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天明在她耳边低语:
“你与我们公子有何争执可言?他是主子,所言皆应听从,明白了吗?”
云汐不知天明听了他们方才的对话多久,于是轻点螓首,应下了他的话。
“还愣着做什么?快走吧!”
景昱的声音从马车中传来,催促天明尽快上车。
云汐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天明上车后取出水桶:
“回院子吧,叫小厨房把鱼处理好。”
说完,他不敢再耽搁,挥动马鞭,驾车离去。
云汐看着手中的水桶,里面的鱼尚且存活。
只是不知是因为不适,亦或其他原因,桶中的水花激荡,鱼儿翻滚。
云汐将鱼带回院中,而景昱则乘马车抵达晋王别院。
晋王正在湖边垂钓,敏锐的听力使他察觉到景昱的到来,遂笑道:
“来了?来吧,与我一同垂钓。”
景昱眼神一动,未拒绝,走近晋王,在早已摆放好的椅子上坐下。
垂钓本就是细致活儿,因此一时之间,无人开口。
直至晋王钓得鱼儿,他才笑道:
“还是这湖中的鱼滋味鲜美,江里的都是草鱼,口感总有股土腥味。”
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景昱握住钓竿的手紧了紧。
晋王似乎并未察觉到景昱的情绪变化,笑道:
“这京都的鱼,终究不如边疆的鲜美。自从你离开边疆,便再未与我亲近。钓鱼时也不想着我,你若想寻个清静之地,我这别院何处不可?”
景昱喉咙微动,欲言又止:“殿下……”
“罢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晋王打断他,接过了话茬。
“我曾与你提及,只要能让白家归顺,娶其女儿何尝不可,哪怕娶两女也无所顾忌。你既然对白三青睐有加,也无可厚非。但若因你而使姐妹生隙,反而不美。”
他边为钓钩添加新饵料,边不胜惋惜地摇头:
“你啊,犹如灾祸之源,让人家府上的两位千金都对你情有独钟。你或许无动于衷,但你是否考虑过你在乎的白三?她身为柔弱庶女,若是在你娶她之前便遭受夏家大姑娘的算计,那可怎么办?”
景昱斜瞥了晋王一眼:
“实则殿下所言无一不中,唯独一点误解了,我并非是因为在乎白三才决定娶她。”
晋王颇感意外地回头望向他:
“你并不喜欢她?那你为何送她玉佩,收她的帕子,还约她一同钓鱼?”
景昱越听越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显得多余。
他深思熟虑,终究不还是为了挑选一个日后不会给云汐带来困扰的主母?
否则,即便他娶了白灵珊又能如何?
景昱紧握钓竿的手愈发用力:
“只是白三的条件最为合适。”
晋王暗自思忖,仍感困惑:
“她何德何能?是她的庶女身份合适,还是她在家的处境合适?”
景昱语气悠然道:
“她的性格最合适,否则娶了其他人,只怕日后家宅难安。”
晋王初时尚感迷茫,但突然间似乎福至心灵找到了答案,惊讶地看着景昱:
“你竟然为了一个家生子奴婢,费尽心思至此?”
晋王连声感叹,不禁流露出一丝昔日边疆少年的风采。
往日的端庄稳重在此刻都显得不堪一击。
他笑道:
“我从前竟未能察觉,你竟是如此多情。我只听说过你对家中的主母心怀不满、深恶痛绝,却对她的贴身侍女关怀备至、深情厚意。你啊你!”
晋王一番话出口,突然感到心情舒畅:
“那个侍女不会是你家主母派来引诱你的吧?”
面对晋王一连串的隐晦指责,景昱虽有些尴尬,但仍然面不改色。
他轻咳两声回应:
“云汐与赵氏并非同心协力,这一点我还是能够确定的。”
倘若云汐真是赵氏派来的,她定会想方设法引诱他,又怎会一心想要离开府邸?
然而在晋王听来,这番话却成了对云汐的庇护。
倒也说不上什么失望,但晋王从未预料到。
以景昱的性格,竟也会受到一个小女子的影响。
虽已言尽,但见景昱一副心中有数的模样,他只得一声叹息:
“好吧,你总有你的理由,只要不耽误正事,你即便纳妾百余我也无权过问。”
景昱并未回应他的话,只是轻轻收起手中的鱼竿:
“殿下还想问些什么?这鱼还钓吗?”
“你若不愿钓,便回家去吧!”
晋王斜了他一眼,语气不佳:
“你愿意陪着那姑娘钓上几个时辰,到我这里却急着要走,还未娶妻便如此,将来娶了妻还不知会如何!”
景昱不慌不忙地收起钓竿,面无表情,对晋王的话语置若罔闻。
行礼告辞时,还恭敬地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