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秀蓉见女儿起来了,立刻转身拉着女儿去洗漱,又将热乎乎的细米粥端上来,还有早上刚蒸好的细面饼子。
“娇娇,你先吃着,娘去帮忙了。”
“好。”
陆娇娇干脆利落地应下,坐在木桌前,开始吃着早饭。
等她吃完后,那张大字报已经贴在了外面的泥墙上,怕被风刮跑了,她爹还特意多抹了些浆糊,直接糊在泥墙上。
走过路过的村民们看到大字报,全都驻足围观,议论纷纷。
那大字报的内容,写的很简单,大部分都用数字来代替。
村里不识字的人多,但神奇的是,只要涉及到银子数额,哪怕不识字,也能看懂。
陆老爷子见大字报贴好了,这才披着薄袄去后面帮忙干活。
陆娇娇刚走出厨房,就听到院门外面传来二婶的叫骂声,连带着还有不少人起哄架秧子的嚷嚷声。
而她却不紧不慢地给追星准备饭,又拿了草喂了小兔子,这才溜溜达达地走到爹娘身边。
陆大焱几兄弟,连同二房的两个哥哥,听到院外吵闹的声音,全都走过来,警惕地守在各自爹娘身边,以防那些村民动手!
“这……十个铜板一桶水,你们陆家咋不去抢银子?”
“就是啊,还办卡什么的,听着就新鲜,不过是想忽悠俺们掏钱。”
“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你们陆家赚俺们的钱,还有没有良心了?”
“村里人都是穷苦百姓,你们这么黑心肝,就不怕晚上睡不着觉吗?”
“是啊,一桶水十个铜板,十个铜板都够买半斤粗粮了,俺看陆家是想钱想疯了。”
“反正俺们不同意……”
吕荷花听着这些村民的叫骂声,暴脾气控制不住,撸胳膊挽袖子地指着他们骂道:“这井水是我们陆家的,不愿意就滚蛋,没人求着你们喝!”
“还忽悠你们?还黑心肝?还想钱想疯了?我看你们才是占便宜没够的一群烂狗屎!”
“我们陆家自己的水井,凭啥让你们免费打水?凭啥?你们是天王老子吗?不是,就他妈的给老娘闭嘴。”
“一群大老爷们儿,穷逼撩吊的,天天想着占便宜,咋地?不让你们占便宜就成恶人了?你们算个什么东西!”
“还有你们这群不是本村的,仗着谁的胆子,敢在我们村耍横?你他妈的再耍一个试试?信不信脑袋让老娘给你打爆?”
“还有你们这几个老娘们,成天到晚的碎嘴子,再他妈的胡咧咧,给你们嘴撕烂了!”
吕荷花扬声叫骂的时候,陆家谁都没拦着,任由她一句接一句地骂骂咧咧,直骂的那些村民全都哑了声。
毕竟,论骂街的战斗力,家里除了奶奶,就是二婶最厉害了。
这事儿,还得她上!
严秀蓉喜欢讲道理,一句话能噎死人,但在这种场面上,却没多大用。
而吕荷花骂了一通,心里可算是舒坦多了。
昨天晚上听着院子外那些叫骂声,她只能自己小声还嘴,没把她憋坏了,以至于晚上睡觉做梦都嘟囔骂了好半天,吵得陆全都没休息好。
那些村民,有的是大杏村的人,有的不是本村人。
是大杏村的人,自然认识吕荷花,知道她是陆家的二儿媳,是个不肯吃亏的悍妇,真敢动手,因此听到她骂街,也没敢再说什么。
可不是本村的那些人,见到吕荷花这副彪悍的妇女,一来摸不透她的战斗力,二来,也被唬住了,一时间也闭上了嘴。
陆娇娇仰着小脑袋看向二婶,由衷地伸出一个大拇指,给二婶点了个赞!
要不然,靠她爹娘,只怕场面会越来越失控!
而陆全望着自家媳妇骂了半天,只转头说了一句话:“媳妇儿,渴不渴?俺去给你舀点水?”
吕荷花抹了抹嘴,看向自己丈夫,却摇摇头,一副豪气云天的架势:“不渴不渴,这才哪到哪啊,就喝水,我看他们谁敢吊蛋!”
话落,她瞪着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睛,四处扫视着,谁敢张嘴,她先骂过去一句,给那张嘴堵上!
过了片刻,那些不是本村的人,稀稀拉拉地往后退去,转身仓皇离开了。
但大部分还站在原地,想等着陆家给个说法,或者说,看看还能不能占到便宜。
毕竟,十里八乡的甜水井不多,先前的刘家庄就挖出过甜水井,可惜,村民们还没热闹半个月,那口井就再也挖不出水了。
平日里生活,大家还是得靠着村子里的苦水井过活,再不济还有河边的河水能用!
虽说这片穷乡僻壤四面环山绕水,到了开春入夏,山涧清泉和活泉就开始活跃了。
但大多清泉和活泉都在深山里,挑着两桶水从深山走出来,光时间上就得花费大半天的功夫,更何况山路崎岖,等人挑着两桶水从深山走出来,那还不得累死?
所以,陆家这口甜水井,对十里八乡的村子来说,都有着很大的吸引力!
尽管那些人被吕荷花骂的安分了些,可就是围在陆家门口不走。
而陆家人也不甘示弱,一时间两拨人僵持不下。
陆老太太先前听到二儿媳的骂声,跟着走过来瞧瞧,她的暴脾气和战斗力,在大杏村那也是数一数二的,如今二儿媳打开了个口子,怎么能少的了她的份儿?
于是,人家没开口的都要被她骂几句,有的人被骂急了,反骂两句,立刻被陆老太太和吕荷花按着一通臭骂,最后捂着脸转身跑了。
而婆媳之间,难得得到了极致的融洽,站在了统一战线,一致对外!
陆老太太骂累了,陆全立刻招呼儿子去舀水。
陆娇娇转头喊住陆大垚:“三哥哥,记得给奶奶舀甜井水呀。”
陆老太太一听甜井水,立刻点头说道:“对对对,我要喝甜井水,馋死这帮子占便宜没够的臭狗屎!”
“……”
村民们听着陆老太太的话,个个跃跃欲试,却个个没敢张嘴。
直到陆大垚拎着半桶甜井水过来,放在旁边,舀了一舀子递给奶奶:“奶奶,甜井水,您快喝。”
陆老太太二话不说,抄起舀子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喝完了一抹嘴,从头清甜到脚,吧唧着嘴笑道:“太好喝了,太解渴了。”
旁边吕荷花也顺手抄起舀子,舀了一大勺,同样喝完了,吧唧着嘴,似是回味水的滋味。
而那些围观村民们,看的直咽口水,只觉得嗓子干涩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