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你可是凰女啊”,落在江晚吟的耳朵里,多少让人觉得心头有些异样。
虽然很多人都盼望着,她要是凰女就好了,可萧祁给她的感觉,似乎和别人不太一样。但她也具体说不上来,究竟不一样在哪里。
但江晚吟一贯不喜欢苛求别人,这念头冒出来后,她第一反应是从自身上找问题:“难道我是被原主的记忆给影响了,下意识就觉得萧祁应该是不一样的那一个。结果,他也这么在意凰女的身份,所以就觉得不对吗?”
她这般想着,觉得还是这个解释更有逻辑一点。
这边终究是女眷的地盘,江晚吟还是一个有夫之妇,萧祁说的话也只能点到即止,见自己的态度表达的足够清晰,又嘱托了她几句晚宴需要注意的人和规矩,随后就离开了。
接下来的一整个晚宴,江晚吟全程保持着一个社畜应有的社交水平,不说有多出彩,但终归没有什么错出,尽可能将场面圆起来了。
好在大家顾忌着她现在的身份不一样,皇帝似乎也有些看中她,没敢多说些有的没的,更不敢冒冒然将自己的态度摆出来,所以场面还算和谐。
终于等到沈伯丞那边抽出空来,江晚吟脸上的微笑已经快要僵硬了。
和这些宫里的人精做社交,比社畜应付甲方可艰难多了。
“要出去透透气吗?”他问道。
江晚吟小声问了一句:“可以吗?”
沈伯丞点了点头,她立刻便答应了下来,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真心实意,两人一同往外走。
一呼吸到外面那新鲜的空气,她感觉整个人都活了过来:“可算是解脱了,刚刚在里面,真的太窒息了些。”
满桌的人她都不认识,却要顾及到每一个人的面子。不能说错话,不能做错事,就连表情都不能出错,却要应对每一句话。
这场面若是让原主那个自小就内向自卑,也不会表达自己的姑娘来应对,还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呢。
“若是累了我就去跟陛下讲,说你身体不适,咱们早些离开。”沈伯丞看出她的疲惫来,“反正陛下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你现在走了也无妨。”
一句“什么目的啊?”都已经到了嘴边,但江晚吟还是及时反应过来,将话给咽了回去,只是默默点了点头:“能早些回去,那自然是极好的。”
直到离开了皇宫,回到了武昌侯府,她才把自己憋了一路的疑问给说出口:“所以皇上准备这么一场晚宴,究竟是为了什么?有什么目的?”
“怎么都回府了才想起来问?”沈伯丞笑了。
江晚吟回答得认真且简单:“我不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又担心隔墙有耳,所以就只能小心谨慎些,等到安全了再开口。”
沈伯丞:“夫人你当真是个很奇妙的女子。”
她和他之前见过的女子都不一样,看上去冲动又不讲规矩,实际上只是不受束缚罢了,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清楚什么是分寸。
最为不同的是,江晚吟身上有其他人没有的那份真诚。
就比如说刚刚,她就连提问和解释,都显得特别真挚。
江家分明是一个处处都充满了压迫和勾心斗角的地方,怎么江晚吟这么一个从小就被施加压力的姑娘,反倒长成了这么一个性子,就好像她从前的人生从来都不需要心计呢?
沈伯丞有哪里能够想到,他的猜测是真的,江晚吟根本就不需要玩心眼。
身为一个在和平年代长大的姑娘,她的生活里有竞争,有奋斗,但唯独就是没有工于心计和勾心斗角。
后宅和后宫当中的女子争斗,在她眼里就是毫无意义的雌竞,是骗局。
所以她纵然有头脑,纵然也被卷入了这些纷扰当中,但她从心底从气质起,就是和一般古代女子完全不同的。
“好端端的怎么想起来叫我夫人了?”江晚吟被他叫得心头一跳,“好好说话,我找你说正事呢。”
沈伯丞该不会是突然想要跟她来一出……美男计吧?
别说在这清冷冷的月光下,沈伯丞单手背在身后,都不需要出声,就已经有了几分飘逸出尘的味道。
这场景着实适合施展美男计。
幸好她是一个定力足够强大的现代独立女性。
男人,不重要的。
看着她表情逐渐变化,完全摸不透她在想些什么的沈伯丞:“……”
他虽然不懂,但是他能感受到,此时此刻他这位夫人脑子里装着的,绝对是些没有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