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姨太说：今早上她起来有晨吐现象，跟前两次怀孕的症状一样，就疑心自己怀了孕，但她鉴于前两次流产的教训，想着这事还是先不要说出去，先瞒住任何人，闻家的家规是姨太太们私下不能乱走动，去哪一定要跟闻英报告，要是请来莫神医，肯定引发姨太太们的关注，她想等掩盖不住时再告诉闻英。
凌波娅背心感觉犯凉，细思极恐，若闻家真有这种伤天害理的人，也一定不希望她当家，恐怕自己什么时候也被算计进去。
六姨太想了想又道：“我最怀疑的是大姨太和二姨太，这两个人最有可能害我，她们俩一起管着内宅，两人为争上位明争暗斗的，要是我怀的是男胎，她们肯定最忌惮我，绝不想再冒出一个比她们能力竞争的人。尤其是二姨太，大少奶奶这几天也瞧见了，二姨太要凶起来可不得了的人啊！”
她原来帮着二姨太，也就是想着攀附这个家最厉害的人来保护自己，可内心深处对二姨太是没任何好感的。
凌波娅说：“六姨娘，我答应你。可这流产的事并不一定是他人的所害的，这事没有定论之前先不要过多疑心，你先安心养胎。”
“不是他人害的我都不相信！我能吃能睡，身体一直好好的。我知道这个家只有自己疼自己，所以每次流产过后，我都小心养着，身体都能慢慢恢复，我就想自己还不算老，总有一天能有自己的孩子的，这回终于又盼到了！我不想失去这个孩子，他就是我下半生的依靠啊，大少奶奶，求你一定要帮我！”
凌波娅见她说得这么可怜，心里也挺不是滋味，便道：“我尽可能，能帮一定帮！”
“我就知道大少奶奶为人医者，一定菩萨心肠，我还是找对了人！”
六姨太又合起手来，做了个求求的姿态。
凌波娅说：“你已经流产过两次，再流或就是习惯性流产了，不治就会终身不孕。我想即便是莫神医也不过是私人诊所，最好你能去城里专业的大医院做一下孕检，看看这胎儿是不是有异常，广州距离这里不远，来回要是有汽车的话，不过早去晚回就可以了，要是能去那找一所大医院来检查一下，要是没有问题，也好放了心。”
“是么？我都没听过怀胎要孕检的，闻家的姨娘们怀了孕，都是让莫神医每过三天定时号脉，到生产时让产婆来接生，没有说去什么城里大医院的。不过，大少奶奶这么说，那肯定这样做更好，我信你！只是怎么才能去广州呢？”
“确实是一个问题！”
凌波娅提出六姨太的去广州孕检问题，是想一举两得，一个是确定六姨太胎儿是否异常，一个就顺便搭上了张副官这条线。
“听说你和张副官是堂姐弟关系，能不能联系上他，让他开车送你去广州？”
六姨太蹙眉寻思：“这……那得找个理由回趟家才行，我娘在衡县离这里也不远……哦……我想着一个法子了，李太太也是我们衡县的，李老板去年病逝了，她很无聊，常来这找姨太太们聊天、打麻将，或她还会哪天来的，我让她来帮这个忙或许可以？”
“那这个李太太靠得住吗？”
“她呀，曾就住我们家旁边，我们儿时还挺要好，无话不说的，她为人很热情的，应该愿意帮忙吧，我只说自己想回家看看，借她的口说我爸妈想要我回家一趟，这不就是理由了？”
“这行，六姨娘可千万别往深的说，只说回去娘家看看。”
“我知道的。”
凌波娅转而又问：“莫神医很厉害么？为什么称他神医？”
她对有本事的医生是很仰慕的，她总想着有机会多向这些前辈们学习，让自己的医术更有长进。
“据说，早年他也留学过海外的，后回县城开了一家诊所为人诊病，中西医都可以看，医治过无数的病人，他使很多人起死回生，因此十里八乡都叫他莫神医。”
“那这位莫神医的诊所就在县城么？我想会会他，有机会向他请教。”
“这容易，他的诊所就在县南门，哪天方便，大少奶奶去转转就是了。你不像我们，受老爷约束，你还是女主人，要出门应该没人敢说你。”
目前来说，闻英还没有对她说过限制出门，可她想闻英既然不喜姨太太们和小姐私自出门，自然也不会高兴她独自到处逛，自己还得注意一些，免得讨他嫌。
“老爷不是对你挺好的？难道他就不想让你平安生下儿子？你把顾虑跟他一说，他要是采取防范，谁敢对你下手啊？”
“哎……怎么说呢？”
六姨太叹了一口气道，抽出手帕揩了揩鼻子，欲说又休的样子。
到底还是说出来了说：“谁都以为老爷最宠我，可我挺怕他的。不妨跟你说，我跟他一起的夜晚，他经常有些怪嗜好，就是睡前让我坐在一边读些诗书与他听。可听着听着，他突然发脾气，不是说我老读错字，就是说我声音不像他原配，可他一翻身就睡自己的，我站那不知怎么办，又不敢睡觉……偶有睡着他醒过来又很不高兴的说，怎么不念了？有时这么坐着一晚，哎，有时几天侍候老爷都没与他同床共过枕，可这样的话我哪敢跟其他人说啊！”
“……”
“我怀孕流了产后，他似乎也不太上心，我说过这胎儿流得蹊跷，怕不会是被人下了药，他却下脸子斥责我整天疑神疑鬼的，怪不得流产！在我看来，老爷把我们这几位姨太太当他原配的替身，只是摆了供他看的，常常很嫌弃的说我，就是模样长得像他原配，可其他别无所长！就算我跟他呆在一起的次数越多，可算起来，他真正同床共枕的时间也不多……我跟了他十四个年头了，可在一起的次曲指可数，一个月有得那么一次就不错了，因为他……他……那经常提不起兴趣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