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茶左右,大约觉得晾够了,御书房的门打开。
云沉歌眼前出现一双黑色滚金边的靴子,并明黄色的衣角。衣角翻飞,落叶被踏碎。
来不及躲闪的蝼蚁被踩在脚下,无人在意。
“参见万岁。”
“云远诚。”皇帝年近五十,身形高大,两鬓却染上几分花白。
一双虎目威严深邃,不怒自威。常年生杀大权在握,一身威势令人不敢直视。
“臣在。”云远诚浑身一颤,跪伏在地上,额头紧紧贴着滚烫的地面,浑身发抖。
“啪!”
“朕将云城交给你,你就是这么守卫云城的?”皇帝语气莫测,骤然将一本奏折甩到他面前:“云城城破,羌人屠城。云城城主弃城而逃!好,真是朕的好臣子!”
“陛下息怒!”云远诚忙磕头认错,脸色惨白:“臣罪该万死!”
“你确实该死!”皇帝阴翳地看着他,面上犹如阴雨欲来。
好一会儿,他才平息胸中的杀意,沉沉道:“罚你半年不得入朝,并白银十万两,充作军资。”
当今朝廷,世家盘根错节。
即使皇权在握,皇帝也无法轻易处置一个世家的家主,只能小惩大诫。
一城的人命,只值十万两白银。
云远诚长出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小心应声。
待他站到了一侧,皇帝威严的目光落下,带着几分冷厉:“云沉歌,你可知罪?”
不愧是夫妻,连开场白都这么像。
云沉歌暗暗吐槽,老老实实地应了:“臣女不知。”
“不知。”皇帝勾了勾唇,从身侧小太监手上抓过奏折劈头盖脸地砸下来:“朕亲封的太子,才貌出众、举世无双,有哪一点配不上你,让你胆敢口出狂言,意图解除婚约?”
云沉歌一惊。
云府发生的事情,皇帝这么快就已经知道得清清楚楚。
“胆敢抗旨不尊,你好大的胆子!”皇帝呵斥道:“欺君罔上,败坏皇家威严,按律当斩!”
不愧是封建王朝的帝王,张口竟然就要她的小命!
云沉歌心中狂跳,掌心沁出汗意。
“臣教女不严,有负陛下隆恩。”偏偏云远诚在一旁拱手,羞愧落泪:“小女不知羞耻、藐视皇权,但凭陛下处置,臣绝无而言。”
云沉歌为原身齿冷。
面临绝境,她的父亲不仅没有帮一把,反倒落井下石,恨不能亲手处死她。
既解决这个丢人的女儿,又能吞下贺欣童的嫁妆,只怕他正为了自己的一箭双雕而洋洋得意。
“陛下。”
越到危急关头,云沉歌越是冷静,辩解道:“太子殿下与臣女的妹妹两情相悦,臣女不过是成全一对有情人,绝对没有藐视皇权的意思。请陛下明鉴!”
“胆敢狡辩!”皇帝脸色阴沉,冷声道:“来人!拖下去,斩首!”
根本不讲道理。
云沉歌猛地一咬牙,指尖闪过一抹尖锐的金光。
想要她的命,没那么容易!就算今天走不掉,她也要给这个狗皇帝留下永生难忘的教训!
如果能一波带走,完全不亏!
黄泉路上,她也是有帝王作伴的人了。
心中细数侍卫靠近的脚步,云沉歌眼底冷凝,蓄势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