总裁的意思,果然这种事就会为难他们手下。
“母亲,我现在头疼胸口闷,你还是先回去陪父亲吧,若是在医院待够了,寺院那边已经打过几通电话了。”
“我不去,我死也不会去那个地方!不会去的!不会的!”墨晓玲用尽全力睁大眼睛,拼命摆手摇头。
关江语搂住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伯母你别激动,暮然骗你玩的,他不会把你送走的,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嗯嗯,江语还是你对我最好,暮然现在都不听我的话了,小时候我每次去老爷子那里看他,他对我就像现在这样,明明我们是母子啊,他一点都不亲我!”墨晓玲情绪开始失控。
盛暮然皱了眉心,“季助理。”
季助理暗自抹了抹汗,转过头对着关江语道,“关小姐,请吧!”
关江语点了点头,把手里的碗搁在桌子上,“宋助理,暮然就劳烦你了。”
宋助理拎着保温壶的手往后撤了撤,刚要点头答应,只听盛暮然又道。
“东西带走。”
“暮然这是你平时最爱的那一家粥店,你多少要吃些啊!”
盛暮然没有动容,拒绝的干脆利落,“没必要,我不爱喝粥。”
关江语攥了攥手指,把所有的恨又全部加在温阑珊身上,片刻之后,脸上的表情显得从容自若。
“那麻烦季助理帮我的东西吧!”
季助理点了点头,拎起她带来的保温壶跟在她们身后走出了病房。
“总裁,你不喜欢喝粥的话,告诉我们,沈助理帮你去买。”很不巧的宋助理保温壶里就是粥。
即使躺在病床上,也难掩饰他与生俱来的容貌和气场,他垂眸挽了挽类似衬衫的病号服。
“不用了!”
宋助理有些不解,难道只是看关江语不顺眼,不过她觉得很有这个可能。
………………………
与此同时,另一处病房。
温阑珊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哭,她努力睁开眼睛,却只能抬起一条缝。
渐渐的,她恢复了更多的神智,然后醒来。
入眼的是哭成泪猫的夏安诗,见她醒来,夏安诗抹了抹眼泪。
“阑珊姐,你醒了,真的是太好了。”
温阑珊勾了勾唇角,有了一丝笑意,“哭什么啊!”
不说还好,一说夏安诗又掉起了眼泪,边哭边说,“你不知道看到你在我面前吐了一口血,我有多害怕,如果是因为我的关系,让你受了伤,就算让我死上一百次都不足惜。”
“傻瓜,是我这段时间经历了太多事,可能有些上火才吐了口老血。”温阑珊连表情都没有变化,一本正经说冷笑话的样子逗笑了夏安诗。
她盯着夏安诗的肚子,突然有些想象,想象幼小的生命是如何在肚子里成长的。
“阑珊姐,我打算和江先生商量一下,这个孩子可以不要的。”
“为什么不要?”温阑珊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