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use Theatre(缪斯剧院)。
象牙白的大理石柱前,站着一位身穿紫色礼服,佩戴紫色礼帽的身材高挑的年轻女子。地上金色的纹路的玻璃地板上映出一双粗跟的米白色小高跟鞋。
只见这双高跟鞋的主人时不时地点着脚尖,发出轻微细碎的声响,稍微一引人注目之后,这双鞋的主人就马上偏转过身子,假装什么都没有做的样子。
于是,她只能频频看着手腕上黑色皮质手表,她稍微用戴着手套的手扶正了一下腕表,觉得十分不方便,恨不得把两只手套都取下来。环顾四周后,发现别人都三三两两的,于是动了偷偷取下手套的心思。
萧延沉从加长版林肯中伸出长腿,站直身子后,扣上了小腹上的衣服扣子。
自台阶下望去,只见一个打扮优雅得体的女人却做着算不上优雅地动作。
萧延沉挑了一下左边眉毛,抬腿朝着眼中的人一步步走去,来自意大利工匠定做的皮鞋随着他的动作运动着,如他脚上第二层皮肤一般,每一步都极具美观。
简晴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仍然在和手套斗争着,她右手一边拿着一只手套,一边解着腕表。
可能是右手没有足够施展空间的原因,解起来有些费力。
“叮”,腕表解开了。
简晴露出一丝笑意,正要继续脱下另一只手套时,右手一松,手套和腕表悉数落下。
慌忙要去捡掉到地上的东西,先拾起离自己近的手套。
萧延沉刚走完台阶,刚一并腿就听到有东西向自己这边滚开,低头看去,原来是一块手表。
扫了一眼不远处单膝蹲下的简晴,萧延沉附身拣起,用拇指拂去透明表面上的灰尘,放在手心里向前方走去。
简晴没在身边找到手表,正准备站起来,视线之内就出现了一双皮鞋,细致地花纹昭示着这个人不凡的品味和尊贵的地位,利落地包边更是一看就出自名家之手,简晴想起自己父亲也有一双类似的,不过论精致的话,还是眼前的这双更独具匠心。
从下往上看去,头顶的水晶吊灯有些刺眼,模糊了这人的脸,忍不住闭上了一只眼睛,复而睁开试试,仍旧很是刺眼,最后只能低下头。
萧延沉看到的则是,简晴对着自己眨了一下眼睛,然后就娇羞地垂下了头。
简晴可不知道这些,待她直起身后,才真真切切地看清是萧延沉。
要让她第一眼就看出来就很难的,因着今日萧延沉身穿燕尾服,戴着一个端端正正的黑色领结,平时完全露出的额头被放下的头发遮住了一半,敛去了往日的戾气,让人敢于直视他深邃的双眼。
不过最好还是不要冒着个险,因为你会发现自己最终被其中无尽的璀璨吸引,夺去三魂六魄,像飞蛾一般,倔强而决绝地扑进去。
“你迟到了。”简晴的脸色不是很好,明显蕴含着不难。
萧延沉熟视无睹,在简晴面前展开掌心。
那是简晴刚才一直在找的腕表,正完好地躺在萧延沉纤长的手里,黑色的表盘上镶嵌的碎砖闪着光。
简晴抿了一下嘴,极不情愿地说了一声“谢谢”,细如蚊蝇。
随即就想从萧延沉手里拿过。
谁料萧延沉合上手掌,绕过简晴伸来的手。
简晴见自己斗不过,就赌起气来,想着索性就给他了。
这时萧延沉伸出手温柔地拉过简晴的左手,轻轻地托起她纤细的手腕,然后耐心地为她带上手表。
萧延沉离得不算近,但是简晴能清楚地闻到他身上古龙水味,以及一股不知名的青草气息。
是我的错觉吧,简晴摇了摇头。
“嘶~”简晴倒吸一口凉气,急忙拨开萧延沉的手,把手表先取了下来,然后重新戴上。
萧延沉手举在空气里,眼中的神色不明。
“呼~”这下才真正戴好了,简晴将左手放在灯光照射的地方,然后挑起嘴角欣赏了一会儿。
手表在灯光下一闪一闪,简晴像是发现了新玩具的孩子一样,一时忘了身边的人和此行的目的。
直到听到身旁人的咳嗽声之后,简晴才反应过来,站直身子,手挽着萧延沉的小臂。
剧目开场了,所有人自觉地站成两队,有序地进场。
这是个不大的剧院,分为三层。
第三层是剧院的工作人员的操作间,投放幕布或者道具等;第二层是一个个相对独立的包厢,说相对是因为人们还是能彼此看到,但是总要比一楼的要隐秘。
萧延沉和简晴由着引导员上了二楼,坐在整个剧院的正中央。
坐在这里,能够看清整个剧院,看似暴露于众人的视野下,其实正是最安全的地方。从防守这一角度来说,绝对是极其有用的。
简晴在侍者的帮助下落座,随后向四周看了一圈,发现左右的包厢里都坐着几个身材精壮的男人。
这些是萧延沉的保镖。
简晴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
伴随着一阵掌声,幕布被缓缓地拉开。
这场是萧伯纳《卖花女》中的的一个一幕。
简晴幼时读过这本书,依稀记得故事的情节。
出身高贵的语音学家,偶然遇见了一个卖花女。他跟好朋友打赌,要让这个出身贫贱、满嘴土话乡音的姑娘在三个月内跻身上流社会。于是他真的开始了这一近似疯狂的试验——千方百计地对这姑娘进行训练,改变她的发音吐字、讲话方式、行为举止,甚至一个眼神、一个微笑都要符合上等人的标准。给她这样从头到脚重新包装,让她在贵妇人聚集的晚宴上,美丽、优雅、光彩照人……
最后呢,简晴想不起来了。
女演员优美的声音把她的注意力拉了回去。
这时演到卖花女已经过了语言学家的教导,正被他带着到各种上流社会的社交场合。
她优美的口音让所有人信服,年轻人更是被她美丽的面庞吸引,神魂颠倒地聚在她周围。
简晴在昏暗的剧场里看了萧延沉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