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宗金靠走街窜巷赚点钱,较为辛苦。开始就是个卖货朗,靠卖点针头线脑。小孩子的玩具,小零食为生。赚取点差价,勉强维持生计。
后来学着收卖旧物件,老古董。一开始啥也不懂,就认为陈旧的,年代久远的就是好东西。
打过“眼”,交过“学费”。院子的角落里堆满了破烂。当然也淘了不少好东西。也挣过钱,一件明清时期的旧物件,让章宗金兴奋了好一阵子。
章宗金铭记一点,就是不去挖坟盗墓。他认为那样会损阴德,对子女不好,挣再多钱也沒用!
但財不敢外露呀!依旧打扮的简单。灰土上衣,要不就是二叔家不穿的旧交服。连老婆都不敢多添置件衣服。
只是吃喝上了档次,亏不了五脏六腑,趁去镇上的机会,买些好东西,偷着藏着回到家,弄给家里人吃!
一家人颜面上自然掩不住油光!若有人询问,只是“呵呵”应付。时间久了,大家也都默视了。
有了积蓄就有了置办房屋的念头。隔三差五的和村里的干部喝点小酒,随手送点小东西。再加上章峰的影响力。差不多半年后,章宗金拿到了村里排房化试点的新宅基地。
章宗金也算见过世面啦!省城县城的光顾过多次。心中也有过理想的房子样式,可也不能“炫富”呀!结合当地的风俗,决定造个带厦檐的。可找了附近几个建筑队,都没有盖过这样的,不敢接这活。最后还是从县建筑公司借调了几个人,才算成事。
四间出厦的大瓦房,外加带门洞的两间东厢房。建成后成为当地的样板。取经的,学艺的络绎不绝,好不热闹。日后,出厦成了再盖新房的标配。
章宗金造好房,逢人就喊穷。说把家底都掏空了,还借了二叔一大笔钱!怎么还呀!
亲戚朋友倒没有来借钱的了,不过丈母娘家盖新房,章宗金看在老婆的份上,还是赞助了一大笔钱。
丈人一家,见了章宗金都客客气气的。
章华北将目光聚焦在速写本上的瓦房上。典型的北方建筑样式,结合南方建筑的灵动,高透。一改往日的小窗户,对开的大窗户,拉开窗帘,阳光铺满大半间房屋。
正房的客厅。推开门是老式的家俱布置。靠墙是窄长的条几,上面放置着灯烛台盏,两旁还有假花。条几下是张“八仙桌。”桌子两边两把太师椅。这可是章宗金收来的“宝贝”,据说有些年头啦。后来这两把椅子,进了省城成了某人的“座上宾”。
卧室的布置没有什么改变。章宗金和爷爷奶奶仍旧睡在那老式的带踏板的雕刻着图案的床塌上。又高又硬是儿时章华北的切身感受。哪像章华英姐弟的新式床,低婑松软,好不舒服。
东厢房的两扇门和大门口的门都是旧门改造的,重新粉刷了油漆,但还是融不进新房里。在速写本的画面上显得有点突兀。没办法,这正是过日子该有的样子。
章华北轻轻地合上速写本,端坐在桌前,点燃笔桶里的那支烟。深吸了一口,然后慢慢吐出。再深深地吸上一口,久久的才吐了出来。
忽地眼睛一亮,像是想起了什么,重新打开了电脑,又开始了那未完成的工作……
“叮咚……”
睡梦中,吴倩首先被惊醒!看了身边熟睡的丈夫和孩子。赶紧起身,一手撑床一手从靠近章华北的床头拿起电话,一看屏幕来电显示“爸爸。”
连忙用手推了推旁边的丈夫,附耳过去:“电话,到外面接。”
章华北努力睁开眼睛,嘴里有些怨气:“谁呀?不让人睡觉,”随手接过电话,也没看谁的来电。就不耐烦的接了起来,冲电话嚷嚷“谁呀,还……”章华北边打电话边向卧室外面走,生怕吵醒了孩子。
“是北北吗?我是你爹。”电话那头急忙打断章华北。
“爹?这么早什么事?”
“北呀,你爷爷恐怕快不行了。昨天下午就不吃饭了,医生说时日不多了,没有医治的必要了。昨晚上,就喊着见你,我怕你晚上不好赶路,就……”
“……”章华北脑子一下猛了,前两天还和近90岁的爷爷通电话,怎么就不行了。
“华北,你在听吗?”章宗金许久没听到回音,急促地问道。
“我知道了,别担心,我收拾一下,向单位请假尽快赶回去!”
“………”
吴倩隐约听到爷爷的事,忙给章宏盖好被子,追出屋外,轻轻关好门。靠在一旁,听章华北打电话。
等章华北挂断电话,急步走到章华北面前:“老公,别着急!爷爷他会好起来的”这话说的连吴倩自已都不信。接着又督促道:“别愣子啦,赶紧收拾一下。我和宏儿一齐走吧?‘”
章华北冷静下来,将吴倩揽在怀里说:“宏儿还小,你和孩子等我的电话。我先回去。”吴倩随和着:“也好,我们先收拾一下,你这样就不要开车啦。坐高铁吧,还快。有落下的东西,我开车带上吧!”
“好,就这么办。”随后二人分头行动。吴倩整理收拾衣服,章华北负责随身物品,临行章华北又将一本新速写本塞进包里。
在去车站的路上,章华北和单位领导解释一番,恰巧甲方资金没到位,工期延期。领导顺水推舟将项目暂停,又宽慰了几句核准了假。
等章华北赶到家里的时候,家里里里外外聚集了很多人。
章华北意思到不好,连忙将行李递给出来迎接的章华英手里,快步向屋里走去。
听闻孙子马上回来了。爷爷额上的皱纹竞渐渐地展开了,嘴角挂着笑,吃力地发出微弱的声音:“北北,在哪?”
章华北跪爬了几步来到床前,紧握着爷爷干枯的手,喃喃道:“爷爷,你看看北北!爷爷,北北来啦……”接着哽咽着不能言语。
爷爷慢慢的睁开眼睛看着章华北:“好,好,………”试着想举起手来想给章华北擦泪。努力了几次,忽地垂下来,稍许缓缓地闭上眼……
“爷爷!”“爷爷!”
“爹!”“……”
哭声阵阵,悲天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