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两名差役见路人越来越多,赶忙带着陆定挤进来,瞪着程氏大叱一声:“喂,时辰可到了,陆定该上路了。”
程氏一听差役的话,顿时惊慌地抬头看向牛车上的陆家人,疯狂地磕头哭求道:“堂哥堂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没有银子,陆定会死的……”
看着程氏那痛哭流涕的悲切模样,连周围的路人都动容了,纷纷为程氏说话。
“既然都是一家人,先给了银子再说啊。”
“就是,挡在城门口,也不嫌丢人现眼。”
“是啊,这一家人真够狠心,这妇人又下跪又磕头的,就算是块石头也得捂热乎了吧。”
“谁说不是呢,咋那么狠心。”
“哎,世风日下,世态炎凉啊。”
“……”
陆家人听着四周的议论声,个个气的脸色铁青。
陆明腾地直接站了起来,扫视着那些围观的路人,义愤填膺地怒斥道:“你们懂个啥?哪怕换个路人求俺借银子,俺都借,唯独她不行!”
说着话,他手指着程氏。
“她大儿子犯了偷窃罪,被下了大牢,这贱妇暗地里教唆,想陷害俺儿子也下大牢。”
“她二儿子陆广,被他大哥牵连不能参加科考,于是就黑了心肝的要绑架俺女儿,来威胁俺家,要是俺家不帮忙,他还要杀了俺女儿。”
“就这一家子丧尽天良的东西,俺凭啥帮她?凭啥?”
陆明说的吐沫横飞,俨然是被气急了,骂到最后,脸都黑了,额头青筋暴起。
他看向程氏,表情都变得有些狰狞可怖。
“程氏,人在做天在看,你们这么黑心肝的作践别人,老天爷也不会帮你们!”
他一向憨厚老实,哪怕跟人红脸,也会摆事实讲道理,绝不会胡搅蛮缠。
但这次,是真被程氏逼急了!
泥人还有几分土性儿!
不说先前帮程氏揍陆中,被讹了二钱银子的事。
单说程氏堵在这,装无辜耍无赖,让路人谴责他们陆家人,让他们陆家人没脸,他就不惯着她!
不是要丢人吗?
看看,咱们谁丢人!
果然,四周的路人们听了陆明的话,再看向程氏的目光,全都充斥着鄙夷不屑。
“真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种事。”
“是啊,真是一家子脏心烂肺,还想祸害人家,活该没人帮她!”
“就是,不帮就对了,这种人,帮了也不会谢你!”
“哎,我记起来了,这偷窃犯不是前段时间,偷了傅家公子哥玉佩的那小子吗?”
“哦,是他啊,我跟你们说,他偷了公子哥的玉佩,还羞辱公子哥……”
“哎呦喂,活该抓起来,就该判个斩立决……”
这下,不止是陆定臊的没脸待下去了,就连陆广也悄摸摸地退到人群外,想转身溜走。
两名差役皱紧眉头,狠狠地瞪了眼程氏,又看了眼四周的路人,二话不说,伸手粗鲁地拽着陆定往外走。
“都闪开,押送犯人,闲人勿近!”
陆定被拽的一个趔趄,伸着脖子回头喊道:“娘,娘救我,娘……”
“我的儿啊。”
程氏尖叫一声,几乎毫不犹豫,连滚带爬地追过去,一把抱住陆定的手臂。
“差役大人,行行好吧,等我借了银子,我肯定给你们……”
其中一名差役见程氏借不到银子,又死皮赖脸,顿时怒斥一声。
“什么银子不银子的?赶紧走开,别妨碍我们执行公务,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另一名差役,干脆直接拿官刀的刀柄去砸程氏的手。
原本,押送犯人去流放之地,是属于公差。
但衙门给的补助太少,他们哥俩此去一趟,没个三五个月,根本回不来。
这又赶上年关将至,不能在家过年,总得找犯人家属要点好处,好给家里拿点银子过年吧。
再者,说是押送犯人,但这是一趟苦差事,路上风餐露宿,吃不好睡不好,多要点银子,也少遭点罪。
谁承想,程氏这么废物,只给了五两银子。
哥俩分一分,一人拿二两半,先不说送回家过年,就说他们哥俩拿着这么点银子,也只够顾着自己。
程氏吃痛,不得已松开儿子。
“差役大人,再给我些时间,我一定借到银子……”
差役仿佛没听到她说话,分别拽着陆定挤出人群。
现在程氏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再不走,耽误了时辰,万一传到县太爷那,肯定不好交差!
程氏回头看向陆家人,又看向被带走的大儿子,只觉得整个人要崩溃了。
陆家人摆明了是不会借她银子,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儿子就这么被带走。
于是,一咬牙追了上去。
“差役大人,我……”
砰!
她还没等靠近,就被差役一脚踹开,整个人摔在地上!
“程氏,你再妨碍我们执行公务,就别怪我们将你送进大牢!”
程氏强忍着疼痛,伸手要去抓儿子,可她已经好几天没吃饱过,又加上劳心劳力地去借银子凑银子,体力早跟不上了。
“儿啊,儿啊……”
陆定见娘被差役踹翻在地,想要破口大骂,却不敢。
最后,只得朝着陆家人所在方向喊道:“陆老大家的,你们给我等着,等我回来,我一定要你们好看!”
“赶紧走,还他妈耽误,告诉你陆定,要耽误我们交差,老子先他妈揍死你!”
差役一巴掌扇在陆定的脑袋上,怒骂一声。
而另一名差役,抬腿踹在陆定的屁股上,让他走快点。
程氏见儿子被打了,强挣扎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追过去。
“儿啊,别打我儿子……”
声音,渐行渐远。
陆广从旁边闪出来,回头朝着陆老大一家看了一眼,转头跟在程氏身后,母子俩追在两名差役和陆定的身后,直接跟出了五里地去。
围在县城门口的路人,见没热闹瞧了,纷纷散去。
城门口又恢复了正常秩序。
严秀蓉将丈夫拉下来,重新坐好,裹上大棉被。
丁锤子和马福贵一扯缰绳,赶着牛车,朝着县城里缓缓驶去。
虽说程氏和陆广做的事,让陆家人很气愤,但好在差役已经带着陆定走了。
刚才发生的事,就像短暂的烟花,不作停留,便烟消云散。
此时年关将至,县城里一片繁华热闹,街边的摊位,络绎不绝,小贩的叫嚷,一声高过一声,连耍把戏卖艺的都在街边拉开场地,准备大干一番。
【作者题外话】:稍后还有,别走开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