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傍晚,一行人到了东阳城煜王府。
这才是凌修寒真正的居所,云溪掀开门帘,整个人都惊了。
王府朱门红墙,琉璃屋顶,楼阁交错,一眼望不到边,是曾经风光无限的储君该有的待遇。
凌修寒仍旧坐在轮椅上,由小五推着入内,云溪跟在后面,眼睛止不住地四处打量,双眼放着金光。
刚到正厅门口,只听得呜呜咽咽的声音。
再往里看,王府上下挂着丧幡,正厅里更布置着灵堂。
灵堂前齐齐跪着三排披麻戴孝的人,云溪不认识,想必都是煜王的亲信。
为首的男子,她倒有印象,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二皇子。
他眼底发黑,看样子几宿没睡了,抹着泪,撕心裂肺:“三弟啊,你这是要了为兄的命啊,为兄可怎么向先祖交代呀。”
“没想到二哥竟视我如命,真是让人好不感动。”
此起彼伏的哭声中,突然传来一声冷如冰凌般的声音。
众人寻声看过来,凌修寒正逆着光定在门口,周身的寒气一如即将到来的暴风骤雨。
“煜王……王”人群中有人颤抖着声音唤了一声。
阿四闻声,连忙从人群中挤出来,惊喜道:“小的恭迎王爷回府。”
又低声道:“二皇子一定要举行葬礼,小的拦不住。”
凌修寒压手,示意他退下,而后漫不经心地扫视了眼成王,“倒让二哥忧心了。”
成王脸色骤变,万万没想到凌修寒竟然没死在大漠里。
“三弟哪里话?”成王扭曲着脸,干笑道:“三弟能回来,哥哥我求之不得。”
“只可惜啊……”凌修寒嘴角牵起一个蔑然的笑,“可惜成王没法陪葬了。”
“三弟,这是何意?”成王压制着心中愤怒,保持一贯的修养。
“二哥刚刚不是说视本王如命吗?”凌修寒一拍脑袋,恍然道:“难不成二哥刚刚只是说说而已?”
“……”成王一脸尴尬,轻咳了两声,转开话题,“无论如何,三弟能从大漠里逃出生天,已是万幸。”
“是吗?原来二哥知道本王是在大漠遇害的?”凌修寒审视着成王,鼻头一哼,“二哥的眼睛可真多,我漠北的事情都能一清二楚。”
成王的脸立刻绿了,这不是明摆着说他的手太长,都伸到漠北了吗?
他可是人尽皆知的贤王,这算什么话?
成王扫视一眼周围,上前拍了拍凌修寒的肩,“三弟多心了,我这不是领命救援三弟,才打听了下漠北的事吗?”
“既然领了皇命,又为何不找到本王的尸体,就开始办葬礼?”凌修寒敲着脑袋,提醒道:“二哥与其在我煜王府跪着,不如早早去宫里请罪,或许皇上还可恕二哥办事不利之罪?”
“三弟!”成王气得嘴唇发抖,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云溪站在凌修寒身后,才发现她家傻王爷竟然还是个诡辩奇才。
气得一贯儒雅的成王,眼睛大脖子粗。
云溪忍不住捂嘴轻笑,却没想一个小小的动作,竟把火引到了自己身上。
成王眯着眼,仔细打量云溪,倏忽想起什么,一拍脑袋,“这不是在江淮江边与三弟欢好的歌姬吗?”
成王认得那双魅惑的眼睛!
他把“欢好”两个字咬得极重。
江淮战场,血流成河,他煜王却与歌姬欢好,成何体统?简直有辱斯文!
凌修寒却未见得生气,突然一把将云溪扯入怀中,冷声道:“溪儿是本王的女人,谁若再羞辱于她,就是跟整个御王府过不去。”
凌冽的声音久久地回荡在灵堂里。
他这话哪是跟成王说的,分明就是跟京都所有人说的。
既然云溪愿意冒险待在他身边,他唯有用煜王府的声名为她遮风挡雨。
云溪靠在他怀里,看他硬朗又俊美的脸上,散发出不容置喙的霸道,瞬间觉得这个男人更帅了。
成王却牵起一个阴鸷的笑,“三弟果然专情,对这姑娘如此,对尹白凝亦是如此。”
云溪心里清楚尹白凝的事,所以并不吃味。
可是成王接下来,又向云溪投来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轻笑道:“三弟既然回京了,那门婚事是不是也该提上日程了?”
成王一甩袖,跨步往煜王府外走,“二哥这就去找皇上商议此事,这可是双喜临门呢。”
成王走了,灵堂里的人自然不敢在这继续惹怒煜王,纷纷对煜王行了礼,三三两两散去。
云溪的脑袋里一片空白,一时反应不过来。
此时,又见两个美少妇,朝凌修寒走来,福了福身。
两个美少妇眼中流转着意味不明的暧昧,“妾身给爷请安。”
凌修寒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两个女子便携手出了煜王府。
但云溪听得清楚,她们自称“妾身”!
她的心仿佛跌落悬崖,失落与疼痛交缠着。
她突然意识到,在这个封建王朝,她与凌修寒之间还隔着鸿沟。
她身份不明,他怎么能娶她?
就算娶了她,她能不介意与别人分享自己的夫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