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杯！”
“干杯！”
“庆祝我们都出师啦！”
“庆祝我们一年辛苦学艺，终有所成！”
七只酒盏碰撞在一起，绵稠的酒水被撞出一弧清亮的银线，又四散落入其他杯中。
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安若素指腹揩过嘴角，嘶了一声。
“燕凌你这酒越酿越烈了啊。”
其他人闻言也纷纷附和。
“是啊，这酒虽然香，但也太烈了，火辣辣的直冲脑袋。”
燕凌放下酒盏笑了笑，“云朵儿喜欢烈酒，就改了下我的酿酒方子。”
“嗷，云朵儿喜欢啊。”萧无泪一挑眉，意味深长地说，“挺好挺好。”
也不知是说酒好，还是说什么好。
白念宸垂眸莞尔一笑，再抬眼时便略过了这个话题，问燕凌道：“你这一年来学得如何？”
安若素剑术小成，萧无泪暗器机关运用自如，云朵儿亦能制毒用毒，百里柔惑音术也已出师，空遁更是进步神速。
这一年里大家各有进益，唯独燕凌，还不知进步多少。
燕凌听到白念宸的询问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不如大家各专一项，这一年来除了精进医术外，我还随云朵儿学了隐术，但却没有掌握到精髓，只是轻功进步了一些。”
隐术一途讲究一个童子功，燕凌如今学来，确实是难得精髓。
“不过……”燕凌抿唇一笑，“我还练了箭术。”
骑射本就是君子六艺之一，燕凌打小就学，如今更是好生钻研了一番，配合隐术所学，冯虚御风百步穿杨已不在话下。
白念宸眉头一动，举了举杯，“很适合你。”
“剑术？燕凌你也学剑了吗？”
听到两人对话的安若素眨眨眼，疑惑道。
燕凌一滞，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是射箭的箭。”
“喔，箭术啊！”安若素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我还以为你也学剑了。”
随即安若素又大吐苦水道：“还好你没学，练剑真的太辛苦了，我手上的茧子都磨掉好几层了！”
说着，安若素还摊开手掌给大家看。
“空遁你说燕院长严格，卖菜婆也不遑多让啊！光握剑我就学了好久，指尖握剑适合挥，指腹握剑适合挑，掌心握剑适合辟，我之前从来不知道练剑居然还有那么多细节！”
安若素明面上是在抱怨，但实际目的，其实是为了显摆自己这一年的所学。
听出了安若素隐晦的炫耀，萧无泪暗暗翻了个白眼，咋咋呼呼地说。
“谁不是呢，我之前以为暗器就是什么银针飞镖之类的，完全没想到暗器居然还能和机关术结合到一起，真正厉害的暗器，能让毫无功夫的普通人杀伤武功高强的武林高手，而当暗器一道练到极致，那就是拈花飞叶皆可伤人啊！”
萧无泪说着叹息了一声：“如今我虽然已经很厉害了，但还是要继续努力，争取早日成为极致的暗器高手！让世间万物皆能成为我手中暗器！”
瞥了一眼萧无泪，安若素并不接话，只是喟叹一声，又道：“剑乃百兵之君，虽然有许多人习剑，但想将剑术习得出众，还是很难。”
给自己斟满一杯酒水，安若素一饮而尽后，说：“我随师父学了一年剑，只能和她勉强打个平手，还差的太远。”
百里柔听着安若素暗戳戳地炫耀，啧了一声，“那你的确是还差的太远，毕竟我的易容术加上惑音术，连聆音公子都可蒙骗，你居然还不能打赢寒霜夫子吗？”
安若素闻言一噎，端着空酒杯的手停在半空，顿了一下，才若无其事地放下酒杯，“其实赢还是能赢的，就是需要费些心思。”
想到方才自己偷袭得来的胜利，安若素面不红心不跳地说。
话落，安若素看到萧无泪又要开口，连忙起身，提着雁荡剑又说了一句，“光喝酒有什么意思，不如我给大家舞个剑啊。”
众人见状，知晓今日若不让安若素显摆个彻底，只怕是没个消停了，便纷纷点头。
“行啊，你舞。”
“让我们看看你的高超剑术！”
