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是燕儿。”那丫鬟慌忙多点了几支蜡烛,扶起地上的如月,“地上凉,小姐且在被窝里暖暖。”
“燕儿?”如月缓缓抬起头,抚了抚胸口,缓过气来。
她眼神逐渐清明,继而变得凌厉,一巴掌扇在燕儿脸上,白皙的脸上,五个指印立现,“谁让你把灯给撤了?”
“奴婢是看姑娘睡熟了,想让姑娘睡个安稳觉。”燕儿哪顾得上脸上的生疼,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奴婢只是担心姑娘好些日子没睡过整觉了。”
这么一说,如月才怒气渐消,冷声道:“那玉枕销毁了吗?”
“血迹都洗掉了,玉枕也砸碎了,沉进湖底了。”
“嗯,你办事还算可靠。”如月点点头,示意燕儿起来,“以后晚上不需要熄灯,懂吗?”
“是。”燕儿唯唯诺诺地应了声。
她余光落在如月精致的脸颊上,虽然还同以往一样美得不可方物,可却没有以前那种艳丽的感觉了。
说到底,主子好,她们做丫鬟的才能跟着好。
想到这,燕儿咬着唇瓣,试探道:“小姐,要不要找人驱驱邪?”
如月拢了拢厚厚的被子,一想到赵麒麟和张家姑娘的样子,忍不住一阵瑟缩。
她日日梦见这两张满脸是血的脸,说不怕,是不可能的。又想到赵麒麟身前中了邪的样子,不禁寒毛倒立。
“驱邪有用,赵麒麟也不会如此。”如月轻哼一声,眼珠一转,闪过一道精光,“我看得找更强的东西镇住才行。”
“姑娘指的是?”燕儿抓着脑袋,一脸茫然。
如月也懒得同她解释,白了一眼道:“这个时辰过来做什么?”
燕儿一拍脑袋,差点把正事忘了。她蹲下来,边小心翼翼地拾起地上的碎瓷片,边回道:“姑娘该喝药了,奴婢再去熬一碗。”
如月看着地上褐色的汤药,自言自语:“当真有用?”
“祺妃娘娘给的,不会错的。”
“哼,我看她就是调着我们。”如月轻哼一声,摆了摆手,不耐烦道:“下去下去。”
燕儿收拾好瓷片,如释重负地退了出来。
她神秘兮兮地环视四周,确认空无一人,才把那瓷瓶方下,看着手上大大小小的脓泡,露出不满之色,啐了一口,“还真当自己已经是贵妃了。”
倏忽,后颈一阵钝痛,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云溪从夜幕中走出来,随手拿了个碎瓷片在鼻尖一嗅,眼神一亮。
她箭步走到灶台前,上下翻腾一遍,这丫鬟还算利落,东西处理的干干净净,只有几片的残渣落在灶台下面。
药渣太少,普通人怕是没办法辨别。
“看来还是得麻烦你的。”云溪耸了耸肩,双脚点地,飞身前往煜王府的方向。
——————
夜幕中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夹杂着清冷的气息。雨滴顺着屋檐,如珍珠般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漾起一圈圈涟漪。
凌修寒负手站在廊前,眼神模糊。
“天冷风寒,王爷多注意身体。”阿四为凌修寒披了件貂毛大氅。
凌修寒侧目,淡淡看了一眼阿四,“我看你如今倒颇有些白凝的样子了。”
“爷说笑。”阿四抓了抓脑袋,难得地露出腼腆之色,顷刻,眼中又溢满怅然,“凝儿来沧溟前,嘱咐阿四照顾好王爷。”
“你待白凝一片真心,是本王对不起你们。”
“王爷哪里话,凝儿心甘情愿来沧溟为妃,相信她定是至死不悔。”阿四轻闭双眼,极力地掩盖着心中的伤痕,“只是至今查不到凝儿的下落,阿四不甘心。”
“此事,的确不能在拖下去了。”凌修寒的手掌拍在栏杆,房檐上的雨水簌簌而下。
那日与北萧皇帝谈判,他虽在极力克制,可私心里,哪有不着急的,再不回北萧,恐怕不堪设想。
他忽然想起什么,拍了拍阿四的肩膀,“你可知道凤求凰?”
“凝儿最爱的曲子?”阿四几乎脱口而出,眼神黯淡,“也是凝儿第一次为沧溟皇帝献舞的曲子。”
与尹白凝联络的一直是阿四,这些细节,凌修寒是不知道的。可是他分明记得,那日在霍府,听到凤求凰时,皇帝几乎是第一时间看了他一眼。
这种下意识的动作最不会骗人,难道说皇帝怀疑他与凤求凰有关?或者说是皇帝已经怀疑他与尹白凝有关系了?
“白凝的死,或许并不是所谓招人的凌辱。”
从种种迹象来看,霍云溪凌辱尹白凝至死的说法,已经完全站不住脚跟了。
凌修寒一直再想其他的可能性,直到那日皇上听到凤求凰,就立刻用防备的眼神看着他。
他心中已有了答案,“皇帝或许是发现了白凝的身份,才将她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