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云溪在来的路上,已经大概缕清楚了。
李越是沧溟帝的人,那么一年前霍家军覆灭之事,恐怕沧溟帝也参与其中。
但是此事,她需要证实。
“子安,带我去见李越。”云溪扯着谢子安就往牢狱的方向去。
此事关乎霍家军数万个兄弟,谢子安当然义不容辞,一口就答应下来。
两个人一同到了关押李越的暗牢。
云溪的眼中一片猩红,抽出腰间的匕首,把李越抵在墙壁上,“说!这些书信哪来的?”
云溪把书信甩在李越脸上,双眼爆满血丝,仿佛要吃人一般。
李越是个手无寸铁的书生,见云溪如大漠里的野狼般凶残的脸,腿瞬间就软了。
云溪的匕首又逼近了几分,李越脖子上的血顺着刀锋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他心中慌乱,抱着头道:“是张公公让我临摹一个女人的笔记写的,具体做什么的,我不知道。”
“那这些信又怎么会在你手上?说!”云溪怒吼了一声。
李越的双膝“扑通”跪在地上,他能感觉到,眼前的女人已经疯了,随时都有可能杀了他。
他咽了口气,坦白道:“我知道这信中的内容非同小可,怕他们事后杀了我,所以临摹了两份,一份交给张公公,一份用来保命。”
“那么你可知道让你做事的是谁?临摹的又是谁的笔记?”谢子安心中已经预估到最坏的结果,但是他仍有不信。
李越呆呆地摇了摇头,他只管赚钱,哪会过问这些。
云溪心中已经认定了事情的真相,“怪不得沧溟帝不让我与祺妃对质,原来一切都是他假借祺妃的名义做的。”
这一切,至今才算真正的明朗。
江淮一战,祺妃、霍如月、张其峰都不过是个幌子,真正主导一切的是沧溟帝。
是沧溟帝想让霍家军死!
但他又怕世人知道他的心思,所以才假借祺妃和百圣宗的名义,导演了这一切。
“好一个伪善的沧溟帝!”云溪冷笑了一声,心中有些苦涩。
沧溟帝虽不是好人,但她一直觉得沧溟帝对她不错,如今看来都是假象。
“江淮那一战我若死了,便合了他的心意;若没死也落下个声名狼藉,再也不会有人功高盖主,也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他的那些秘密。”
云溪心中清楚沧溟帝要杀她的动机,可是她不能理解,沧溟帝用了这种极端的手段。
“兄弟们为他买命,他却在背后捅刀。”谢子安的信念显然也崩塌了,呆呆地扶着墙面,语气中带着颤抖。
时间突然变得很慢很慢。
云溪脑海中,不断地上演着沧溟边境血流成河的场景,那些血液仿佛都涌入她的心脉,心中一股热血上涌。
她是恨极了视人命为草芥的沧溟帝,亦恨极了这些为了一点点利益甘做帮凶的人。
她忽地提起匕首,将所有的热血都集于手腕,朝着李越的头颅刺去。
“云溪,不可!”谢子安健步上前握住匕首的刀锋,“你这样做与沧溟帝何异?”
“那还有更好的办法吗?”云溪从心底里感到一丝苍凉。
在这个封建社会中,能拿一个皇帝如何?
“我始终相信,真相终有公诸于众的一天。”谢子安轻勾了下唇角。
这句话在别人开来是多么幼稚和可笑,可是谢子安的眼底是一片真挚。
他挪开云溪的匕首,抿了抿嘴唇,“或许你也可以站出来做些什么。”
“什么意思?”云溪被这突然的一句话,打得一个愣怔。
“从前我总想劝你避开烦扰,过安静的日子,可是我忽略了你有一腔难凉的热血。”谢子安却扶着她的肩膀,躬身与她平视,“其实云溪真的喜欢在小村庄里过耕田织布的生活吗?还是想在这广阔的天地间自由驰骋?”
云溪被问得哑口无言,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想怎么过,只是被一件一件的事情推着走。
田园牧歌或是驰骋天地快意恩仇?
“将军!”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打断了云溪的思路。
两人寻声望去,一个满手是血的士兵,慌慌张张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云溪还没反应过来,谢子安却冲了上去,拧起那侍卫的衣领,“王爷怎么了?”
“王……爷”士兵眼神惊恐,舌头打结说不出一句话。
谢子安看着士兵手中的血,心下一凉,甩开士兵就往外冲。
“是煜王?”
云溪听着“王爷”两个字,眼皮一跳,跟上谢子安,颤抖着声音道:“王爷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