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其实并不相信雪琴此人,只是除了她,云溪想不到第二个能悄无声息进入沧溟军营的人。
云溪沉默了片刻,“你是为了北萧帝?”
“有何不可吗?”雪琴耸了耸肩,“难道这世上只需你们男欢女爱?”
雪琴说着话,媚眼朝凌修寒轻瞥。
关于雪琴的事,凌修寒从褚思文那多多少少听说过一些。
原来雪琴当年偶遇,后又死心塌地跟着的男人竟然是他的皇兄。
“你想要怎样?”云溪沉声道。
雪琴轻笑一声,猛地掀开衣领,露出肩颈处一片糜烂的伤口,“我在保护林家逃走时,被沧溟军的毒箭所伤,已无生还的可能,只求你们救出林家人后,将他们安全送回东阳城。”
云溪定定地看着那可怖的伤口,心中五味杂陈。
雪琴最是爱美,能做到这一步,足以证明她对林家的忠心。
“好。”云溪点了点头,“我们何时动身,前去营救?”
“今晚!”雪琴决然道。
反正无论何时去,沧溟帝定准备了天罗地网,既然如此,何不趁早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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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溟军营中,沧溟帝负手而立,身子微微发抖,“实在太匪夷所思,霍将军是女人?”
“臣女敢肯定!”如歌跪在地上,笃定道:“我与哥哥自幼生活在一起,怎会忍不出她?”
说这话的时候,如歌也有些许犹豫。
到现在她也没有无法完全接受跟她从小一起长大的霍云溪竟然是女儿身。
但是希芸在城墙上弯弓射箭的模样,实在是太像了。
只要能让希芸死,她什么都敢说。
想到这,如歌狠下决心,“我爹娘已经在军营了,若是上些刑法,一定能逼霍如歌现身。”
“你倒是挺冷静的。”沧溟帝冷笑了一声,带着鄙夷。
都说他沧溟帝不择手段,如今看来,这女子倒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你觉得用何刑合适?”
“霍云溪与她母亲最亲,臣女以为炮烙之刑最为合适。”如歌一想到这母女两遭罪的模样,忍不住勾起一丝笑意。
“如你所愿!”沧溟帝的声音冷得像刀子一样,“不过……若你所说有半句假话,这炮烙之刑只能用在你身上了。”
如歌听到这,身子一僵。
此时,账外的士兵躬身禀报,“回皇上,关押林氏和霍将军夫妇的牢房有动静了。”
“真是霍云溪?”沧溟帝眉心一蹙,抬腿往牢房的方向去。
一切如如歌所料,如歌拿着成王给的锦盒,心中酸涩,“殿下,我一定替你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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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因为雪琴的媚术出奇制胜,两人救出林家人和阮灵素倒也不难。
两人驾马逃离时,身后的营帐里,却突然传出沸沸扬扬的声音,“人逃了,快追!”
军营里熙熙攘攘,越来越多的火把朝马车追来。
云溪回头看了一眼,诧异道:“你的媚术失效了?”
“我身受重伤,媚术自然大不如前。”雪琴捂着胸口,声音有些发抖,“能迷住这些臭男人一盏茶的时间,已是极限。”
云溪面色一凝,这才注意到雪琴脸上几无血色,声音微喘,看样子摇摇欲坠。
“撑住!”云溪一拉缰绳,马儿跑得更快。
可是他们乘坐的终究是马车,且车上坐着六个人,能跑多快?
倒是沧溟军营都是训练有素的战马,骑兵很快逼近她们。
云溪除了加快驾马,别无他法。
只要在冲出去三公里,朔方军就在前方接应。
“来不及了。”雪琴眉眼一挑,嫣然一笑,彷如娇艳欲滴的花儿,美得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不要忘了你的承诺。”雪琴拍了拍云溪的手,闪身跳下马车。
云溪终于明白雪琴最后那一笑的意义,她来的时候就没打算活着回去了。
云溪一边驾马一边朝后看,雪琴孤身一人拦在飞驰的马前,又过了一会儿,冷兵器“呯呯嘭嘭”的声音响起……
马车后是一场血雨腥风的厮杀,不过云溪没有办法停驻。
她驾着马车,以最快的速度飞驰。
这点时间是雪琴用命争取来的,决不能辜负……
一刻钟后,云溪终于看到了朔方军。
领头的人竟然是子安。
云溪安排好林家人与阮灵素,等到众人退下,才开口道:“都安排好了?”
“煜王自有安排。”谢子安顿了顿,涩然道:“这个时候,可否允许我与你并肩作战?”
“……”
云溪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咬着唇,沉默了良久,“好!”
这一次她无法拒绝他。
云溪抬眸,远眺着追来的骑兵,心中一阵冷笑。
沧溟帝对她这个霍将军还真是舍得下血本啊,不光出动了沧溟营中一半的士兵,且自己也亲自前来了。
沧溟军队越来越近,云溪却没有再逃的打算,负手而立,静静看着一袭黄袍的沧溟帝。
“真的是你?”沧溟帝一勒缰绳,战马突然跃起,仿佛受惊了一般。
沧溟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人,一时失神,竟从马上跌落下来。
贴身侍卫见状忙上前扶了一把,“皇上,你小心……”
“滚!”沧溟帝重重地一脚才踹在侍卫的心口处,似要将所有的怒气发泄出来。
他的眼睛看着霍云溪,像冰刀子一样,“竟敢在朕面前假死?”
“不然呢?皇上当初怎么逼迫于我,皇上忘了吗?”云溪淡淡一笑。
今夜,她没有再刻意掩饰,穿着一身骑装,头发高高束起,一眼看去便是飒爽英姿的霍将军,“云溪忠心于陛下,最后得到的是什么?”
“朕对你还不够包容?”沧溟帝简直不可置信,咬着牙问道。
云溪瞥了眼周围的密林,一处隐隐有狼烟飘过,时机已经成熟了。
云溪眼底突然变得狠厉,沉声质问,“皇帝是如何对云溪的,皇上忘了吗?”
她的言语之间带着无尽地怨恨与决绝,君臣多年的情谊早已荡然无存。
沧溟帝身子踉跄了一下,竟生出一丝恐惧。
那件事,难道霍云溪知道了?
“做过的事,终有大白于天下的一天,皇上难道还存着侥幸心理吗?”云溪提起红缨枪,枪头直指着沧溟帝。
这场景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振,沧溟帝的护卫立刻提刀上前,护住沧溟帝。
云溪却没有罢休的意思,声音反而更大,“沧溟帝害我霍家军数万条人命,这笔账要如何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