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住了，脑袋一片恍惚，我忍不住说：“你是什么意思？”
张浦和长叹一声：“你真的以为，我有那个闲心，管你一个小屁孩死活吗？”
张浦和告诉我，我当初去的那片荒山野岭，也就是我从人贩子手里逃出来所来到的那个村庄，其实是他早就算出来会有一劫的。
只是他并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他自己。
他并非是算出有鬼气，而是算出了我在哪里，他才过来救我。于是一切都顺理成章。他根本不是为了铲除那些鬼怪，他只是需要我。
一个于头七之日所生，周身遍布煞气的男童。
而我，正是在我祖父头七之日出生的，我的右眼布满了煞气，造成我天生右眼失明。
我，不过是他所需要的工具罢了。
我颤声问他：“你在背后暗自搅动风云，花了这么大力气把我从乡下带到武当山，把我训练成真武派的大弟子。你废了这么大力气，到底为了什么？”
张浦和的脸隐藏在黑暗中，面无表情。
我的情绪从来没有这样波动过，如果没有出这件事，或许我还把张浦和当作一辈子的恩人。是他把我从小村子里带出来，让我活下来，将我收为徒，让我接触到奇妙的刀法，我或许会一直感谢他。
被最信任的人欺骗，这不是第一次，但这是头一次我感觉到无比愤怒。
我一直在寻找最后的幕后黑手，这背后操纵一起的人，竟然是我的师父。
我的童年，是在武当山度过的。老头总爱我很小的时候对我十分严厉，他让我学会了很多道术，就像是填鸭一样，将无数的知识教会给我。这个过程很枯燥，同样也很辛苦，不过那段时光是最快乐的。
在山中无忧无虑，不会体会到外面的艰辛与狡诈。
我和张浦和的关系，虽说是师徒，但更像是朋友。我的圈子很小，能进入心里的人不超过十个，张浦和虽然年纪大了，但却没有代沟，无论谈什么话题都可以谈的来。
在我记忆中，张浦和从来不是一个和善的人，但他至少看其他人的眼神，是诚恳的。然而现在，我再看张浦和，却总感觉他望我的眼神里，充满了狡诈。
张浦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自古道家所求之事，无非羽化飞升，位列仙班。有炼气士在悬崖上凿壁修炼，不得长生不下高山。”
我诧异地问道：“你想要求长生？”
张浦和桀桀怪笑：“当然不是，我没有那么无聊，凡人若是活个百年便成了老怪物。让他们脆弱的身躯再活个二三百年，他们却死不了，不过是折磨而已。”
他指着大殿外的方向：“那座监牢，来的时候你应该见过，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那些人已经获得了长生，但你看他们现在的状态，他们想死，却偏偏死不了。”
“这算什么长生，得到又有什么用？”
我把拳头攥紧：“这么说，你还妄想成仙不成？”
哈哈哈哈哈！
张浦和忽然大笑起来，他站起身，深吸一口气，那一刹那，我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但这分明不是幻觉。
张浦和的身上无风自动，地面上的灰尘四散开来，四周的蜡烛仿佛被风吹动了一般，开始左右摇曳起来。
张浦和漂浮了起来。
他在飞！
一个凡人，双脚离地，飞入到天空之中。
我把头抬高，仰望着这如同神迹一般的景象。张浦和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他在空中停下来。
张浦和双手背在身后，如同一位神仙。过了有五分钟，他方才从天空之上落下来。
我颤声道：“你方才那是……”
张浦和眼神里露出了一丝神往：“这就是神仙的力量，当你体会一次，你便会迷醉在其中。而我想要的，便是这天神的力量。可笑那些清微派的蠢货，自以为攀上了恶鬼，之后在鬼界能够成为一方霸主。哈哈，相比于天上的天神，鬼界的鬼王又算的上什么？”
张浦和，想要成神！
自古有很多人妄想成仙成神，如今他们都成了笑谈，神仙之事只存在于传说当中。虽说奇妙的道术能够借助神仙的力量，但没有人真正见过神仙的模样。
真武派和清微派都曾经施展过请神的法术，但那不过是请下一道虚影，附在泥塑等事物上。
我不由得向后退了几步，道：“你想要成神，便要经过无数劫难，还要有仙缘才行，和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和你有关系！”
张浦和怪笑道：“真武派的禁术，你从前偷偷溜进藏经阁里偷学过，难道你就没有听说过，杀生成神的传说吗？”
杀生成神？
这段记忆，有些模糊，不过被张浦和一提及，我想起了在典籍中，所看见的那一段话。
成仙有几种途径，有服用丹药成仙的，有渡劫成仙的，更有被仙人接引到天界中去。
当然，这些都是虚无缥缈的传说。我看这些的时候，只是把它当成神话故事来看的。毕竟到了现在这个时代，谁还会真正信那些神灵？
杀生成神，便是一种很残忍的手段。
这只是在典籍中用一小段语句曾经谈及过。
战国白起，被称为杀神，坑杀四十万。他被尊为杀神，世间之人谈及他，便会想起这个人的赫赫凶名。
杀生到了一定的境界，产生的煞气便能够穿破穹顶，直达天界。
但那只是传说。
现在谁敢杀四十万的人，别说杀四十万，杀一个都是死罪！
“我等这一天，已经等很久了。待我控制了整个道门，我会让天下人都信奉于我，积攒天下的念力，我会成为高阶的天神！”张浦和眼神里露出一丝狂热。
我冷笑道：“张浦和，你根本成不了天神，就算是杀生，你也绝不可能杀上万人，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杀生？我根本不需要杀那么多？”
张浦和的眼神里忽然漂浮出一道青幽色的火焰，这团火焰直接覆盖在他的身上，在张浦和的背后，隐约浮现出一道巨大的光圈。
“我本就是天神，不过是重新回到天界罢了！”张浦和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