嘻嘻哈哈说罢，安若素绕过石桌，走到小院中央，扬手一甩，将雁荡剑抛掷空中，而后并指一挥，长剑在空中脱鞘而出，又极速落下。
安若素一个翻身接过长剑，再抬腿一踢，刚刚落下的剑鞘又飞上半空，安若素便趁此时机，旋转腾挪将长剑舞得银光烁烁、虎虎生风。
若不是在座之人都有着功夫底子，只怕会看得眼花缭乱。
单手端着酒盏的白念宸，侧身凝看着安若素的身法剑姿，缓而又缓地挽起一弧笑意，目光中流露出显而易见地赞叹与欣赏。
不过一年的时间，安若素的剑法便已如此超绝。
足以见她为此付出了多少努力。
下一瞬，剑风将树冠上的枝叶削落，簌簌飘扬。
安若素长剑辟刺点转，舞得兴致勃勃，最后收势之时，竟一时间没有控制好力道，一道强劲的剑气冲着燕凌居住的小屋赫然辟下，惊得燕凌攥紧了手中的酒盏，已经开始思索起今晚要去哪里借住一宿了。
然而就在剑风即将落下之时，一把折扇倏地掷来，随即轰的一声，劲气在空中四散，又斩落了许多枝叶，却保住了燕凌的小屋。
燕凌见状，向白念宸投去感激地一眼，随即上前，将收起长剑的安若素拽回了座位。
一句你可消停一些吧差点脱口而出。
然而这句心里话，却被熟知安若素脾性的燕凌生生忍下了，继而换了一句好听的奉承话出口。
“安女侠，我们都知道你剑术高超，就不必继续展示了。”
话落，燕凌拉着安若素在位置上坐下后，又连忙生硬的转了话题，生怕安若素兴味上头，再继续舞剑，届时小屋保不保得住不好说，院外的几棵大树只怕就要秃了。
“说起来，我们入学已有一年整，年终考核即将要开始了。”
众人闻言神色一顿，面上不禁露出了几分感慨之色。
“虽然大家已经各自出师，但若是不能通过年终考核，还是要继续留在学苑学习的。”燕凌看了一圈，笑着问道，“你们准备好了吗？”
“又不知道考核内容，怎么准备啊。”萧无泪喝了一杯酒后，单手撑着下巴，坐没坐相地说。
安若素显摆了自己的剑术，心情大好，闻言一边斟酒一边道：“燕凌你知道往年的考核都是什么吗？”
摇了摇头，燕凌道：“我不知道，而且学苑其实已经许久没有过学生入学了。”
摩挲着下巴颏，安若素思索着说：“会不会让我们和四位夫子对打，打赢就算通过？”
“是一个人对他们四人，还是咱们七个人对他们四人？”百里柔道，“一个人肯定打不过，七个人的话，那就有点胜之不武了。”
“也是。”安若素点点头。
“那会不会和一年前似的，每位夫子设置一个关卡，我们一一通过就算完成考核？”萧无泪蹙眉问道。
听到萧无泪的话，安若素眼睛一亮，想到自己曾经看到过的话本，跃跃欲试地说：“你们说学苑里会不会有一个护山大阵，我们考核的内容就是闯阵？”
越说安若素便越发兴奋，兴致勃勃地分析着。
“阵中各有不同，我们要连闯九关，直到最后一关我们会遇到一个和自己完全一样的人，只有打败自己，才算考核过关！”
听到安若素的话，其他几人目光微亮，只有白念宸摇头失笑。
不说这种阵法能不能布置出来，只说不正学苑内，他走过每一处，并没有发现有大型阵法的痕迹，所以安若素只是在异想天开而已。
其他人却不知道白念宸的想法，都觉得安若素说得很有意思，兴致勃勃地议论着。
众人一边猜测着考核内容，一边碰杯喝酒，夜色渐深，人也渐醉。
毕竟是难得一聚的日子，众人心神放松愉悦，酒劲便更易上头，喝到半夜，小院中热火朝天的说话声渐渐消失，众人或趴或躺，又一次以天为盖地为庐的醉倒在了院子里。
直到翌日清晨，阳光钻过枝叶的间隙，照射在安若素的脸颊上，轻柔的将她唤醒。
揉着被酒意侵蚀到有些胀痛地额头，安若素一边坐起身，一边嘴里嘀咕着抱怨。
“燕凌你这酒酿得后劲太大了，还是得改改方子。”
说话间，理智重回大脑的安若素突然感觉到后背发凉，她猛地握住手边的雁荡剑，抬头看去。
只见其他人已经醒来，正坐在她的身边，而他们面前，是五个抱胸而立，目光阴恻恻的人。
正是四大怪人和院长燕怀修。
不自觉地吞咽着口水，安若素呵呵一笑，怂怂地开口：“师父、夫子院长，你们怎么来了。”
