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你要助我假死?”
我蹙眉:“当真读不懂公子,怎地如此好心?”
锦之文面上带着潺潺笑意,带着从不遮掩的欣赏:“我知道姑娘最近一直在秘密游学说客,企图挑动起锦城与昙花城之间原本就很僵持的关系。”
我毫不意外,莞尔一笑:“公子当真是知晓天下事,新婚当天公子曾说日后再议,不知今日是否得空?”
锦之文目中流露赞叹之色,将腰间的荷包打开:“自然得空,晚上吃下这枚药,此后再无昙花城五公主,只有锦城五公子的幕僚宋清清。”
我接过药丸,行大礼致谢。
当夜,我的房中灯火通明,直到天亮。
第二天一早,“我”的死讯传来。
众人纷纷感慨:“又是一个短命的美人啊,想不到五公子也丝毫不怜香惜玉....”
小晴懂事地抱住“我”的尸首,泣不成声,当即表示要追随我而去。
于是,第二天天刚刚黑下来,“小晴”的死讯也被传开。
我们主仆二人,来了一招金蝉脱壳,此后再也不是昙花城人。
9
进入锦之文的秘密书房。
等待我的,还有五夫人。
我毫不惊讶,半蹲行礼:“参加夫人。”
五夫人不再端着架子,笑呵呵地:“事到如今,我也该重新介绍自己,我是当今护城大将军的大女儿-林语,嫁给五公子并非出于男女之情,而是与五公子相互合作。”
我了然:“原来是林语小姐,听闻您曾一人能挡一虎,如此晓勇,堪当典范,佩服!”
林语摆摆手:“不过是虚名而已!晓勇又如何!在城主的眼里,我同样只是一个即将嫁给他儿子的女子,绝不可能掌握任何兵权,锦城虽好,却也只是披着空壳子的一言堂!”
我“哈哈”一笑:“你可知昙花城如何传言,据传你善妒道不能容忍五公子看向任何女子,若有人被五公子一瞥,那可是要你活生生挖掉眼睛的!”
林语红了脸,糯糯道:“实在是荒谬!屏退女子,分明是怕我整日里舞刀弄枪伤了他们,就连身边伺候我的侍卫在切磋中都被伤了两处,可不得小心点嘛!”
正打闹着,锦之文款款走进来。
他心情不错,还调侃了一句:“看来二位相处的不错,是为夫之幸啊。”
成功获得了我和林语的一人一拳。
就这样他还笑的出来,笑着笑着,墨瞳里却透过丝丝怨:“今日我去见父亲,推测他或许活不过太长时间了。”
我与林语皆吃惊:“啊?”
锦之文于主位坐下:“我的好四哥为敬孝道,特意奉上仙丹,今日我趁父亲不注意偷换了床头的仙丹,回来一看,果真有毒。”
“如此明目张胆,恐怕有诈。”我思索片刻:“夺位之争最是惨烈,四公子心狠手辣,还害死了我姐姐,不可能出此容易识破的计谋。”
锦之文点点头,拿起“仙丹”放于桌上:“是,此丹无毒,但此丹若是和竹子放于一处,长期下来便会慢慢渗透到一个人的身体当中。”
林语停下抚摸旁边的宝剑,抬起头来:“竹子?你后院当中秘密种植的那颗?”
锦之文边点头边沉下了脸,神色紧绷,眸若寒冰。
“那竹子是我为父亲生辰特意秘密备下,可四哥如何得知此事且研制出仙丹的呢?”
“我们的人,里面有不干净的东西了。”
10
满天的阴霾笼罩着宅院,云朵参差低垂地漂浮在灰色的天空之上。
锦城的人,也各怀鬼胎。
锦之文开始秘密抓捕背叛者。
我和林语则紧张地投入到招兵计划中。
林语心里没底:“我们招女兵?这能行吗?普天之下从未有过女子兵一说!”
我摇摇头,指了指她自己:“此话差矣,你不就是女子兵?”
