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心观察谢从寒的脸色。
明明陆谷雪在的时候,他态度还算和善,怎么她一走,他反倒变得沉重起来。
难道他已经厌倦了她为他洗手做羹汤的事儿?
还是他心中在怀疑她另有所图?
“明日,你与我去趟御书房。”他却忽然道。
没反应过来的萧茗,慢慢抬头。
“夜深了,你也回去吧。”
“是,是。”
这趟书房之行,萧茗心事重重地回去了,以至于她都忘了询问他诗会作弊一事。
次日黎明。
萧茗刚起,绛雪殿那边就派碧玉送来了陆谷雪整理成册的各项事情的本子。
萧茗立即和锦绣把这些本子,分类列举。
“锦绣,你先看一部分。我要和王爷前往御书房,等我回来之后,我和你一起看。”
锦绣活动了一下有些酸软的胳膊,回复道:“王妃放心,等你回来的时候,奴婢一定把这些本子按重要,不重要给你分好。”
能够从陆谷雪那里夺来掌管后宫的大权,锦绣可是对萧茗佩服不已,甚至于连分本子这般枯燥的事情,她都斗志昂昂。
“你不要把自己弄得太劳累了。”萧茗轻笑道,“有些事情,还是得交给侧妃去处置呢。”
锦绣会意,她眸子微眯,轻声道:“王妃放心,奴婢有分寸。”
萧茗心情爽朗,脚步轻快地前往谢从寒所在的紫宸殿。
等到了地方,谢从寒已经换了一身天青色的锦袍。
明媚阳光倾斜在他身上,为他俊逸挺拔的身姿,镀上了一层淡淡的薄纱。
萧茗只瞧一眼,眼中便平添了一份惊艳。
她看着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的谢从寒,眉头一蹙,“王爷就穿这样一身过去?”
她很少见谢从寒穿其他的衣服,虽然他所穿的衣服,映衬着他整个人就像修竹一样,俊逸高洁。
但她见过谢从寒穿朝服,却又是另一种姿态。
“今日不上朝,本王穿便服,足够了。”
“你觉得本王这便服穿起来,不合适?”
他可是记得,某人曾经夸赞过他,这么穿最好看。
从此,一身青衣便是他的最爱。
“不上朝,穿这衣服当然合适。”
她仔细打量谢从寒,眸子一转,忽带有几分促狭。
“王爷,如果你穿上我设计的衣服,去皇城逛那么一圈,我想,我们的成衣铺都不需要做什么广告营销了。”
谢从寒眸中飞快划过一抹狐疑。
虽听不懂她这奇怪的词意。
但拒绝却是很利索:“本王不会如你所愿。”
他堂堂摄政王,岂能亲身上阵。
简直是荒唐。
萧茗长长叹息一声。
像是很遗憾她的小算盘,没有达到。
“王爷,时辰差不多了。”陆子辰走了过来。
他看到萧茗在这里,半点都不意外。
萧茗心中掠过疑惑,面上却道:“王爷,今日除了你之外,可还有其他人?”
谢从寒淡淡道:“还有个太傅!”
太傅?萧茗敏锐察觉谢从寒似乎与这个太傅,关系不太好。
而更让她觉得奇怪的是,有朝臣在,为什么还要她去御书房。
到底是什么意思?
萧茗像只要战斗的野马,瞬间打起了精神。
太傅一事,实属意外,谢从寒也是刚刚得知。
可是这会再叫她回去,她不定要生出什么心思,眼见已经到了御膳房门口。
两相权宜,最终还是没叫她回去。
但是到了御书房,一面对那双如鹰一样冷冽眸子,萧茗可不能淡定了。
她忽然明白这个太傅来到御书房等待,根本就不是为了什么别的,而是目的压根在于她。
“御书房皇家重地,岂能让一个女子前来,尤其这女子还是位和亲公主。”
太傅眼神黑得像是要将萧茗吞噬一般,带着刻骨的冷意与讥讽。
拜托。
萧茗差点掏耳朵了。
这太傅,针对性还能不能再明显点。
“太傅,御书房是何等地方?本王知道的比你更清楚。”谢从寒脸色一沉。
“今日,本王与皇上欲要共同商议诗会一事,你借用帝师的名义,来到御书房,为何本王一进来,你就将矛头对准了本王的王妃,这是何意?”
太傅呼吸顿时急促了起来,可是眸子却始终瞪向萧茗。
他斥道:“你身边有一个迷惑你心智的妖妃,现在又有一个不知分寸的和亲公主。如此沉迷女色,你难道真的是想要把整个东明的江山社稷,彻底的败落了,才满意吗?”
这太傅是怎么看出了她不知分寸啊。
再说,谢从寒那是沉迷她吗。
“太傅,休要妄言。”谢薄闻言瞳孔急剧收缩。
谢从寒声音沉了不少:“真没想到本王后院的事,竟然惹得太傅如此关注。”
“太傅,您未免管的太宽了。”
“摄政王,你……”太傅直哆嗦。
他的手也在颤抖,但只是一会,他就仿若承受不住似的,直挺挺的往后倒去。
“太傅!”谢薄吓得跳起来,“来人,赶紧搀扶住太傅。”
福泉离得近,直接做了肉垫子。
萧茗看着福泉疼得龇牙咧嘴的样子,不由得为他心疼。
但面对那个气晕过去的太傅,她却是嫌弃的撇嘴道:“心理承受能力也太差了吧,不知道的,还以为王爷怎么他了呢?”
说话间,谢薄已经从御桌边出来了。
他歉然道:“太傅是三朝元老,性子比较迂腐执拗,皇婶你大人有大量,莫要与他计较了。”
说完后,他立即查看太傅的情况,然后喊来两个侍卫,把太傅抬往偏殿,就让福泉赶紧去请太医。
谢从寒面色也不是太好。
“太傅年纪已经大了,以后朝堂上的大事,陛下就莫要与他说了,免得他太过操心。”
“太傅不是帝师吗?”萧茗眼里闪过一丝晦暗,“我记得帝师好像就是教导皇上课业吧。嗯,当然,朝堂上的一些事情,他也是可以参与的吧。”
她承认她就是故意说这句话,当着小皇帝的面,不给他台阶下。
“太傅是父皇给我定下的辅政大臣,一年前生了重病,在京城养了半年,始终不见起色。之后就回了家乡,又养了半年,如今才回来。”
谢薄背对着萧茗,声音淡淡的道。
但他眸中的冷意,却是比之寒冬腊月,还要过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