嫌弃地看着一身酒气的几人，燕怀修眉头紧锁，“收拾妥当后，来学堂了解年终考核的内容。”
话落，燕怀修便带着四大怪人离开了燕凌的小院，留下刚刚醒来还不甚清醒的几人。
探头看到院长夫子们离开后，安若素第一个蹦起来，“他们来了，你们怎么不叫醒我！”
萧无泪嗤笑一声，“我们每个人醒来都被吓了一跳，还能叫醒你让你逃过一劫？”晃晃手指，“不可能的。”
说着萧无泪站起身，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哕了一声，挥挥手往外走，“回去洗澡了，一会儿学堂见。”
闻言众人想到方才院长说的年终考核的事情，也没心情再多说什么，满心都是期待，便各自散去了。
半个时辰后，学堂内众人齐聚一堂。
院长和四大怪人站在众人对面，看着焕然一新，精神头十足的几个人，面上有了淡淡的笑意，只是那笑意里却有着几分恶劣的意味。
没有多卖关子，看到众人到齐后，院长燕怀修淡然开口：“你们的年终考核内容，是前往莫邪山庄，取得书信一封。”
说着燕怀修将一张纸递给离自己最近的萧无泪，“这张纸上，是书信的线索，你们只要根据线索找到相应的信件带回来，就算过关。”
接过纸张，萧无泪却顾不得去看上面的内容，只是咋咋呼呼地表示：“莫邪山庄？就是那个悬赏我十万两的莫邪山庄？”
百里柔嫌弃地瞥了他一眼，“不是莫邪山庄悬赏你十万两，是有人用十万两悬赏你，上了莫邪山庄的悬赏榜而已。”
嗤笑一声，百里柔抽过萧无泪手中的纸张，又道：“那可是莫邪山庄，悬赏你，你也配？”
“我怎么不配了？我衍朝第一神偷的名头不是白叫的！”萧无泪叉腰，不服气道。
“衍朝第一神偷算什么？和莫邪山庄那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百里柔鄙夷道。
“莫邪山庄有什么特别的吗？”安若素闻声很是好奇，“我只知道莫邪山庄的悬赏榜十分有名，至于莫邪山庄，我就不怎么了解了。”
百里柔神色一动，缓缓说道。
“莫邪山庄名声不显，只因鲜少有人知道山庄到底在哪儿。只是，江湖中有一句话‘人间十年，不及莫邪快活一天。’据传莫邪山庄内有许多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新奇玩意，美人美景美酒只是最平常的东西，还有许多，是我们想都想不到的，尤其是传说中的‘猎兽场’更是让人流连忘返。而能进莫邪山庄的人，无一不是达官显贵，但他们离开莫邪山庄后，无论身份地位，都会对山庄内的事情讳莫如深守口如瓶，而这份神秘，则更加让世人对莫邪山庄充满了好奇和向往。”
“你是莫邪山庄揭榜第一人，你肯定去过莫邪山庄咯？”安若素听完百里柔的介绍，的确满心好奇。
摇了摇头，百里柔遗憾地说：“我没有去过，我只是在悬赏榜的各地交接处揭榜，还没有资格进入莫邪山庄。”
“你都没去过啊？”安若素越发好奇起来，跃跃欲试地表示，“这么神秘的地方，却只是我们年终考核的关卡，看来，还是我们不正学苑更胜一筹啊！”
听到安若素的话，燕怀修和四大怪人淡笑不语，目光里却流露出了几分柔和。
其他几人看着神采奕奕的安若素，也纷纷笑了起来。
“安女侠这是迫不及待想要行走江湖啦？”
萧无泪一挑眉梢，拉长语调调侃道。
呛的一声，安若素将雁荡剑拔出，看着锃亮的剑身，一脸兴奋，“我如今剑法大成，与话本里的大侠不差分毫，此番入世，定能一战成名。”
说着她扫视了一圈众人，又扬着头添了一句：“届时，你们就是大侠安若素的同门了！”
萧无泪几人闻言纷纷失笑，却也不去反驳，而是一副各有期待的情容。
唯有云朵儿低垂着面庞，在角落中抱胸而立，不言不语。
一直颇为关注她的燕凌，早在之前谈论莫邪山庄之时，就发现了她神态的变化，不由有了几分揣测。
难道云朵儿与莫邪山庄有什么瓜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