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别云间2024-12-02 00:003,452

   将赌坊的热烈气氛抛在身后,安若素和空遁兴致勃勃跟着领路的侍从,一路从人来人往的街市来到了后山的一片空无一人的林子中。

   “这就是猎兽场?”安若素环顾左右,有些失望地啧了一声,“看着也没什么特别的啊。”

   林子很大,但很空寂,在夜色下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领路的侍从闻言一笑,解释道:“穿过这片林子才到猎兽场,二位贵客请随我来。注意不要走错路了。”

   侍从这话让安若素一愣。

   不要走错路?

   难不成这林子里又有阵法?

   提起警惕心,安若素和空遁跟在侍从身后,小心的走进林子。

   果不其然,这片林子并不简单。

   瞧着林子很大,一眼望不到尽头,但二人不过走了几步,眼前便是一亮。

   一座巍峨壮观的椭圆形建筑出现在安若素眼前。

   外墙呈现沧桑的灰白色,墙中不知是何材料的雪白台阶从低向高,一层一层推衍排列着,将中间铺满了青石的巨大场地,牢牢地包围。

   而安若素几人,此时便站在这处恢弘雄伟的建筑,唯一的入口。

   “这就是猎兽场?”安若素目光里充满震惊地环顾左右道。

   带路侍从听到安若素的话,笑了笑,说道:“您二位来的正是时候,新的一场猎兽还未开始。”

   说着,侍从带着他们走进入口,来到雪白阶梯的一层。

   抬头看去,能看到阶梯之上是围绕着整个场地的一间间包厢,此时许多见房中灯火透过门窗照射出来,呼和笑闹的喧嚷之声,也隐隐约约飘散下来,传入安若素的耳中。

   侍从在阶梯前,站定脚步,回过身对安若素和空遁说道:“入场费十金,二位贵客在这里交过入场费后,就可以上去进入房内等候猎兽开始了。”

   “十金?这么贵?”安若素闻言有些咋舌。没想到这里一个入场费就如此之高,怪不得那个中年男子说这猎兽场废银钱。

   不过既然来了,肯定还是要见识一番的。

   因此安若素和空遁纷纷拿出金子,交了入场费,而后便跟着侍从顺着雪白的台阶拾级而上。

   随着走上一级一级的的阶梯,安若素感受到了越来越热闹的气氛。

   虽然客人都在包厢之中,但这些房间或是开着门或是开着窗,或是只挂着一层竹帘,是以屋子里的声音和味道,便无所遮挡的一一飘散出来。

   走到椭圆形建筑的最高处,安若素看到每间房间外都有着不同的柱子、拱门和雕塑,似乎这里并不是简单的包厢入口,而是皇宫王府一般的宫殿大门。

   对此啧啧称奇的安若素,环顾一圈后,便跟着侍从进入一间无人包厢。

   侍从点燃屋内的灯火后,安若素刚刚坐下,就闻到了隔壁传来的一阵阵烤肉香味。

   “这儿还有烤肉?”

   安若素嗅着香喷喷的烤肉味道,不禁有些馋虫大动,看向侍从,“给我们也上一份吧。”

   一向听话顺从的侍从,此刻却没有应下安若素的要求,而是神秘一笑,“客人稍后,猎兽场的肉,得吃新鲜的,二位贵客等下一场猎兽开启,再点菜就是。”

   闻言,安若素的好奇心被高高提起,“有意思。”

   吃个烤肉还有如此说法,这猎兽场果然有趣。

   想着安若素与空遁对视一眼,越发地期待起来,这所谓的猎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

   另一边,酒香四溢的酒坊厢房里。

   白念宸居高临下地望着躺在酒坛包围中的张威,目露警惕之色,身体也暗暗紧绷着,做好了随时可以攻击的准备,只等发现不对,便能够直接出手。

   “不必紧张。”张威见状,却是胡乱地摆了摆手,顶着一张醉意朦胧的面孔,扶着酒坛踉跄站起身,“你跟我来。”

   说着,张威走到厢房的角落,随手将身上沾满酒水的衣衫脱掉,而后晃晃悠悠地搬起放置在墙边的酒坛,等了三息后,又原地放下,随即,一道暗门便出现在墙角隐蔽处。

   白念宸看着张威的动作,依旧满怀警惕,但还没想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就见张威打开暗门冲着自己招了招手。

   见状,白念宸略作思忖后,便跟了上去。

   已经到了这里,不管前面是龙潭还是虎穴,为了找到真相,他都得去闯一闯。

   走进暗门后是一道一人宽的通道,通道墙壁上有几盏油灯,正散发着昏黄的光芒。

   跟着张威在通道里转了几个弯,走进另一道暗门后,白念宸来到了一处静谧雅致的茶室之中。

   正对着白念宸的墙壁上,挂着一张刻着‘禅’字的正方形木匾。

   匾下是一方矮桌,桌上的香炉上袅袅白雾氤氲升腾,正幽幽散发着清雅的香气。

   茶室并不大,白念宸一眼便可将整间房的景象纳入眼底。

   是以白念宸快速扫视过茶室后,便将目光落在了张威的身上。

   张威似乎察觉到了白念宸的视线,回过头瞟了他一眼,面上的情绪有些复杂。

   张了张嘴,张威有些迟疑地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声音。

   “唔……”

