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之前确实认为二公子是完人,即便发生了吴舟的事情,他虽然做错了,但还算是个好人。然而,即使他有一千个好处,一万个好处,也比不上公子你。”
由于着急,她的语速快了许多,一双明亮的眼睛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景昱不愿承认自己的心情被她这番话所抚慰,于是故意表现出冷漠,嗤笑说:
“花言巧语,还是留在肚子里去对别人说吧。”
“奴婢所言,皆为实情。”云汐语气认真地说。
“但思来想去,奴婢觉得即便跟随二公子,奴婢也仍会渴望离府,甚至比现在跟随您更加迫切。”
景昱目光锐利地注视着她,等待她的下文。
“二公子并非良配,我若与他在一起,势必会遭到夫人的反感。倘若二公子庇护我,我们之间的关系恐怕会引发家庭纷争;若他不能保护我,那么我的后半生恐将陷入困顿。”
云汐脸上露出坚定的神色:
“公子,您或许不知道,有时候在深夜,我甚至会幻想,当初那夜是您,而非二公子。”
景昱沉默片刻,未发一语。
他深吸一口气,注视着云汐,终究还是会因她的话语而动容。
他轻咳一声,试图缓和气氛: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坚持要离府?”
景昱凝视着云汐,在她即将开口之际,补充道:
“你不妨详细阐述一下,留在府中有何不妥,我需了解你为何如此坚决地忽视我的筹划,一心想要离开府邸。”
云汐深思熟虑片刻,直至马车停在了陆府角门,她才开口:
“成为主子的家生子,与生下一群庶出子女,又有何本质区别呢?”
她目睹过碧纹如何精心计算如何服用避子汤以保全身体,又是如何低调行事以免引起他人注目。
妾室姨娘虽被称为主子,实则在真正的夫君主母面前,亦不过是服侍他人的奴仆。
景昱听后却笑了:“那么你是认为,我会是苛待庶出之人吗?”
“您自然不会,但若有可能成为嫡出,谁又愿意身为庶出呢?”
云汐语气诚挚,面露期许,言辞中甚至流露出几分憧憬:
“若是有幸走出府门,我只希望能遇见一个如爹爹那样的好人,共度余生。做贫寒之家的妻子,不分嫡庶,亦无须顾虑一夫多妻制……”
“住口!”话未说完,景昱便黑着脸打断她。
“出府、生子,与其他男子共度余生?”
景昱冷笑一声:“谁允许你做这种美梦?”
云汐并未察觉到他何时变得如此愤怒。
眼前的景昱,怒火中烧,仿佛自己每说一句话都能令他更为恼怒。
她只能低头求饶:“公子别生气。”
“生气?云汐,我倒想问问你,既然你渴望出府,那么你在景府的这段日子算什么?你为何要事事讨好我,为何要亲自侍奉我?”
他俯身渐渐靠近她,语气中透露出危险的味道:
“之前是你主动要求在我身边服侍,难道你是期待我给你名分?”
他身上的压迫感十足,令云汐喘不过气来。
“奴婢从未有过此等想法,您对奴婢有恩,对奴婢的父母亦有关照,无论奴婢是否离府,都应竭诚为您服务,这是奴婢的分内之事。”
景昱只觉得云汐的话格外刺耳。
原来经过长时间的相处,她对自己并无深厚的感情,仅剩本分所在。
景昱感到疲惫,他未曾想到,原来云汐这样的简单直接的女子,也会让他无法看透。
“今日之言,我当作你从未说过。”
云汐急于辩解,但景昱却一手捂住了她的嘴:
“闭上嘴巴,否则我让你活不到离开府邸。”
他眼中闪烁着寒光:
“你这样的家生奴婢,即使死几个,府衙也不敢过问。”
他说完后,加大了手上的力道,云汐被他推得头晕眼花。
“还不快回院子去!”
他对云汐怒斥道
云汐稳住心神,决定不再与大公子争执。
她终究是景府的奴婢,如今也属于大公子的所有。
银钱若在她手中生了离意,她放手,表现了她的大度和善良;她不放,也属情理之中。
云汐将希望寄托在尚未入府的白三姑娘身上,期待如娘亲所言那般顺利。
她对大公子回应了一声“是”,缓缓转身,掀开车帘准备下车。
然而,她一路几乎跪行,双腿早已麻木。
若非天明适时搀扶,她恐会栽倒在地。她感激地说:
“多谢小哥。”
天明仅扶住她的手腕,便感受到自家公子锐利的目光,背后瞬间一阵寒意。
但不知为何,他仍坚持扶住云汐,直到她站稳。
云汐站定后,原以为大公子会下车,准备伸手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