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琴姑娘果然有一手。”一个戴着斗篷的女人,从漫漫黄沙中走出来,边抚掌边欣赏着眼前的“美景”。
“如何能与成王妃相比?”雪琴轻嗤。
她也是见过风浪的,可这么铁石心肠利用一个无辜孩子的,她还是头一次见。
如歌取下斗篷,哀叹了一声,“你以为我就忍心吗?要怪就怪煜王夫妇不给人活路。”
“杀了这小孩子,对你有什么好处?”
“心中痛快不行吗?”如歌冷然一笑。
只要杀了这小子,煜王守孝期间越矩之事就会持续发酵,且煜王根本没法辩驳。
人一旦死了,流言就会更具有杀伤力,人们甚至会认为凌修寒为了保住名声,杀了自己的亲生子。
“他回利用流言,我就不会吗?”如歌恶狠狠的样子,恨不得现在就将肉丸子推进湖中。
不过她得忍着,这小子是自己去死,与成王府可没有关系。
“提醒成王妃一句,煜王可不是善罢甘休的人。”雪琴眺望着越来越远的人影,轻声道。
“那又如何?他有证据吗?”
“你还是低估煜王了。”雪琴绕到如歌身边,一双阴冷的眼睛轻扫一眼。
如歌不禁战栗,沉了口气,才道:“行了,你的事完成了,可以走了。”
“那就谢成王妃放奴家出狱。”雪琴盈盈一拜,消失在漫漫黄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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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溪快马加鞭,边往西边赶路,边环视四周。
马儿风驰电掣,跑得太快,不知绊着什么东西,一头栽下来。
云溪连人带马在黄沙中翻了好几个跟头,撞在一棵枯木上,才停了下来。
云溪撑着腰,上前查探了一番,原来正是个大竹筐。
“肉丸子!”云溪心中一惊,预感肉丸子就在附近。
此时,已是傍晚。
东阳城处于荒漠之中,昼夜温差特别大。
西边的红霞倒影在死水潭中,隐隐有雾气升腾,看上去格外诡异。
云溪定睛一个看,一个小小的身影正一步步往水潭里走,水已经淹没了脖子。
“阿奇!”云溪吼了一声。
肉丸子却好似什么也没听到,一步一步往前走,像个机器一样木讷。
云溪心中骇然,飞身追上去。
刚触碰到肉丸子的衣服,肉丸子却脚下一滑,整个人栽进了水里。
云溪再顾得不其他,纵身一跃,钻进水里。
这死水潭深不见底,阴冷且黑暗,云溪摸索了好久都没有摸到肉丸子。
还准备再往深处潜,她的腿却突然变得僵硬,动弹不得。
一股噬骨的寒凉由外而内,钻进每一个毛孔,仿佛针扎一般疼,云溪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剧烈抖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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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凌修寒在大理寺听完审,在偏厅略坐了会儿。
“王爷,你看看这个。”陈督查将一个锦盒呈到凌修寒面前。
十分清雅的香气。
凌修寒只轻嗅了下,便知这锦盒中的香料就是高丽香料。
“这玩意儿,是在蔡公公房中搜出来的。”
凌修寒双目一眯,“原来又是成王!”
想来在小树林里,与高世钦见面的就是蔡公公。
成王胆子还不小,竟然敢在北萧帝面前使阴招。
凌修寒摩挲着那锦盒,“我这二哥倒是聪明了一次。”
高丽香料对于正常人来说的确无毒,可对于肺不好的北萧帝,就是慢性毒药。
不过这高丽香出了名的清雅而持久,养心殿中又常年充斥着浓浓的药味,北萧帝自然闻不出香料味。
可这香料日复一日地发挥着作用,使得北萧帝的身子迟迟不见好转。
成王心里清楚得很,只有北萧帝体弱,他才有利用价值,才有机会更进一步。
“那王爷,此事要不要上报皇上?”陈督查问道。
“暂且不必。”凌修寒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子,“那是他们之间的事,本王只当不知道。”
凌修寒又道:“等事情淡了,找个机会放了翠竹。至于蔡公公和雪琴,一个防着他自杀,一个防着她逃走。”
“这个……”陈督查面露难色,“人都关押在皇上的人手中,咱们怕是不好插手。”
凌修寒眼皮一跳,北萧帝身边草包多得很,该不会又让雪琴逃了吧?
“再派我们的人远远盯着,不要出了差池。”
“是!微臣即刻去办。”陈督查思忖了片刻,又问:“王爷可还要去审审牢里的人?”
“不必了,有你在本王放心。”凌修寒伸了个懒腰,“本王还得回府陪夫人吃饭,可不能让夫人等急了。”
陈督查诧异地偷瞄了煜王一眼,嘴角一抽,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凌修寒倒没在意,起身往外走。
阿四却风风火火地进来了,跟凌修寒撞了个正着。
“怎的你也开始毛手毛脚了?”
“爷,府上出事了。”阿四顾不得许多,上前禀报,“阿奇少爷失踪了,王妃跟着追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
“去哪了?”凌修寒边往外冲,边问道:“出去多久了?”
“才一盏茶的时间,不过天黑了,小的实在担心。”阿四跟在后面,替凌修寒牵马,“往西边去了,王妃猜测阿奇跟庄子里的人一起走的。”
“西边?”
月牙泉?
不知为何,这三个字突然蹦入凌修寒脑海中,他心中凛然,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追了上去。
夜风呼啸,如冰刀子划过一般。
凌修寒的脸被冻得僵硬,眼中散发出骇人的冷芒。
若是在月牙泉,那就麻烦了!
凌修寒带着人直奔月牙泉,果然见一滩死水中,泛起小气泡。
“溪儿!”他不假思索,纵身也跃进了潭水中。
阿四随后赶到,见着自家爷直接下了税,吓得腿发软,对着身后的侍卫道:“还愣着做什么,找会水的来救人啊。”
煜王从前是不会水的,也是近些日子才得空学了一下。
就这水平,能自保就不错了,遑论救人。
更何况月牙泉的水深寒入骨……
潭底,云溪试图动了下手脚,却根本没有力气,手脚越来越冷,渐渐地没了知觉。
“溪儿!”
意识涣散间,云溪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继而身体被紧紧裹进坚实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