   随即他又一甩手,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架势,走到了矮桌前,从桌下取出了一封已经泛黄的信件,递给了白念宸。

   “罢了,你看吧,看完就知道了。”

   白念宸不明所以地接过这张已经有些年头的信纸,而后便若有所思地垂眸看了起来。

   第一眼,白念宸还没有看清信上的内容,只看到了那一个个隽秀洒脱的瘦金体。

   暗赞了一声好字后,白念宸才逐字逐句地看了下去。

   “暌违日久,未悉吾兄近况,拳念殊殷。”

   “日前所知所得,令余夙夜难寐,抚膺难安。”

   “若不得将其绳之以法,恐将天下惶惶,人心不定。”

   “是以余连日奔波于寻证索据之途,所幸黄天不负,终得其人虐行罪证,盼与兄旬后望江楼中相见一晤,奉罪证与兄,以令恶有所惩,罪有攸归。”

   “若兰,伏月三十手书于京。”

   一目十行的快速将信上的内容看完,白念宸依旧一头雾水,不知道张威给他这封信的目的是什么。

   直到他看到信件末尾的署名。

   若兰……

   这是他母亲的闺名。

   白念宸震惊地抬起头,看向张威,“这信你从哪里得来的?”

   叹了口气,张威靠坐在矮桌边,一边给自己倒茶,一边应道:“这封信本就是我的。”

   “你的?”白念宸眉心微蹙,“这封信是寄给你的?”

   潦草地点了点头,张威道:“没错,是你娘寄给我的。”

   看着信上的末尾的日期,伏月三十,白念宸猛然灵光一现,攥着信纸向张威走进了几步,迫切地看着他,“这封信你是什么时候收到的?”

   端着茶盏的手一顿,张威缓了一息,才将茶水一饮而尽,“十三年前,七夕。”

   “十三年前……”白念宸心神俱震,攥着信纸的指节泛白,额上和颈上的青筋也因用力而显现出来。

   白念宸虽然缺失了对母亲的记忆,但他清楚地记得,他的母亲,就是在十三年前的七夕前夜落水去世的。

   一向理智的白念宸,此时再也冷静不起来了,他扑过去,一把抓住了张威的衣领,逼迫他看向自己。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娘她究竟是死于谁手?”

   白念宸愤怒地质问着。

   根据信上所言,他的母亲是找到了一些证据,但还没将证据送出去,便落水死于非命。

   显而易见,那些证据就是他母亲离世的关键所在。

   “那些证据是关于谁的?又是谁泄露了我娘手中有证据的?”白念宸逼视着张威,一字一顿地咬牙质问。

   看着眼前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张威微微一笑。

   暗中感叹了一句,不愧是她的儿子。

   极度的愤怒之下,还能保持理智,一下子就找到了问题的关键。

   “我和你娘都是不正学苑的学生,论起来,我算是她的师兄,你的师伯。”

   张威无视了白念宸的问题,反而慢条斯理地讲起了曾经。

   “我们同在不正学苑,各自跟着师父学本事,师兄姐弟妹之间的关系,很是亲厚。”

   叹了口气,张威语气怀念,“当时只道是寻常,现在想来,那才是最好的一段时光。等到后来……”

   说到这,张威欲言又止,抬起头,看向白念宸,“学苑也好,江湖也罢,都不像你想象的那般简单,今日我表明身份,不过是想劝你一句,你娘的死,背后蕴藏着很深的势力,这真相,是当下的你无法能够承受的。作为故人之子,我理应替你娘劝你一句,别再查下去了,你娘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要保全自己,不要引火烧身。”

   嘴角扯起一抹苦涩的痕迹,白念宸松开张威的衣领,退后两步,就地而坐,和张威平视着,“怎么可能不查。”

   “十三年前,我娘意外身故,随后我一场高烧,昏迷了许久。好不容易醒来后,却失去了全部的记忆。”

   “我忘了我娘,也忘了曾经的自己。”白念宸薄唇紧抿,满眼不甘,“我试图通过熟悉的人和环境,重新唤起对母亲的记忆,但却被我爹阻止了。他打发走了所有母亲在时的下人,甚至换了宅邸。”

   白念宸看着张威,一字一顿地说:“他想磨灭那段有母亲的曾经。”

   张威闻言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本来我也想过放弃,可我梦到了她。”

   “断断续续的梦里,她总是背对着我,我看不清她的面容,但我清楚的知道,她就是我娘。”

   “我娘不想我忘记她,我也不想任凭旁人篡改她的人生。”

   他梦中的母亲是那样英姿飒爽的一个女人,和父亲口中那个温柔娴静的人截然不同。

   他梦中的母亲曾亲自教他习武,可父亲却说母亲是大家闺秀,并不会武。

   为什么要骗他呢?白念宸无数次想要如此质问他的父亲,但他没有。

   因为他知道父亲不会告诉他的,所以他只能故意藏拙,在暗中调查母亲的一切。

   直到他找来不正学苑,终于摸到了一点关于母亲的曾经。

   “请您告诉我真相,否则我一生都不会安宁。”

   白念宸目光肯挚亟迫地看着张威,近乎卑微地弯下自己的铮铮脊梁,将头深深埋下,恳切地祈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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