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安平县没那么差吧？”柳韩山摸着鼻子：“起码我觉得还挺好，那些精怪都挺和善的。”
“是挺和善的。”南锦衣与他眼对眼，鼻对鼻：“因为不和善的都被我给收了！不然，你以为我后堂里的那些瓶瓶罐罐都是打从哪里来的。”
“娘子威武。”柳韩山竖起大拇指：“为夫这条小命就交给娘子了。”
“类似的话刘静语也跟小蝶说过。”南锦衣转过脸去：“枯叶蝶飞走了，回来的是小蝶，年纪与刘静语相仿的小蝶。她不是故意变成那个样子的，而是因为修为受损，没办法长大。她也不是小乞丐，而是变化出来的衣裳就是那个样子的。”
柳韩山先是回想了一下枯叶蝶的翅膀，而后又想象了一下一个小女孩儿穿着类似枯叶蝶翅膀化成的衣服的样子……嗯，是挺像小乞丐的。
刘静语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他遇见了穿着“乞丐装”的小蝶，处于同情将她带回了家。他成了她的少爷，而她成了他的奴婢。
小蝶既是她原本的名字，也是刘静语为她特意取的名字。
小蝶知道自己是谁，刘静语却不知道她就是那只陪伴了自己很多天，给自己带来了许多快乐的小蝴蝶。可他给她取名小蝶，就是因为他心里始终惦记着那只小蝴蝶。
小蝶是个尽职尽责却有些笨手笨脚的丫头。比如，她嫌砚台太小，从院子里搬来一个水缸研磨，结果整个人掉进了水缸里。再比如，她将深色的衣服与浅色的衣服泡在一起，结果多了一件轧染出来的衣服。当刘静语说衣服太丑的时候，她会捧着自己的下巴说：“不丑啊，跟蝴蝶的翅膀似的。”因为小蝶的这句话，刘静语将那件衣服藏了起来。
除了在生活上给刘静语添乱，小蝶还是他的陪读。偶尔，刘静语也会教她读书，念着都是跟蝴蝶有关的诗。例如：鸣鹂叶中响，戏蝶花间鹜。小蝶听不明白，他就用手点着，一个字挨着一个字的给她解释。他教她写自己的名字，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的写。
就这样，他们彼此相伴着长大，直到刘静语十六岁那年，情窦初开的他抓着小蝶的手把她带进了刘氏祠堂里，当着刘氏列祖列宗的面起誓，说他此生非小蝶不娶。
“接下来的情节我熟悉，刘静语他爹娘不同意，因为嫌弃小蝶的出身！”柳韩山举手发言：“话本子里都这么写。”
“不，刘静语的爹娘并没有反对，确切的说，是刘静语他娘不反对，他爹也不敢反对，毕竟他爹事事都要听他娘的。在刘静语他娘看来，刘家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也不讲究什么门第之间。小蝶是刘静语从外面带回来的，到了刘家之后就一直跟在刘静语身边。小姑娘虽说有些蠢笨，但蠢笨的可爱，对刘静语也是一心一意。与其从外面找个心眼儿多的做媳妇儿，倒不如成全了他们这对儿有情人。”
“如此圆满为何还会产生误会？”
“因为刘家不太平。”南锦衣道：“秋水镇是一个孤立在外的小镇，镇子上的人只听两个人的话，一个是族长，一个是镇长。刘静语的爷爷是族长，这个没办法改变。按照刘氏族规，下一任的族长必须由上一任亲自指定，且需要从小协助族长处理族中事务。族长的权利虽然很大，但规矩多，被束缚的也多，大部分的人都知道，老族长一定会将位置传给自己的儿子。那时，刘静语他爹还不是镇长，已经十六岁的刘静语跟刘氏一族的其他人都成为了下一任镇长的候选人。”
“我明白了，有人觊觎镇长之位，想要谋害刘静语。”好歹也是做了几年县令的人，柳韩山异常肯定地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没错！”南锦衣点头：“这觊觎镇长之位的不是别人，而是刘静语的堂兄。他比刘静语大五岁，是个成功的商人，秋水镇上的米粮多半都是经由他的手贩卖出去的。可他长得丑，身高不足六尺，人也显老。论才能，刘静语不及他，可论人气，年少有才，且相貌俊朗的刘静语显然更受到欢迎。”
“小蝶她一定会保护刘静语吧？”柳韩山猜到了一些事情：“可堂兄要谋害自己，若是没有十足的证据，一般人很难相信。刘静语与小蝶的误会，就是从这里开始的吧？”
“小蝶是妖，即便力量再弱，也不是寻常之人可以比拟的。刘静语的堂兄想要在祠堂里制造意外，结果被小蝶给发现了。小蝶不忍心让刘静语知道真相，就将这件事瞒了下来。可她是只单纯的小妖，不了解人性，以为警告对方几句，就能让对方打消念头。”
“刘静语的堂兄不会这么想。”柳韩山摇头：“对于他来说，在事情被戳穿后他就只有一个选择，要嘛他死，要嘛刘静语亡。实在不行，也要斩草除根，杀掉小蝶这个知情者。依着我断案多年的经验来说，刘静语的堂兄必然会再次动手，且这一次计划的更为周旋，调虎离山，将计就计这些，肯定在他的计划之内。他唯一的疏漏就是小蝶，因为他不知道小蝶是妖，所以他的计划一定会失败。”
“没错，他死了，但临死之前将小蝶拉下了水。”南锦衣道：“他留下了一行血书，说小蝶是妖怪，而他是被妖怪所害。”
“刘静语相信了？”
“他去问小蝶了，而小蝶不想骗他，承认了自己是妖，却没来得及告诉他，她就是在祠堂里陪了他很久的那只枯叶蝶。”南锦衣补充道：“不是小蝶不想告诉他，而是刘静语他不愿意听。在亲耳听到小蝶说自己是妖的时候，他就认定了是小蝶害死了他的堂兄，随即将小蝶关了起来。”
“那小蝶她……”
“依照秋水镇的规矩，他们是要将小蝶烧死的，可行刑那天，突降大雨，打乱了他们原本的安排。后来，刘静语的堂嫂为夫报仇，用携带的刀刺向刘静语。刀上有毒，蛛丝之毒。小蝶为了救他，心甘情愿地献出了妖丹，成为了黑蜘蛛的奴隶。”南锦衣叹了口气：“小蝶之所以回去，是因为他们有过约定，等桂花树开出第一朵花时，他便不顾一切地娶她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