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修寒将云溪裹进衣袍中,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浮起来。
阿四派的人也纷纷下水,扩大了搜索范围,好一会,将水中的小人儿,捞了起来。
凌修寒感觉到云溪的身子越来越冷,干脆脱了上衣,将她贴在胸口处,为她取暖。
又拍了拍云溪的脸,“溪儿,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云溪迷迷糊糊睁开眼,“肉丸子,好好的?”
“好……”
凌修寒后面的话还没说完,云溪又再次昏死了过去。
这一昏,就是三天三夜。
反复高烧了几次,每次烧过以后,身子的温度就越来越低。
凌修寒命人把翠微阁中的炉火烧得暖暖的,自己也半步都不敢再离开。
抱着云溪,迷迷糊糊地熬过了三天三夜。
云溪再次醒来时,还窝在凌修寒怀中。
他坐在床头,闭着双眼,眼底微微发黑,似乎还有些湿润。
云溪心中一暖,伸手去擦凌修寒的眼角。
“醒了?”凌修寒十分警觉,云溪的手指刚触碰到,立刻就醒了。
他探了探云溪的额头,舒了口气,“退烧了。”
“只是发烧,你不必担心的。”云溪抚着他的脸,就这么三天,凌修寒已经肉眼可见的清瘦了。
云溪心中很是心疼,安慰道:“我觉得好多了。”
可是凌修寒仍旧蹙着眉,眼中有看不懂的情思。
云溪想着他是太紧张了,于是随便扯了个话题:“你这旱鸭子,什么时候会游泳了?”
“总不能让夫人笑话一辈子?”凌修寒的神色略松了些,浅浅一笑。
云溪也跟着嘻嘻笑了两声,“没想到我这条飞鱼竟然输给了旱鸭子。”
她到现在也还是不服气,自己可是从小学游泳的,且还拿过市里的蝶泳冠军,怎么会输给狗刨式?
或许是当时太紧张了,也没有热身,才会在水里抽筋吧。
“还好相公及时赶到,不然我和肉丸子的小命都不保。”云溪觉得很有必要表扬一下某人。
凌修寒却似乎没什么太大的兴致,甚至能听出强忍着颤音,“溪儿,为什么要做这么危险的事呢?”
他明明说过很多次,让她信任他,可每次遇事,她第一个想到的从来都不是他凌修寒。
他突然生出一种挫败感,若是云溪能更信任他一些,这件事会不会不那么糟糕?
云溪听得出凌修寒语气中的怒意,这还是凌修寒第一次对她发火,难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吗?
屋子里,一时间变得很安静,静到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良久,还是凌修寒开了口“你好好休息。”
凌修寒扶她躺好,替她掖好了被子。
“你不陪我?”云溪见着凌修寒起身要走,猛地拉住他的手,嗫嚅道:“是我的错……”
“是本王没照顾好你。”凌修寒双眸微合,隐下眼中的愁思,在云溪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乖,我出去办点事。”
云溪还想说什么,凌修寒却已经下床走了,且明显带着愠色。
出了房门,孟德辉、阿四、小五都在外候着,神色凝重。
“阿四,即刻启程去找褚思文。”凌修寒冷声令道:“就算是绑也给本王绑来。”
“小五,照顾好王妃,阿奇的状况暂时不要告诉她。”
“是!”
两人接了任务,各自去办。
孟德辉却一脸局促不安地站在原地,因为煜王宣他入府时,是让他带着兵的。
他已经预感到会有大事发生。
果然,凌修寒的眸色越来越冷,犹如冰刀子刺入人心,叫人战栗不已,“去给我把成王宰了!”
孟德辉腿脚一软,事情比他想象得更为严峻,他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凌修寒看他愣愣地站在原地,冷笑:“放心,一切后果本王自负。”
“可是,王爷那是您的亲兄!”孟德辉壮着胆子,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
煜王如果要做了杀兄这种事,那么即使他以后登上那个位置,也会留下一生洗不掉的污点。
“那又如何?”凌修寒一字一字挤出牙缝。
他顾忌着成王是他的兄长,所以屡次饶他性命。
可此人不仅不懂得收手,反而伤他的妻,这种人绝对不能再留。
孟德辉见着凌修寒根本没有罢休的意思,已知这件事再无转圜余地,于是拱手应下,退了出去。
凌修寒交代完事情,转身准备回屋,刚走到门口又犹豫了。
暗叹了口气,拐进了翠微宫后的小院子里。
他需要先制些药丸,在褚思文来之前,稳定住病情。
不一会儿,小院子里便升起袅袅雾气,浓浓的药味在院子中散开。
一个穿着斗篷的男人,从烟雾中走近,“这世间竟然还有第二个人,值得三弟亲自动手做药丸?”
除了云妃,这么多年来,还真没见过煜王对别人如此上心。
上心的程度甚至比对云妃有过之而无不及。
凌修寒碾药材的动作没有停下来,声音冷如冰霜,却饱含着雷霆之怒,“皇兄若是来劝的,大可不必。”
“为了一个女人伤了兄弟和气,当真值得?”北萧帝解下斗篷。
煜王府兵围住成王府的消息半个时辰前传进宫中,北萧帝还当自己听错了。
可是两王府兵对峙已有两个时辰,大街小巷都在传,北萧帝无法当做看不见。
他原本想着召见凌修寒,又想着凌修寒不管不顾的样子,恐怕让他进宫都难。
北萧帝迫于无奈只能亲自上门,却没想到还没开口,就被堵了回去。
北萧帝也暗骂成王不成气候,风口浪尖上,竟然还不知道蛰伏,还要惹凌修寒这个罗刹。
可是成王又不能不保,毕竟还有利用价值。
“三弟,看在为兄的面子上……”
“皇兄,本王就是为了你才势必要杀了成王啊。”凌修寒微微抬眸,眼中狠厉如大漠苍狼,“皇兄还不知道成王在您养心殿放慢性毒药的事吧?”
北萧帝一怔,不知凌修寒说的是真是假。
“证据我稍后会送进宫去。”凌修寒一边摆弄着他的药材,一边继续道:“成王陷害皇帝,本王自当代为处置。”
北萧帝一个趔趄,什么时候这种事也需要他煜王代为处置了?
他的牙咬得咯咯响,“三弟,人不能做的太绝。”
“到底是谁做的绝?”凌修寒忍了一肚子的怒气突然爆发,一手掀翻了桌子,一字一句道:“成王的命,我要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