林语“噗嗤”一下子笑了:“清清真乃神人也!好!只要你能招过来,我自然有的是法子找到能教她们的人,到时候,锦城的兵权,他们想交也得交,不想交也要交!”
令我们惊喜的是,女子兵计划开展地异常顺利。
有不少女子被“大家闺秀”的名字所限制住,活活变成了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文弱模样,遇到歹人只能哭泣。
也有不少像林语一样的女子意图在武将生涯中大展宏图,但上位者的目光从未落在她们的身上。
她们心里似有一团火,只等一个契机被点燃。
而锦之文的府上家大业大,自然不差这点银子。
我们租下了偏僻下的一栋庄园,免费为这些女子进行体能的培训。
每日早晨,林语的剑刚刚出鞘,就如一条银龙绕着风上下翻飞,左右盘绕。
她如轻燕一般,身姿灵巧轻盈,盈盈飘然之间,杀气尽显。
周遭一片叫好之声涌来。
林语握好武器:“今日,我们来学剑!”
我也是营中一员。
训练结束后,会有专门的马车送她们出行。
我手持长剑:“你是锦之文府上的当家主母,盈亏支出是否由你看管?”
林语点头。
我直截了当:“我拿我的嫁妆做所有的支出,你把账上的那笔钱补上,不要让锦之文看出任何不对。”
林语眉头微蹙,神色几番变幻:“你不信任他?”
“当然不信。”
“能当上锦城城主最得意的儿子,胸中自然有几个点墨和秘密,为杜绝后患,知道的人自然越少越好。”
林语略一迟疑,半带轻笑道:“是我思虑不周,感激姑娘提点!”
我轻轻搭上林语的肩,一语双关:
“或许有些情况,只有相同的群体方能感同身受。”
11
寒冬离去,转眼间已至岁暮。
为庆整年无灾无难,锦城特意举行了盛大的宴会。
我也有幸见到了其他几位公子。
夺位之争除去五公子锦之文,四公子锦之肃,还有一位三公子锦之墨作为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不过锦之墨为人低调,并没有展露出任何野心,似乎并不在意人选花落谁家。
餐桌上,舞者翩翩起舞。
千年佳酿早已满溢,酒意盈盈,如梦如醉。
锦城城主锦程早已醉醺醺,随口说了一句:“如此家宴,若是有美人相伴,岂不更为快哉!”
四公子锦之肃忙接上:“说起来,只可惜儿臣的美妾死的太匆忙,要不然,必定让她给父亲侍奉的舒舒服服的!”
我暗地里握紧了拳头,吱嘎作响。
锦程冷若冰霜,令人生威:“那之墨呢?你也这样认为吗?”
三公子锦之墨不卑不亢:“臣以为三纲五常,仁礼智信最为重要,因此,若臣的美妾还在世,侍候父亲,不妥。”
锦程点点头,转头面向锦之文:“你呢?如何认为?”
面对两位兄长的不同答案,锦之文聪明地选择了中庸之道:“臣不知,臣只知家有悍妻,因此不敢有杂念。”
锦程冷哼一声:“近来多有传闻,有人为昙花城公主的命运鸣不公,我怎不知,我们锦城人还有人担忧敌城的心思?”
“谁若是同情昙花城!那就去做昙花城的人!别在我锦城兴风作浪!”
锦城的声音透着风雨欲来的气息。
众人皆惊,跪倒一片。
“我倒是要抓到此人,看看究竟是谁,有如此妇人之仁!”
12
离开宴会时,我特意仔细看了一眼锦之墨。
他身着一件绿色长袍,腰间系着一条细细的丝带,颜色与长袍相得益彰,衣服的袖口处勾勒出精美的花纹,丝带旁边,还绣着一个绿色香囊。
我遮面快步追上:“三公子请留步。”
锦之墨停住脚步,似乎并不意外:“姑娘有何事?”
