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遇见苏嬷嬷,本以为她会将我逐出,却没想到她竟如此和善。只是在子嗣一事上,她显得颇为认真。这也难怪,后院复杂的丞相府,又有哪个女子敢嫁进来呢。”
云汐坚定地重复道:
“我昨晚与大公子并无任何亲密之举。”
“好啦,我知道你的为人,这种事情你无需说谎。”
碧纹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大公子心怀正经事,与三公子那等急于情欲之人相较,自是截然不同。”
云汐察觉到她话语中所流露的淡淡忧郁,担忧地询问:
“可是三公子不善待你?”
“并非如此,他一直待我很好。”
碧纹嘴角勉强勾起一丝笑意,却难掩内心深处难以言喻的苦涩与自我嘲讽。
她坦言道:
“身为丫鬟,我们最好的归宿便是成为府中少爷的妾室,这样既能了解彼此的根底,无需再为人仆役,日后的子孙也无需重蹈覆辙,继续从事伺候人的营生。”
谈及此,碧纹眼中闪过一丝期许。
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三公子的婚事去年已经订下,如今只待他金榜题名,好事便成。待主母进门后,我再抓紧时间为他生下一个孩子,便可确保一生安稳无忧。”
云汐心中涌起疑惑,碧纹所言和娘亲所言为何相去甚远?
云汐只想着为碧纹指出她认为最好的一条路,于是郑重地握住她的手:
“当初你与三公子在一起,实则是他连哄带骗,得了你的身子。”
“若你心中并无三公子,为何不在主母入门后寻求恩典离府?”
碧纹闻言,惊讶之情溢于言表:
“云汐,你何出此言,后宅通房侍妾何来离府之说?”
她还四处张望,担忧云汐之言被他人听闻。
见四下无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接着说:
“我等已是公子的人,若被驱逐出门,何来幸福生活?”
云汐赶忙摇手:
“不是被驱逐出门,而是请恩典注销奴籍,当作正经姑娘家离府,过上平凡日子。”
碧纹仔细端详她,半晌后将手放在她白皙的额上,分明怀疑她尚未睡醒。
“你莫非梦境未醒,竟说出如此话来。”
云汐满腹疑惑,将她的手移开:
“我没犯傻。”
“傻小汐,我们的身子都已为公子所占有,哪里还能提及出府之事呢。”
碧纹严肃地说着,轻叹一口气:
“更何况,即便出去了又能如何?女子终究不便在外生活,还不是需要找个男人作为依靠。我们这些曾跟随过公子的女子,哪里还有男人愿意要呢。”
云汐觉得她的话不尽准确。
虽然心中有所疑惑,但具体指出哪里不对,她又难以言说。
思前想后,云汐似乎抓住了碧纹话中的要点:
“为何就不能过好日子呢?我们还有爹娘,日后一同过上平凡人的生活,也并无不妥。”
“你长这么大,几次出府?你知道外面的日子是如何的?”
碧纹轻笑,反问她。
云汐无法回答,碧纹接着说:
“不必说得太远,就说西郊巷口的豆腐西施,她家原本过得好好的,但自从哥哥被打死,父亲又卧病在床,你知道她遭受了多少人的算计吗?”
云汐闻言,一时无言以对。
尽管她不曾频繁踏出府门,但对于豆腐西施的传闻,她亦有所耳闻。
据说那位豆腐西施容貌清丽,因此得名。
除了美貌,其手艺亦堪称一绝。
昔日景府老夫人尚在世间时,最为钟爱的便是品尝她家的豆腐。
然而,豆腐西施家中后来遭遇变故,生意逐渐衰落,如今仅能勉强维持生计。
碧纹谈及她的事迹,语气中流露出一丝惋惜:
“我岂能不知独自生活的自在美好?然而在这世间,女子独自一人,终究难以立足。你家仅有你这个独生女,且不说难听的,你爹腿脚不便,你和你娘皆属貌美之人,何处何能避开他人的觊觎呢?”
碧纹指尖轻抚桌面:
“就算想要做些小本生意养家糊口,也会有人屡次破坏你的生意;夜晚入睡时,有人翻过窗户侵扰你的休息,美名其曰采花大盗。倘若你是一名贞洁的女子,他们或许还会有所顾虑,担忧你向官府报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