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老的女官骤然变了脸色,怒喝道:“胆敢直视凤颜,顶撞娘娘,云贵女好大的胆子!”
云沉歌咬牙不语,面上满是桀骜。
皇后极具压迫感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喜怒难辨。
殿中一片死寂,似乎连呼吸声都没有。
“好,好一个云沉歌。”半饷,皇后突然笑了起来,拊掌道:“不愧是她的女儿,快起来吧。来人,赐座。”
有宫女殷切小心地把她扶起来,端来绣凳。
殿内的气氛陡然一松。
被这急转直变的气氛搞糊涂,云沉歌坐在绣凳上还有几分不真实感,迟疑道:“皇后娘娘不怪我?”
“怪你什么?”皇后掩唇笑道:“正如你所说,你想活下来有什么错?以后面对其他人,你也要这样挺直了腰杆才行。”
“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本宫上次见你,你还是个小婴儿呢!”皇后面上露出几分缅怀,跟身边的女官感慨道:“这孩子长得像欣童。可惜欣童去得早……”
她眼眶微红。
贺欣童,是原身生母的闺名。
云沉歌一时恍惚:“娘娘认识我娘。”
“你娘对本宫有恩。”皇后的目光十分慈善,看着她:“你放心,不管外面怎么说,太子妃只能是你。太子太过胡闹,本宫一定为你出气。”
“娘娘。”云沉歌一愣,皱眉道:“太子跟云绮兰两情相悦,我愿意解除婚约……”
“胡闹!”皇后神色一厉,猛然呵止她。
继而又柔和几分,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约是本宫跟你母亲在世时定下的,哪能说解除就解除?这样的糊涂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你秀外慧中,是本宫认定的太子妃,谁也不能取代你。”皇后又道:“你是正妃,其他人都不过是个玩意儿。要跟太子携手白头的人,是你。”
这是怕她吃醋?
皇后的态度和善,像是个亲近的长辈,她心中却难以生出亲近之意,又见她对婚约十分执着,索性闭口不言。
皇后又夸了她几句,问了这些年的生活,才赏了些东西让她去参见皇帝。
云沉歌被带到御书房门口,就见云远诚正跪在阳光底下,烈日灼灼下,额头除了一层薄汗。
不知是吓的,还是热的。
“云贵女。”太监阴沉的目光刮了刮她,森然道:“陛下有政务处理,贵女先去跟云城主一并候着吧。”
这是个明晃晃的下马威了。
这皇帝夫妻搞什么?两个人态度都不一样的吗?
云沉歌心里疑惑更重,在宫女太监和侍卫的虎视眈眈下,只能走到云远诚旁边,跟着跪了下来。
又一次。
她垂下眼,心底默数。
只有站到更高的地方,她才可以不用这么跪来跪去,笔直地站着生活。
“逆女。”御书房重地,云远诚不敢多言,只咬紧了牙关低低的骂了一声:“都是你惹下的祸事!”
“谁让父亲不在十六年前我出生的时候,把我给掐死呢?”云沉歌勾唇,嘴唇微动嘲讽:“儿女都是债,父亲如今落到这种地步,是还债来了。”
云远诚大怒,不敢动作,脸上的表情却闪烁不定。
云沉歌嗤笑一声,直直地跪在阳光底下,垂眼看着蝼蚁从叶片下排队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