“三公子风姿绰约,令人恋恋不忘,自古先敬罗衣后敬人,这身衣裳与公子,十分相配。”
我随手折下身旁的桃花,递给他:“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还望三公子身体康健,平安一生。”
就这么没头没尾,前言不搭后语的两句话。
锦之墨竟半点疑问也无,只是稍稍发愣了一会儿,便伸手接了过去。
“多谢姑娘,也愿姑娘得偿所愿,万事顺遂。”
他大步向前走去,没再回头。
13
期月之后,锦程生辰将至。
众公子一一秘密进入锦程房内,奉上生辰礼。
锦之文笑的讽刺:“只怕四哥现在还巴巴地期盼着父亲病逝呢,谁能想到吾将错就错,将竹子换了品种,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果然,四公子自认为高枕无忧,认定锦程时日无多,竟然堂而皇之地开始招兵买马,狼子野心外露。
在一日宴会上,锦程当场晕倒。
锦之肃假借安抚之名,于寝宫内屏退左右,逼迫锦程传位于他,否则便一并攻之,闹的民不聊生。
他清楚那用药的份量,知道锦程无几日可活。
这下,人证物证俱在。
锦之文与锦之墨双双从暗处出来,将四公子锦之肃当场抓获。
成王败寇,锦之肃最终还是输在了操之过急这点上。
锦程将嘴边的鸡血擦掉,面无表情地看着已经被控制住的锦之肃,半晌后才开口,语速放得极慢,却掷地有声。
“想与父亲斗,你还太年轻。”
锦之肃阴谋败露,心有不甘,已经死到临头却还在狡辩:“父亲,儿臣也是为了您着想啊!三哥与五弟皆有反叛之心,只有我真正心系锦城,父亲切勿被奸人所害!”
锦程眼色阴沉,像是一块化不开的浓墨。
“无需多言。”
“带下去,凌迟处死,人头就吊在锦城门口。”
“我要让天下人看看,忤逆我锦程的下场。”
14
四公子一死,夺位之争正式进入白热化阶段。
锦之文终于能够放下心来,心情不错:“三哥一直对我不薄,为人宽容谦和,想必并无夺位之意。”
话虽如此,锦之文却半点都没放下对锦之墨的防备,往锦之墨府上塞了不少眼线。
与此同时,他也开始力求在百姓中博一个好名声,频频亲自下乡施粥,调动气氛。
只安然等锦程十几年之后去世,他便能一把登上这宝座。
反而锦之墨这边毫无动作,照样每日阅经,赏花,好不惬意。
见此,锦之文也逐渐放下警惕。
直到三个月后的一天,锦程号召所有文武百官皆为到场,只称有要事宣布。
锦程脸上布满了苍老与疲惫,仿佛内里虚透,命不久矣。
众人皆惊,暗地里好奇锦程怎突然变成这副样子。
锦程不怒自威,直到现在还是令人感到压迫:
“今日宣布的匆忙,但我心已决。”
“三公子锦之墨琨玉秋霜,有逸群之才,为精金良玉,可承大统。”
“即日起,成为锦城新一任城主!”
众人跪下行大礼:“恭迎新任城主登位!”
三公子锦之墨缓缓走向高位,站的挺直,身如青松:“儿臣谢父亲信任,必将用心治理,不叫父亲失望。”
锦程一一将城主之玉玺与册印都拿出,遂将沉甸甸的礼章递给锦之墨。
至此,礼成。
锦之墨,正式坐上这至高无上的城主之位。
我悄悄回头,便能望见锦之文眼里明晃晃的不甘与愤恨。
15
锦之文打道回府,生了好大的气。
林语被惊动,连忙从房中走出来:“发生何事,怎得动如此大的怒气?”
锦之文双眸凝上了一层寒霜,声音不知不觉间已狭霜裹雪:“林语,这下你可满意了吧?我待你不薄,你却戕害父亲,另寻他党,吾的妻,当真会给吾惊喜!”
