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心的表情比云溪想象中要平和很多，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咬着唇迟迟不语。
良久，才嘴唇微启道：“还有别的吗？”
“还有什么？”云溪淡淡地摇了摇头：“没了。”
“师傅，其实，我听到了……”灵心抬眸，轻扫了一眼云溪，又继续道：“养心殿里说的话我都偷听到了。”
云溪心中一凛，顾不得礼仪，扯着灵心的手臂，将人带到了墙角处。
她双目笃定地盯着她：“不管你听到什么，都当没听见，此事与公主无关。”
“那师傅打算怎么做？”灵心反握住云溪的手腕，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带着期许。
可是云溪没办法给她想要的答案，她抽开灵心的手，“只能说我希望凌修寒顺利娶了如歌，如果没有……”
云溪话到一半戛然而止，这个选择题，她还没有想好。
“如果没有，师傅会选择杀了他吗？”灵心眼底氤氲，声音中带着颤抖。
“我不知道。”云溪缓缓闭上眼，让自己的脑袋清空，“总之，此时与公主无关。”
说完，她便决然地往玄武门外走，连看都不敢看灵心一眼。
半晌，只听得背后一个笃定的声音道：“不会的，我相信师傅不会的！”
灵心远远望着云溪的背影，眼中泛着点点星光，却又坚韧无比，声音几不可闻道：“灵心会帮你的。”
云溪回了清风苑，已是戌时。
刚进门就闻得一股浓郁的香味从厨房传来。
与皇帝一番对话，真是耗神又耗力，此时闻着香味方觉得饥肠辘辘。
她放轻脚步，钻进小厨房，丫鬟翠竹正在灶台前打盹，听到门吱呀一声，一个激灵，茫茫然地醒过来。
“少爷，可算回来了。”翠竹弹起身子，舀了碗热鸡汤放到云溪手上，“夫人熬了一天的，炖得软软烂烂的，正适合少爷补身子。”
云溪捧着热乎乎的碗，鼻子一酸，“夫人可睡了？”
“好说歹说才睡下。”翠竹叹了一声，“硬是要等少爷回来呢，可毕竟上了年纪了……”
羹汤热气袅袅升起，钻入云溪的鼻子，仿佛连接着血脉，让云溪在这大寒夜，心中暖暖的。
“你也睡吧。”云溪轻笑一声，“代我照顾好夫人。”
打发了翠竹，云溪一个人坐在灶台前，喝着鸡汤，看着柴炉中“噼里啪啦”燃烧的柴火，独自发呆。
彷如回到了小时候，这情景让她心中舒缓了不少。
“大半夜的，跟女鬼似得。”灶台旁突然钻出一张浮肿的脸，朝着云溪吃牙咧嘴的笑。
昏黄的火光映在张天辰脸上，才活脱脱一个阴府小鬼。
“你先是看看自己那模样。”云溪憋了一眼，又警觉道：“大半夜不睡，在这干嘛？”
“老子好心等你回来，别他娘的不识好歹。”张天辰一双狭长的眼睛，做贼一般扫视着四周，从胸口拿出一个油纸包递到云溪手上。
还未打开，一股辛辣的香味就扑鼻而来。
云溪瞬间眼睛反光，急忙打开那纸包，如同猫儿看到老鼠一般，“辣子鸡？”
云溪喜食辣，偏偏原主爱吃甜食，且沧溟国口味清淡，所以穿来异世几乎没吃过什么合口味的。
看着手中的辣子鸡犹如山珍海味，抓了个鸡腿就往嘴里塞。
“老子可是费了千幸万苦，找遍京才找到这么一家。”张天辰看云溪吃的津津有味，眉梢一扬，得意道：“论起吃喝玩乐，没有谁比本公子更牛了。”
嗯，也算是一大长处吧！
云溪附和地点点头，又抓了一块往嘴里塞，“香啊。”
“谢谢啊。”张天辰的声音几不可闻。
云溪猛地抬眸，张天辰却错开她的目光，脸瞥到一边，一脸的不在乎，“谢你帮我报了仇。”
云溪的心里咯噔一下，张天辰看似没心没肺，心中还是记挂着张府的。
只是云溪很惭愧，自己没办法把幕后之人抓出来了。
她放下手中的鸡块，犹豫道：“其实我并没有……”
“已经足够了。”张天辰打断她的话，仰头靠着门框，“最起码我不会到死也糊里糊涂。”
“你知道是谁？”云溪有些讶异。
“我不知道。”张天辰难得面色沉沉，淡淡道：“但你霍大将军都惹不起的人，能有几个？”
“对不起……”
那个人是皇帝，云溪有一种无能为力之感。
张天辰却笑了，笑得很轻松，“我娘就希望我好好活着，有些人呢，咱惹不起便躲着就是了，总不能把命搭进去吧？”
“对，咱们躲着就是了。”云溪拍了拍张天辰的肩膀安慰道。
“打住，打住，我们可不一样。”张天辰嫌弃的挪开云溪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老子就是一坨屎，任人搬来搬去。可你不一样啊，你是战神啊，有的是办法随心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