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刘静语是在骗小蝶吧？”柳韩山对那个刘静语的印象瞬间变得不好起来：“这桂花树开不了花的事情，小蝶不知道，他刘静语也不知道吗？明知道桂花树开不了花，还跟人许下那样的约定，依我看，这刘静语压根儿就不是什么好人，也从未想过要娶小蝶为妻。他就像话本子里的那些书生一样，用花言巧语来骗人家姑娘。”
南锦衣摇头：“柳静语没有骗小蝶，这个约定是小蝶提出来的。起初，小蝶是因为报恩才陪在刘静语身边的，而后有了感情，小蝶便走不了了。她知道自己是妖，也明白人妖殊途，她跟刘静语之间是不可能有结果的。可她不忍让刘静语伤心，就以桂花树开花作为约定。互许承诺那年，刘静语十六岁，正是心高气傲，以为人定可以胜天的年纪，自然也就答应了下来。”
“这是小蝶没打算嫁给刘静语？既然没打算嫁，又为何回来找他?这蝴蝶妖出尔反尔变卦了?”
“不是，是刘静语要求的。”南锦衣挠了下头：“刘静语被刺伤后中了蛛丝毒，这种毒的解药只有黑蜘蛛才有。黑蜘蛛就是盘踞在秋水镇上的另外一只妖，住在镇子外头的黑水林里。小蝶为了救刘静语先是被黑蜘蛛拿走了妖丹，紧跟着被迫为奴，最后更是为了救刘家落了个差点形魂惧灭的下场。在小蝶消失前，刘静语请求她回来找自己，说他会一直守在祠堂里，等桂花树开出第一朵桂花的时候娶她为妻。不管她是人，是妖，是鬼，他都会不改初心地一直等下去。可人算不及天算，谁都没想到，刘静语在小蝶走后大病一场，病愈后，他竟忘了小蝶。”
“这两人怪会互相牵绊的。”柳韩山摇头：“兴许这就是男女之间的爱情吧。有理智，但不多。若将我换到刘静语的位置上，我未必能做得比他更好。还好，我不是刘静语，你也不是枯叶蝶。”
柳韩山将南锦衣的手按在自己心口：“皇上的命令我违抗不得，许你的十里红妆眼下怕是办不到了，可是锦衣，我不想把我们的婚礼往后拖，我担心迟则生变，你愿不愿意先凑合一下？”
南锦衣看着柳韩山没有说话，柳韩山慌了。
“我对天发誓，我不是要敷衍你。”柳韩山举起一只手来：“我也不是惧怕皇命，而是怕皇上他要的不只是我的命。我身后有柳家，柳家身后是与我们有着各种牵扯的百姓，我可以任性，但不可以一意孤行。你知道的，依着我们柳家的财力，莫说十里红妆，就是五十里，一百里我也给得起。该给的我都会给，只是变一种方式，一种静悄悄的，只有咱们自家人才知道的方式。”
“我又没说不同意，瞧把你紧张的。”南锦衣抿了下嘴，身子一歪靠在了他的怀里：“我本就不想大操大办。我没有娘家只有师傅，我那个师傅我又不愿意让他知道。我觉得皇上的圣旨挺好的。我要嫁的人是你，需要接纳我的是你和你的爹娘，我们不需要外人认可，也不需要外人观礼。柳韩山，我愿嫁你为妻，你可愿娶我。只此一生，不离不弃。”
“让我说好吗？”柳韩山捂住南锦衣的嘴：“求亲的事情该男人来做。”
南锦衣眨眼，柳韩山将手松开，调整了一下姿势后，看着她的眼睛郑重道：“南锦衣，我心悦与你！”
一句话没说完，柳韩山就紧张地满脸通红：“我想娶你为妻，不求天荒地老，只求白头偕老。我柳含山对天发誓，我这一辈子就娶娘子一个。”
“好歹也是个县令大人，怎么说话这么不讲究，我看别的大人说话都文绉绉的。”
“那我再来一次？”柳韩山小声问：“文绉绉那个我也会，只是说着别扭，倒不如这么说，让娘子听得明明白白的。”
“柳韩山，我愿意。”南锦衣眼眶微湿：“我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也不知道我们可以在一起多久，但是我愿意，起码这一刻我是愿意的，我是想要跟你白头到老的。”
“不光这一刻，下一刻，下下一刻，你都会想要跟我白头到老。”柳韩山抱紧她：“我从来没有这么迫切的想要守护一个女子一生，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不管未来要发生什么，面对什么，我都会坚定的跟你站在一起。不管是面对你的师傅，还是那些妖魔鬼怪，我都初心不改。娘子，你可莫要嫌弃我是个拖累。”
“不嫌弃，累赘我也要。”南锦衣捏了下他的胳膊：“松开吧，让人瞧见了不好。”
“暂时听娘子的。”柳韩山凑到她的耳边：“那刘静语与小蝶最后如何了?娘子与我讲了半天的故事也没讲出个结局来。”
在黎明来临的时候，祠堂里的那株桂花树开花了。刘静语看着那开了满树的桂花，默默地念出了小蝶的名字。他忘了与小蝶之间的约定，却并未忘记这个名字。一阵风袭来，满树的桂花纷纷扬扬着撒了下来，铺了刘静语一身。等他想起那个女子时，女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后来，刘静语依着父母的安排娶了亲，新婚之夜，当他掀起盖头时，看见的竟是女子的脸。可一晃眼那张脸又变了，变成了一个含羞带怯的，清秀女子的脸。
盖头挑了，交杯酒喝了，刘静语却从新房里逃了。因为他脑海里全都是那个女子的影子，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第二天，新娘子红着一双眼睛去见自己的公婆，作为过来人的婆婆一下子就知道儿媳妇受了委屈。面对着母亲的询问，刘静语将那天夜里发生的事情说了，可他没有说的那么仔细，而是说他做了一个梦，梦醒之后无论如何都忘不掉她。
他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妥，知道不该在新婚之夜丢下新娘子不管不问。可他控制不住自己，当他被那张脸占据脑海的时候，他根本没有办法去履行一个做丈夫的义务。刘夫人知道瞒不住他，就将小蝶的事情告诉了他。若他愿意维持这桩婚事，她可以帮着劝服新娘子给他一些时间。他若是不愿维持，就由他们夫妇出面跟亲家说清楚。不是不是和离，不是休妻，而是休夫，他们总不能让人家姑娘委屈，耽误了人家姑娘的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