林语面色一白,扯出一抹笑:“锦大人果然聪慧过人,这点算计,果真是瞒不过你。”
锦之文气的将身旁的剑拔出,抵在林语的脖子上:“你将竹子一事特意透漏给四哥,这样无论我们将来哪一方得势你都有依靠,只是吾有一事不明,父亲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帮助四哥置他于死地?”
这点剑术对于林语来说毫无威胁,她神色不变:“对于你而言自然是无碍,可对于武将而言,年岁与体力尤为重要,锦程不死,如何推崇改革新法?谁知十几年过去,锦城变局又当如何?就凭你这个连一句反话都不敢说的窝囊废吗?”
“你!”锦之文面上带来些愠怒,却又找不到地方反驳:“好,就当你为自己另谋出路,那你为何要助三哥登位!纵然我们貌合神离,非寻常夫妻,但若吾登此宝位,你便是至高无上的城主夫人,你还不满意吗?”
林语神情茫然了片刻:“我有何理由要助三哥登位!锦程向来阴晴不定,我怎可拿捏他的秉性?”
这下,两人都愣住了。
“不是你搞的鬼?那为何.....”
锦之文的脸上浮上一层焦急:“不行,我要出找父亲问个清楚!”
说罢,他顾不得衣衫不整,收起剑,直奔锦程寝宫。
16
锦之文没想到,他还未到寝宫,寝宫内便先一步传来锦程溘谢的消息。
这下,所有的线索变成了死无对证。
锦之文的登天大梦,彻底落空。
锦程与世长辞后,天下再无人左右锦之墨的决定。
他秘密推行改革,新设政位-提督位。
提督位实行推选制,由多人组成,可推翻城主决定。
此行一出,大获好评。
锦程在位时,将所有权力机关尽收笔下,不允许有任何不同声音出现。
锦之墨则完全相反,揽天下事,听天下言。
我与林语开展女子学堂和武堂已久,通过选举,也成为了提督位的两员,尽心从政。
留下锦之文一个人傻眼。
又过了三年,时机成熟,锦之墨正式废除了与昙花城签订下的百年合约。
昙花城上下无不惊慌,向锦之墨献上黄金百两,请求续约。
锦之墨充耳不闻,只将黄金完璧归赵,不透露一句风声。
昙花城公主的秘密也因此在锦城传开,民众激荡,无一人不敬佩锦之墨所为。
锦城,在他的开展下,井井有条,欣欣向荣。
17
锦之文也渐渐服气,他与锦之墨幼年原本就交好:“是我眼拙,未能看出三哥当年有意避世,还好父亲不忍将明珠暗投,如此,国之兴也乃我之兴!”
锦之墨当政第八年时,生了一场大病。
身体康复后,他推行了第三大改革,将女子正式纳入官员考核之中。
这场改革激荡起轩然大波。
林语以一当百,平息反动,带领着武堂里的姐妹,赢得了这场胜利。
她本就功劳显著,又是护国大将军的嫡女,根正苗红,很快成为正一品女子将军,也是本城第一位女子武官。
又三年,我也正式开始我的仕途之旅。
由提督位退职,从乡试开始,一步步到达殿试,最终夺得贡士名次。
正三品文官家中无后,对我欣赏有加,认下我为义女。
我正式成为正二品女官,负责提案一职。
转眼之间,沧海桑田。
锦之墨已登位11年。
他眼角常常带上疲惫,工作却毫不懈怠,是锦城所有城主之中得民意最高者。
我耗时大量时间起草文案,最终上交了一份长达几十万字的成品。
字虽多,中心主旨却只有一个——“吞并昙花城。”
