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心中一惊，讷讷地抬头，余光打量着皇后阴鸷的脸。
皇后读的正是祺妃信中的话，也是证明祺妃陷害云溪最有力的证据。
当时，云溪一心想着证明自己清白，便把这些证据全部交道了皇帝手上。
可事后想起来，的确有些奇怪。
当日皇后交到她手上的共五封信，其余四封都是打听云溪下落的，字里行间十分隐晦。而唯独这一封信，把祺妃的所做之事和目的说的清清楚楚，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
她眼皮一跳，猛地抬起头，愕然道：“那些证物……是假的？”
话刚说出口，云溪就自己先否定了，若那些证物都是假的，皇上怎么可能看不出，大理寺又怎么可能出如此纰漏。
皇后给的证物，恐怕是真中有假，但只要一件是假的，就足以拿出来做文章，污蔑云溪伪造证据，陷害祺妃。
当然，皇后的目的不在于此。她恐怕捏住云溪的小辫子，好让云溪为她做事吧。
“真真假假不过是一念之间。”云溪冷笑了一声。
皇后却满意地点点头，收起脸上的阴郁之色，“霍将军还是很通透的。”
她踱步走到凉亭内，坐在石凳上，面上早已恢复了惯有的端庄，勾了勾手，示意云溪上前：“霍将军，现在可以和本宫好好谈谈了吗？”
事已至此，谈不谈还由得云溪吗？
云溪深深地吸了口气，试图清空心中的无力感，“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两件事。”皇后的目光紧紧锁着云溪，“这第一件，煜王和秦雪瑶，你得帮本宫办妥。这第二件……”
皇后的眼睛下意识地扫了眼四周，压低声音道：“本宫有意成全灵心与谢子安，霍将军以为如何？”
云溪的脑袋嗡嗡作响，皇后这一盘棋，要把她在异世有干系的人都拖进水啊。
皇后这么做，一来把煜王妃的位置握在自己手中，二来拉拢谢相国，三来让灵心彻底死心，简直是一箭三雕。
云溪一时哑然，呆呆地盯着皇后。
皇后便默认她同意了，面色稍有松动，“你与子安和灵心相熟，他们必定都会听你的。”
“可是皇后娘娘，云溪无权干涉他人嫁娶。”云溪涩然道。
皇后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又极力隐藏起情绪，“你觉得灵心不好？”
“灵心公主天真烂漫，心地纯良。”
“那你觉得子安不好？”
“谢子安霞姿月韵，温文尔雅。”
“那不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皇后灿然一笑，顺着云溪的话道：“既然霍将军也觉得两人登对，就该尽力才是。”
皇后交代完，见云溪无言以对，便满意地离开了。
云溪看着皇后离去的背影，一时愣怔。
皇后的话听上去似乎没错，可她心中又觉得怪怪的，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她摆摆头，暂时放下这事，抬步往演武场外走。
刚出了脚门，余光就瞥见了躲在墙角的一抹红，她打量四周无人，才跟了上去。
“灵心？你没回宫中？”
灵心转过头，眼中肿得像个核桃，她胡乱地抹了一把泪，忿忿道：“母后，还是跟你说了那件事？”
看来灵心也知道，皇后有意让谢子安做这个驸马。
云溪也不瞒她，默默地点了点头。
“那师傅以为呢？”灵心氤氲的眼底闪过一丝希冀，咬着唇等待云溪答案。
云溪心中涩然，连自己都理不出个头绪，“其实……谢子安是个良人。”
理智上分析，灵心跟着谢子安，的确比跟着凌修寒要合适。
可说完这句话，云溪不知怎的，打心底里觉得自己是个小人，无法面对灵心。
“公主，微臣该出宫了。”她拱手别过，不敢再看灵心的眼睛。
“霍云溪！你就是个冷血之人！”身后传来灵心带着哽咽的声音，“你可曾为身边人考虑过半分？”
云溪脚步一顿，只是苦笑了一声，却没回头，继续往玄武门的方向走。
皇后手上有她的把柄，她不可以随意得罪皇后……
她不应该在和京都的人有任何干系……
灵心与谢子安却是登对，她没有反驳的理由……
云溪心中不断地自我告诫，不知不觉便走到了玄武门，她仰头深吸了口气，让自己清醒些。
此时，已近黄昏，柔和的霞光笼罩在京都城中，鳞次栉比的民宅上方飘起袅袅炊烟，让这座城多了几分烟火气息。
云溪脚步一顿，狠狠地甩了自己一巴掌，转身往养心殿方向去。
道理之外还有人情，她霍云溪还做不到为了自己脱身，强迫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