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两银子,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顿时就有几个壮汉走出来,连椅子带人抬得稳稳的。
将如雪带进府中,云沉歌再次为她施针,吊住她的气息。
又用药内服外敷,折腾了很久,才满头是汗的消停下来。
碧柳原本有些不忍,看到她这么累又生出几分心疼,不满道:“明明是云家的人,却害得小姐这样受累。”
“碧柳。”
云沉歌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冲她轻轻摇头,道:“终究是一条人命。”
脸色惨白的如雪昏沉中恢复了几分意识,迷蒙地抬起眼,低低地喊了一声:“云姑娘……”
“这是你的身契。”
云沉歌上前一步,将她的身契放在她的脑袋旁边。
她的嗓音淡淡的,道:“你身上的伤势已经控制住了,好好温养,不会留下病根。等你的伤好了,就拿上身契离开吧。”
顿了顿,她低低地叹了口气。
窗外的阳光洒落在她的眉眼间,仿佛为她平添几分温柔。
“你自由了。”
如雪的神情有些恍惚,颤抖着手,抓住那张代表着她是身份的纸。
拿着这张身契去衙门消去奴籍,她从此就是不再是奴婢,而是一个堂堂正正的人。
她曾经被家人卖了二两银子,换来了这样一张身契。
如今又受了三十大板,生生地熬过来,将这张身契握在了自己的手上。
她原本觉得自己并不在乎。
当下人有什么不好?
作为罗淼的贴身侍女,她的日子比许多小户人家的小姐过得还要舒服。
可是才从鬼门关被拉回来,经历了自己的性命被人轻飘飘两三句话定下,她突然觉得手上这张身契,重逾千斤。
眼前一片模糊,看不清身契上的字样。
如雪这才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竟然落下泪来。
“云姑娘,您的大恩大德,如雪无以为报。”
用力眨去眼中的泪珠,如雪唇色惨白,却坚定地将身契递过去,轻声道:“如雪在云家门口就已经发誓,若是活下来,就为云姑娘当牛做马,偿还这份救命之恩。”
“这份身契,就是如雪的投名状。”她满怀着感激,挣扎着想要爬起来行礼:“奴婢请云姑娘收下。”
“干什么?你疯了?不要命了!”
云沉歌见状,忙不迭地一把将她按倒在床上,怒道:“你身上的伤才刚上过药,乱动什么?”
如雪的脸上露出几分惶然,嗫嚅道:“奴婢想给您见礼……”
“见什么礼,什么礼不能等好了再行?”
云沉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这命是我费了力气救回来的,不是让你拿来糟蹋的!”
她的态度不好,话里却全都是关心。
如雪的眼眶忍不住又红了。
“是,奴婢一定好好养伤。”
她应了声,又颤巍巍地将手上的身契举起来,怯怯道:“那奴婢的身契……”
“你自己的身契,别乱送人。”
云沉歌皱眉,沉声道:“还没被别人摆布够吗?”
不够吗?怎么可能。
早就够了。
但是——
“奴婢愿意在云姑娘身边伺候。”她坚定地道:“请云姑娘收下。”
她相信,这一次的主子,绝对不会像是云家,把她看得比尘土还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