我的提案交到锦之墨那里。
当晚,我与锦之文,林语三人被传召过去。
锦之墨拿着提案,于主位坐下:“宋大人起草的提案虽好,背后却是巨大的人力,物力,精力的流逝,昙花城距锦城千里,派人管辖,统一思想,建设路线都需要人才一一投入,这也是为什么锦城上百年愿意接受怀柔政策的原因。”
锦之文这些年一直用心辅佐城主,他细细翻阅提案后开口:“但昙花城地理位置优渥,锦城冬季严寒,生产力常常低下,若能将昙花城发展为农业大国,对锦城有上千年的恩泽,多少百姓不必流离失所。”
林语不懂这些,只摆摆手:“臣听的头疼,臣只知道,一声令下,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城主静静地望着锦之文:“五弟。”
“我知道,当年夺位,是我占了你的位置。”
锦之文赶忙跪下:“三哥慎言,五弟年幼时或有不甘,可如今早已心服口服。”
锦之墨轻轻从袖口中取出传位用的玉玺,蹲下放在锦之文的前面:
“你虽有不甘,却从未害我,仁。”
“与高位擦身而过,你这些年用心辅佐,总不言怨,义。”
“我宣布,吞并昙花城一事,由你全权负责。”
“此事完毕,这把椅子,我来还给你。”
锦之文俯下身,极尽谦卑之态:“吞并昙花城乃臣子本分,臣无意城主之位,还望三哥收回成命。”
锦之墨摇摇头:“多少长安名利客,机关用尽不如君。”
“我心本不在此,为了减轻自己罪孽才成此景,五弟不必推辞,你那时年纪尚小,虽有治理之意,却无治理之勇,若能办成此事,方能担此重任。”
“我心已决,各位明日即可动身。”
18
吞并昙花城计划轰轰烈烈地登上历史舞台。
我熬了几个月的通宵,与五十余人一同计算,规划,梳理计划,最终大家一起顶着黑眼圈交给城主。
而锦之文骑马奔赴昙花城,提前对昙花城进行踩点,观察如果发生战争的最好据点,以及民众的大部分反应。
林语自知其他方面她帮不上忙,将自己手下的兵加练了一遍又一遍。
紧锣密鼓地半年之后,一切准备工作就绪。
锦城没有给昙花城任何喘息的机会,大队伍直接攻了过去。
等待昙花城反应过来的时候,锦城的队伍已经浩浩荡荡地走到了城门口。
昙花城已经百年未遇战事,将军虽拿军晌,却不做实事。
战士们不仅身材瘦弱,且毫无战意,有的人看锦城来势汹汹,甚至已经回家抱着亲娘哭泣,宛若一副十年生死两茫茫的悲惨局势。
昙花城城主早已易位,定睛一看,正是我的好二哥。
二哥宋鸣颤抖地走出城门,与之谈判:“锦城与昙花城和平已久,不知大人此次前来所谓何事?”
我上前:“我乃负责此次战事的文官,城主只需表态-是战,还是降?”
宋鸣眯起眼睛,显然看我眼熟,但他并未细想,只当我是一介女子:“锦城当真无他人可用?竟派出女子谈判,城之即衰。”
“你在说甚?”林语怒了,一把长枪刺在宋鸣心脏处,只差一寸便深入进去:“我乃当朝女武官,你若不服,可找我单挑。”
宋鸣吓的后退好几大步:“大人别冲动,千万别冲动。”
我打断他们:“众将士车马遥远,不想在此久留,要么战,要么降,别在这里多费口舌!”
宋鸣咬咬牙:“大人既然欺人太甚,昙花城,只能与之一战!”
“好!”林语鼓掌:“城主请回,待城主回到城中,这一战,便开打!”
