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距离平凉县应该没有多少路程了。将我们的马车给他们,让他们按照地图,往京城的方向走。不一定要去京城,只要是沿途能落脚的地方都可以。”
“将我们随身带的钱物也给他们,只有有钱,有命,在哪儿都能过日子。”柳韩山将自个儿的银袋子掏出来:“我这里除了银子还有一些银票,省着点儿的话,过个两三年没问题。”
“我出门的时候没带那么多钱。”朱明玉将自己的银袋子也掏了出来:“我这里只有一些散银。”
“收着吧。”柳韩山将朱明玉的银袋子推回去:“不是嫌弃你的银子少,而是我们身上总要留一些。出门在外,这些碎银比我这些银票好用。”
“还是放在南姐姐那边吧。”朱明玉将手递向南锦衣:“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真要遇到事情,怕是保不住这些银子。南姐姐厉害,放在南姐姐身上,我也安心些。”
“既明玉这么说了,夫人你就收着吧。”柳韩山接过银袋子,塞到南锦衣手里。
南锦衣点头,将自己的银袋子也掏了出来,随后将所有的碎银合在一块儿。
“我虽是柳家少夫人,却也没有多少银子可用,我的这些碎银也就不拿出来了。”
“是我亏待了夫人。”柳韩山将南锦衣扶起来:“日后由夫人掌家便是。”
“你的家,日后也由我来掌。”芍药捏住朱明玉的耳朵:“方才那个银袋子不算,等咱们有命回京城了再开始。长这么大,我还没管过银子,管过家呢。”
“你管,你管,但你能不能先把我的耳朵松开。”朱明玉求饶:“你若愿意替我管家,我是求之不得。我那王府,乱七八糟的事情特别多,我被烦得都没有时间读书了。”
“你说的,你南姐姐跟柳大哥都听着呢,你可不能反悔。”芍药松手:“我们要不要帮着那些孩子们收拾一下,此去京城路远,即便到不了京城,也总得备些吃的喝的。被褥什么的马车上倒是有,他们人多,凑合挤一挤也不会冷到那里去。”
“年纪小的孩子坐车,年纪大的孩子轮流坐车,无论如何都要尽力走出去。”南锦衣背着赤红伞走到门口:“我守门,你们去帮孩子们准备,除了吃的喝的,余下的东西能不带的都不带。”
“我跟南姐姐一块儿守门,我好歹也算是个妖怪,总不能让别的妖怪看轻了才是。”芍药跟在南锦衣后面,“嗨,就算看轻了也没什么,谁让我这个妖怪不争气呢。法术法术不会,咬人咬人不会,除了长得好看点儿,余下的一无是处。”
“长得好看就够了。”南锦衣回眸一笑,将几张符递给了她:“一扇窗户上贴一张,辛苦芍药妹妹了。”
“南姐姐客气,我干活儿去了。”芍药拿着符纸蹦蹦跳跳就到了一扇窗户前,刚要贴符,就看见一双白色的眼睛。她气咻咻的瞪了那个白目婴儿一眼,拿起符纸贴在了窗户的破损处,刚好挡住了那双眼睛。
贴完之后又有些不放心,用手捏着一角轻轻抬起,眼睛对准窟窿向外看去。白目婴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类似老鼠的叫声,从距离义庄不远的那个草丛里发出来。
“怎么了?”南锦衣问,走到她旁边:“可是看见了什么?”
“婴儿,眼睛是白色的,一会儿功夫就不见了。”芍药用手将那张符使劲拍了拍,“我这样贴行吗?”
“行,就这样贴吧。”
“那个婴儿呢?它会不会从这些破洞里钻过来。”芍药指着窗户上的那些破洞:“方才那个,我总觉得它是在打探敌情。”
“妹妹怕了吗?”
“怕?我也是妖怪行不行?”芍药叉着腰:“我贴符的时候,这手可是一点儿没抖。”
“厉害,继续吧。”南锦衣背着伞走到门口。她先是向门外看了眼,随后靠着门坐了下来。她先是为自己诊了下脉,而后运息调伤。芍药留心到她的状态,用最快的速度贴完符纸,轻手轻脚地走到她旁边,学着她的样子坐下来,眼睛眨都不眨地守护着她。
柳韩山跟着朱明玉往通道里走,他原以为这个通道很浅,下去后才发现,这个通道足有两层楼那么高,且通道不是直的,而是弯曲的,若非朱明玉带路,他极有可能注意到通道与通道之间的细微差别。
“听那位老人家介绍说,这是悬魂梯,是用了些秘法的。要是不知道口诀的,十有八九会被困在这些悬魂梯上。这悬魂梯,原是为了困住底下的亡魂,好让他们不要去骚扰阳世的亲人,后来怪物来了,就变成抵御怪物,救护孩子们的悬魂梯了。这台阶粗看上去是一样的,但每隔几个,就会有一个台阶产生变化,只有注意到这些变化,才能顺利的通过悬魂梯。”
朱明玉说着,往后看了一眼:“这下悬魂梯的口诀是那位老人家教我的,我反反复复背了好几遍才记住。他担心我只会背不会用,又亲自领着我走了两遍。也亏得他领着我走了,若是让我自己走,我还真不一定能走对。”
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了悬魂梯的地步。
“是明玉哥哥吗?”
随着一束晃晃悠悠的灯光,一个小孩子的声音自灯光后传来。朱明玉一边答应着,一边快步向那束灯光走去。走了约莫七八步,一个孩子突然撞到了柳韩山身上。柳韩山伸手摸了下,确认是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姑娘。他轻握着她的肩膀,蹲下身来,视线通过黑暗与她的那双眸子对在一起。
“你这么慌慌张张的,可是这通道下面出了事情?”
“是爷爷,爷爷不见了。”小姑娘害怕道:“我们在屋里坐着,突然有个声音在叫爷爷。他叫的是爷爷的名字,爷爷很是纳闷,起来四处寻找。我们跟着爷爷走到了那面墙壁跟前,墙壁上突然裂开了一道缝,爷爷走进缝隙里,缝隙不见了。”
“屋子在哪儿?”柳韩山问,拉着小姑娘的手。
“你跟我来!”小姑娘的声音突然变了,随着一道烛光打在小姑娘的脸上,小姑娘的脸瞬间干瘪,蜕成一张人皮堆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