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丁锤子和马福贵赶着牛车,载着陆家人和一车年货,匆匆离开了梁大辉家。
刚走到岔路口,丁锤子立刻吁了一声,勒紧了绳子,老牛缓缓停了下来。
“丁大哥,咋地啦?”
陆明见车停了,扯着嗓子问了一声。
“前面有马车挡着路,等俺过去看看。”
说着话,丁锤子跳下牛车,朝着那辆马车走过去。
“喂,老哥,马车能挪挪不?俺们的牛车要过去……”
不一会儿,丁锤子走了回来,唉声叹气地说道:“哎,年纪轻轻的,真是可惜了。”
陆明抬起看向丁锤子,不解地问道:“丁大哥,咋地了?那马车咋回事?”
丁锤子上了牛车,将棉被盖在身上,却没急着赶车,转回头说道:“那马车里有个贵公子,都咳血了,看样子够呛,那马夫和小厮都急坏了,回去喊人了。”
陆明伸着脖子看了一眼,马车外一个人也没有,孤零零地停在街口中央,不禁嘀咕说道:“这病了,不赶快送医馆,停在这有啥用啊。”
陆娇娇盖着大棉被,窝在娘的怀里,听着丁大伯和爹的对话,慢腾腾地坐起来,看向娘说道:“娘,我过去看看。”
“啊?”
严秀蓉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脸惊愕地望着女儿,好半天才想起,女儿正跟着周大夫学医术。
可她却有些不放心的凑过去,小声问道:“娇娇,你才学了几天,能行吗?”
她倒不是打击女儿。
眼瞅着女儿学了也没几天,那马车里的人都吐血了,这还怎么治?
陆娇娇同样凑到娘的耳边,小声说道:“娘,神仙说了,学了本事,要帮助别人,周大夫也常教我医德,济世救人,所以,我过去看看,能治就治,不能治,我再回来。”
严秀蓉觉得女儿说的很有道理,又见她很想去,最终点点头。
然后,她凑到丈夫耳边嘀咕两声,陆明看向女儿,刚想说点什么,却被严秀蓉捂住嘴。
“快去吧!”
陆明这才点点头,抱着女儿下了牛车,朝着那边的马车走去。
陆全和吕荷花窝在大棉被里,见大哥抱着娇娇下车,以为是去方便,也没多问。
陆秀秀和陆文文在梁大辉那吃了一碗面,又盖上大棉被,早就开始昏昏欲睡了。
陆青青怕冷,缩在大棉被里,更不愿意冒头。
唯独陆大劦,见大伯父抱着娇娇下车,似乎就猜到了什么。
只是,他却窝着没动。
既然大伯母不让大伯父嚷嚷,那肯定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陆明将女儿抱到马车上,打开车门,却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咳嗽和怒斥。
“咳咳咳……”
“你们是谁?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家少爷……”
元顺还没说完,就看到白天在书坊的那个小姑娘走了进来,还顺手将马车的门关上。
“要是不想让他死,就闭嘴!”
陆娇娇淡声说了一句,让元顺将傅承恩放平。
“不行,一放平,少爷就会咳血……”
陆娇娇歪着小脑袋,深沉地盯着元顺问道:“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
不知为何,元顺总觉得这个小姑娘,好像和白天看到的不太一样了!
明明还是那个娇滴滴的笑模样,可眼神之中,却多了一种慑人的高深莫测!
须臾,元顺哆嗦着将少爷放平。
原本傅承恩佝偻着身体,还舒服些,可一平躺,顿时胸腔之中好像被死死堵住,整个人快要窒息。
他想大口的呼吸,一开口就咳嗽起来,一咳嗽胸腔就火辣辣的疼。
窒息与疼痛,双向折磨,瞬间让他睁开眼睛。
“元……元顺……我……咳咳……”
可不等他说完,开始不停地咳嗽起来,一口血沫子喷了出来,幸亏陆娇娇躲得快,才没被溅到!
“噗……”
“少爷!”
元顺见状,顿时惊呼一声,想要过去抱起少爷,却被陆娇娇伸手拦住。
只见她猛地伸出食指,快速在傅承恩胸口点了几下,又掐了个指诀,以中指渡了一丝道气,镇住他的魂魄。
几乎就在瞬间,傅承恩头一歪,渐渐昏睡过去。
“少爷……少爷……”
“吵死了!”
陆娇娇斥了一声,没好气地解释道:“他只是昏睡过去了,死不了。”
元顺一听少爷没死,这才松了口气,又紧张兮兮地看向陆娇娇。
她探着小身子,扒开傅承恩的眼皮看了看,又把了把脉,结合医经中的病症,大概推断出他的情况。
先天不足早产儿,外加娘胎里带出来的喘息之症,说白了跟现代的哮喘差不多。
在这种医疗条件简陋的古代,一般得了哮喘的人,又先天不足,基本上很难活下来。
即便傅承恩靠着傅家的底蕴,各种药汤吊着,也很难活过成年。
一旦到了冬天,基本上就在生死边缘徘徊了。
她叹了口气,松开傅承恩的手腕。
除了这些病症外。
这些年,由于傅承恩喝了太多的汤药,所谓是药三分毒,他本就体弱,代谢又慢,使得这些毒素淤积体内,造成各处穴位淤积堵塞,血脉不畅通,又气血两亏,能活得长久才怪呢!
于是,她转头看向元顺,吩咐说道:“去把你家少爷的衣衫解开。”
“啊?”
“啊什么啊,快去,等会儿就来不及了。”
“哦哦哦。”
元顺只以为她说的来不及,是少爷快死了,立刻手忙脚乱地解开少爷的外衣和里衣。
陆娇娇转过头,立刻看到一片白花花……
卧槽!
她这算不算看了人家的清白?
没想到,这小子看着干瘦干瘦的,竟然还有几块小腹肌……
嘶?
她是不是对这种病症有什么误解?
他都病成这样了,按理说,应该不会运动,也不会有腹肌,大概长的排骨一样……
咳咳……
陆娇娇感觉自己已经歪的不成样子了,赶忙稳住心绪,找到对应的穴位,以食指中指,射出气针,先打通他堵塞的穴位。
好半天,她额头渐渐渗出一层细小的汗珠,感觉内力用时方恨少啊!
元顺一直在旁边看着,虽然不知道这小姑娘的手法到底对不对,但少爷的脸色,不再惨白发灰,反而有了些血气,应该管用吧。
陆娇娇看着差不多得了,又探了探傅承恩的鼻息,这才对元顺说道:“好了,大概就这些吧。”
“啊?”
元顺愣愣地望着陆娇娇。
就唰唰唰点了十几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