随着冲锋的呐喊声,一支支利剑从耳畔呼啸而过,将士们士气大增,喊杀声几乎震天。
我换上铠甲,很快也投入到这场战争当中。
昙花城奋力抵御,但明显效果甚微。
我心里似有一团火,一团多年被欺压,被无事,被献祭的火。
我挥舞长枪,纵铁甲如山,亦能开山裂石,无人能阻。
19
这场战事并不艰辛。
宋鸣乱慌而逃,昙花城还未战士气就已大衰。
再加之锦城士兵武器精良,身强力壮。
不出一个时辰,昙花城就举起白旗,宣告投降。
落败的昙花城百姓睁大双眼,这才发现来攻打他们的,竟是一支完完全全的女子军队。
宋鸣被百姓拳打致死,我成为昙花城的暂任城主。
一切按照规划好的,有条不紊地执行着。
昙花城被改名为“松柏城”,名意为屹立不倒,我与锦之文一同举行游说,传播思想与安抚百姓。
期月后,松柏城稍稍稳定下来。
我们三人回到锦城,向城主汇报成果。
锦之墨大喜,不断地夸赞我们三人。
末了,他像是如释重负:“我终于有一天,可以走下这城主之位了。”
锦之文还想推脱,却被锦之墨打断:
“要你做城主,可不只是意味着至高无上的权利,我要你向我保证并签下字条,绝不推翻我在位时候的三条改革,让宋清清回到故土,去做松柏城的城主。”
锦之文猛地抬头:“三哥你怎知她是....?”
锦之墨笑了笑,并不回答:“三日后,是你的登位大典,我也是时候游山玩水,找寻自己真正想要的了。”
20
三日后,锦之文的登位大典开始。
锦城从未有过如此双喜临门的大好事,举城上下无不欣喜,洋溢着幸福。
我登上马车,重回故土。
出发前,来人叫住我:“小妹,能否栽上一程?”
我抬头,正是锦之墨。
我点点头:“当然了,姐夫。”
他登上马车,与我面对面。
他还是喜欢这身绿色衣服,佩戴着绿色香囊。
我缓缓抬起头:“游说时,我看见姐姐了。”
锦之墨眼眶红红的:“当真?她....过的可还好?”
“她和我哭了很久,说她很想你,我转告了她,同她说你马上就要回来了。”
锦之墨泣不成声。
我深感歉意:“抱歉,当初硬要把你拉入局,你的父亲,说到底是我害死的。”
那年,我递给他的桃花里藏了一小块仙丹。
“竹外桃花三两枝”是我对他的暗示,竹外是锦之文秘密种植竹子的地点,而这句话意为竹子,桃花,仙丹一同混用,足以致死。
于是当年,他献上的寿礼,便是桃花。
“是我利用了你,我见你的第一面就知道,你能帮我。”
宴会当天,其他公子皆穿红色,只有锦之墨身着绿色。
而我的三姐,最钟爱的便是绿色。
他随身佩戴的香囊是我三姐最为钟爱的,年幼时,即使是我想碰一下都不行,而这般宝贵的香囊,却牢牢地佩戴在锦之墨的身上。
我能假死,姐姐亦能。
锦之墨摇摇头:“不,是我非要入局,昙花城公主的秘密鲜少人知,又怎会在锦城掀起波浪?答案只有其一,是她,一定是她在百姓中游说自身的不公,父亲那般狠毒,若让他发现,她必定要遭受非人的折磨。”
锦之墨抚摸着香囊:“我见你的第一面便知道你是昙花城人,纵然遮面,眼神中的不甘,聪慧不会作假,我愿意被你利用,我甘之如殆。”
“只是苦了五弟,父亲死前已倍感不适,五弟那时好做慈善,大获民心,父亲自然觉得是五弟欲除自己而后快,他不甘自己被算计,城主之位阴差阳错落在了我的肩上。”
他的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下来,打湿了衣衫:“这些年来,我无数次想要抛弃一切去找她,可每每我想到她做妾时被毒打,被侮辱的一幕,我的心便如针扎一般地疼,我得改革,把这两所城,改成她能够大展宏图,心存喜爱的城,才算我洗干净自己身上的罪孽!”
我无言,只能安静地看着他流露出心中苦楚。
三姐出嫁时,曾经将我紧紧地拥入坏,一度寻死。
她笑的惨烈说:“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
而如今,我终于能够回家,同她讲这些年的所见所闻。
倘若将军无用处,不如自立为将军。
不如,遣妾一身作将军。
21
“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
我曾也在时代之中,被裹挟着走过,看着风沙滚滚,无数命运为其悲鸣。
还好,历经磨难,步履维艰。
我终于拥有了改变着时代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