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猜到了,我也大概知道是谁,只不过我找不到他的理由,我之前从不认识他,李家和他也没有瓜葛,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做这一切呢?”冷远悠悠的说着,眼睛看着地面,却又不是在看地面,似乎是透过地面看到了那里面的东西。
他不知在说给自己听,还是在和花温清讨论,只是花温清没有搭话,只有他一个人独自的说着,思考着。
两年又很快过去了,花温清的孩子也三岁了,冷远便把他接过来,两个孩子一起养,反正一个羊也是赶,两个羊也是放,哦不对,是一个娃也是养,两个娃也是教,多一个还有个伴儿。
花温清时不时过来看一眼,没其他事情平时就一心扎在工作上,反正他也就一个人,回家也还是一个人。他的妻子一直体弱多病,生下孩子以后,没撑过多久就去世了。
那时冷平生还跟着冷远去参加了她的葬礼,那是他第一次看见死亡,触摸到冰冷僵硬的手。
许多人穿着黑色的西装来回的忙碌,看见黄色和白色的菊花连成一片,中间摆着一个女人的相片,黑白色的相片里女人温柔的微笑。
那个优美的弧度也不知是不是反复练习过,总之让人看上去有一种莫名的亲切,她有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即使在照片里也是那么的灵动。
想象着它来回闪动的样子,冷平生仿佛看见一只黑色的蝴蝶在翩翩起舞,但此刻她已经永远的藏起了这美丽,不让世人再欣赏她的羽翼。
听见哭泣和丧曲,听见相互之间虚假的问候,那一两句不咸不淡的安慰,只能徒增花温清心中的苦闷…
只觉得那个地方压得人喘不过气,离开了那里却也没什么了,毕竟伤心都是自己的,别人只能感受一时,而不能分担一世。
他看到花叔叔一改往日的亲昵,只是对他扯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怀里抱着一个小孩子,听说他那时已经一岁多了。
但是他还没有名字,当冷远问道这个问题的时候,花温清就随意的说,就叫故南里吧,跟着小诺叫我花叔叔,多好。
冷远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个人都经历了丧妻之痛,现在也算是加深感情了。“那也不是他叫你花叔叔,是你叫他吧。”
花温清艰涩的笑了笑,“也是哈。”
说着眼睛就又红了起来,“哥啊,她这一辈子就没跟我过过好日子,你说她咋这么命苦啊…”
冷远轻叹一声,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冷了冷口,不知道说些什么,毕竟他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大道理谁都懂,可小情绪也谁都会有。
“哥…”花温清哽咽,紧闭上眼睛,强忍着不让泪水流出来。
他们喝了一夜的酒,喝的两个人相互抱着哭,喝的他们都睡在地上,不愿再醒来。但生活总是要继续,太阳还是会依旧升起。
没过两年,李玟过世的消息也从美国传来,冷远当时就红了眼睛,花温清死死拉住他,才没有让他意气用事。
听说她在美国还生了一个孩子,也是一个男孩子,但没有带回国,也不知道那孩子究竟怎么样。
听说李玟在美国的日子过得并不好,但李玟是个多么要强的人,自己做的决定受再多的苦也要自己忍下去,就自己一个人带着孩子,苦苦支撑。
查尔斯一带她回国之后,就性情大变,两个人一年都说不上几句话见不到几次。李玟还多次撞到查尔斯带迟未晚回家,还正大光明的当着她的面。
后来听说李玟被查尔斯气的住了院,查尔斯进去也不知和李玟说了些什么,李玟就一直念叨着自己该死,没过多久就郁郁而终。
那孩子听说也没人管,查尔斯并不喜欢那孩子,只是养着他,不至于让他死了罢了。从小他就看到查尔斯往家里领迟未晚,一旦查尔斯这时看到他,上去就是一顿暴打。
有的时候查尔斯莫名的心情不好,也会拿起手边任何一样东西,摔向他。
一开始还有李玟教育他,疼爱他,不过后来李玟病的太重了,心也死了,他也就渐渐的成了没人管的野孩子。后来等李玟真的死了之后,他的生活变得愈加艰难。
没有人和他说话,纵使佣人不时和他讨论几句,也都带着奚落和嘲讽,好像他从一开始就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一样。
李玟给他起了一个中文的名字,他这一辈子也只有这一个名字,迟未晚。
李玟过世的第二年,查尔斯有一天突然对迟未晚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意味不明的看着迟未晚,让他浑身发抖,只想逃离。
“未晚,你想不想出去玩?”查尔斯堆起一脸的奸笑,看着迟未晚怯怯的样子,简直怀疑这个人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儿子,自己明明如此的心机算尽,儿子怎么会这么的懦弱无能。
迟未晚拿着手中的布娃娃,看着一反常态的查尔斯,浑身不住的颤抖,突然想起那些被查尔斯带回家里的迟未晚在他身下哀嚎,却摆出一脸享受的表情,嘴里还断断续续的、含混不清的喊着什么。
那些声音听得迟未晚心里痒痒的,有的时候自己的身体也会莫名其妙,但其实根本不明白他们在干什么。
小孩子是多么可爱,单纯,幼稚,不过也正因如此,他更加害怕,双腿都变得瘫软,慢慢的往后退,一不小心摔在地上,背部和屁股传来钝痛,眼泪瞬间盈满了眼眶。但是他不敢哭,他害怕招来查尔斯的毒打。
厌恶的瞪了一眼迟未晚,查尔斯气的那两股八字胡都微微颤抖,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查尔斯内心不断的劝说自己,以大局为重,这个孩子还有更重要的用处,不能打他不能打他不能打他,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明天我们就去中国,你自己准备准备吧。”
那是一年的冬天,查尔斯硬要带着他离开这里,迟未晚是万分的不情愿,但也拗不过父亲。他一直是一个固执己见的人,一旦想到了什么,就不会顾及其他人的感受。说得不好听点,他的父亲为了达成某件事,可以不择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