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过很多种情况，也许是位天神，也许是地府中哪一位还尚存的阎罗或者鬼帝。
但我从来没有想到过，那幕后之人，是我最亲近的人。
整个大厅里静悄悄的，烛火灯光摇曳下，四周的雕像也尽皆显露出来。我看见了一些熟悉的面孔，三清神像、五方五老、三官大帝、十方天尊，其下位列六十甲子神、四灵二十八宿、三十六将等诸多神仙。
这些神像，隐藏在这座大殿之中，始终陷入尘封的状态。
我从来没有来到这里，更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个地方，供奉无数真仙。
老头看着我，脸上带着怪笑，我从来没有见过他有这样的笑容。一个人的笑容是真是假，看人的眼睛就能够看出来。我看的出，这是一种如释重负的笑意。就好似隐藏了很久，忽然一下子全都宣泄出来的情感。
老头冲我招招手：“徒弟，你来了。”
我眼睛睁大，难以置信地盯着他，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我虽然名义上是老头的徒弟，但他可从来没有这么叫过我。
我把拳头攥紧，质问他：“你不是张浦和，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扮作他的模样。”
老头脸上带着怪笑，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我，而是把手指竖起来。从他竖起来的手指上，忽然凭空窜出一道青幽色的火焰。
火焰徐徐燃烧，四周的空气都有些波动。老头随意将火焰丢到地上，那火焰落在地上的一瞬间，火势忽然升高不少。石砖上虽然有不少灰尘，而且显得陈旧，但毕竟也算是坚固。但在这青幽色的火焰下，那块石砖开始融化，逐渐消融，就像是一块冰块一样，渐渐消散。在那块石砖下，出现了一块深深的坑洞。
普通的火焰，无法做到，这是雷帝青焰道法所凝聚出来的火焰，这火焰做不了假。
他，真的是张浦和。
我感觉到一股从心底里传来的凄凉，如果说这世上还有谁记得我，恐怕还真的没有几个人了。
这恐怕是心里最后的牵挂，当初就是老头把独角鬼王封印在我的体内，如今我人不人鬼不鬼的，我心底还一直寄希望于老头能够理解我。
我沉住气，心里五味杂陈，问他：“你到底做了什么，陆之道为何对你唯命是从？”
老头笑道：“我曾经和你说过，这世间最重要的便是力量。人有了力量，即便对于低位比自己高的人，也是能够让他臣服于脚下。我比他强，他不听从我的，就要死，只有这么简单。”
阳间高手无数，但能够让陆之道如此服从的，在我的印象里也就只有张浦和能够做到了。其实，现在说张浦和为阳间第一人，也是不为过的。
我说道：“你原先根本没有这么强，十大元老，原本实力应该相仿。自从你闭关那么长时间出关后，你的实力便变得有些恐怖了。张玄拓他也算是天师府的一代张天师，被你踩在地底下碾压。即便你的雷帝青焰道法修炼到第十层，你也不可能做到如此。”
我如今还记得，老头面对张玄拓时候的场景。
身为道门元老的张玄拓，根本连抵挡的力量都没有，就直接被碾压踩在地上。而灵宝派的元老，死的更是凄惨。
老头太怪异了。
那根本就不是人的力量，我从来没听说过有人，能瞬间出现在别人面前。
老头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阴险的微笑：“这力量被我掌控着，我从前和你说过，人们看的只是你是不是强，对于你如何获得实力，他们不会关心的。”
“陆之道是个地府的判官，你既然能指使他，那些鬼王为什么……”我言语一停顿，忽然想到了什么。
最初，众鬼王围攻武当山。老头既然能够号令陆之道，那些鬼王算得了什么。
但是，鬼王袭击武当山，却是个不争的事实。
“武当山上那次，旱魃和赢勾，也是你授意的吧？”我刻意忍住心头的怒火。
老头笑道：“当然，如果不是我暗中让他们过来，这些小鬼就算是有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来武当山的。你和白骨的恩怨，其实我早就知道，我当时本想要叫住你的，谁知道你自己跑去和白骨争斗。若不是怕被别人看穿，我早就应该把你给关起来了！”
我感觉到一股凉意从头到脚传了过来，心里越发冰凉。
老头做的很绝，或许是笃定我已经没有离开的退路了，他将一切计划和我和盘托出。
这里是老头私自建立的一座监牢，就在武当山的禁地之中，我曾经在茅山见过上清派的禁地所在，没想到在武当山，也同样有这样类似囚牢一样的地方。
这里原先，是关押“犯错”的弟子。
无论是哪一个宗门，他都有阴暗一面的存在，这么多人齐聚于此，总会有争执。
和陆之道说的一样，成王败寇，能够掌控整个真武派的人，便有资格对他人进行审判。最近今年门派争夺掌门之位的事情还算少，但前几年，特别是老一辈的时候，门派的掌门之位可是炙手可热。
门派里的很多人都想要争夺掌门之位，老头当初，也是杀了不少人，才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
一些争夺掌门之位失败的人，他们便被人关押在暗无天日的屋子里，永远出不去。
怪不得，真武派浦字辈的人那么少，原来绝大多数人，都被关在这里。
“掌教真人是你杀的？”
“没错，是我杀的。掌门之位本来就应该是我的，只是那几年我需要走南闯北的跑，没有功夫打理门派事务，就交给了他。他为我当了几年的挡箭牌，可惜他最后不听话，竟然不愿意把位子交出来，那便怪不得我了。”老头阴沉地笑道。
最初，真武派掌教真人张浦瑞，便是老头所杀的。
难得他在掌教真人死去的悼念会上，还流下虚伪的眼泪。
我喃喃道：“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你是担心我抢夺你的掌门之位，还是怕我查出真相后杀了你。”
“天真！你以为我真的在乎这什么真武派的掌门之位吗？”
张浦和眼睛紧紧盯着我：“我在意的是你！否则我也不会把你带到武当山来培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