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汐听得心惊,可碧纹却依旧幽幽地道出残酷现实:
“可你曾经身为大公子府上的侍妾,清白之身早已不复存在。他人只会将你当成可随意欺侮的妓女,就算你去报官,豁出脸面也只不过换来一盆脏水,被反咬一口说你蓄意勾引!”
碧纹的言辞径直而猛烈,令云汐感到焦躁,欲反驳却难以找到合适的言辞。
她深知,碧纹的话语虽然措辞粗犷,但道理却是无可挑剔。
然而,在云汐的心中,她总觉得事情不该如此。
难道女子在外,必须要有家中男子相伴才合适吗?
当今圣上贤明,百姓安居乐业,这不是大家都明白的道理吗?
见云汐的反应,碧纹担忧自己过于直白的言辞吓到了她,于是语气缓和下来:
“你也不必过于在意这件事,你娘亲当初不也是从景老爷身边离开的吗?你不是最喜欢你爹爹那种诚实可靠的人吗?如果你真的决定要走,找一个这样的诚实人共度余生就好了。”
云汐急忙解释:
“不是的,我娘亲和景老爷之间没有任何事,那些关于他们的传言都是无稽之谈。”
云汐的娘亲知秀并非景府的家生子,而是老爷从外面带回来的。
一进府便在老爷房中侍奉,甚至有时夜间照顾老爷起夜的也是她。
景老爷并未给她通房的名分,仅是将她留在身边作为丫鬟。
然而,由于府中众人怀着不善之意猜测她的身份。
久而久之,知秀便渐渐引起了夫人的注意,最终被安排打发出府嫁人。
好在她爹虽然腿脚不方便,但是为人忠厚老实,也算是一个好归宿。
碧纹脸上露出歉意,她知道云汐最不喜欢别人恶意揣测她的娘亲:
“是我失言了,请不要生气,毕竟这是府里的人都在谈论的事情,我只是随口说说。”
云汐轻轻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生气。
然而,她仍轻声感叹:
“昔日里,我真心期望能与如爹爹般诚实可靠的人共度余生,可惜如今却已无法实现。”
这并非对大公子的抱怨,而是自她被大姑娘选中并带入家门的那一刻起,命运已然注定。
来到大公子的房中,已算是她阴差阳错所得的福分。
碧纹心中思忖,对于如今的云汐来说,这种话题尚为之过早。
她才刚刚入大公子房中不久,思维尚未转变为通房侍妾的角色。
过段日子,自会有循序渐进的过程,此刻并无急于求成之必要。
她顺势目光落在桌面上,见到一枚用油纸包裹的糕点,看似未曾见过。
她伸手欲取:
“这是大公子赠与你的吗?看起来很不错啊。”
云汐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顿时倒吸一口气:
“别碰。”
云汐难得的语气紧迫,倒是唤得碧纹一愣。
碧纹虽稍感意外,但仍迅速收回手,眼神中充满疑问地看着她。
云汐将糕点包好后,稍微推远一些,这才开口解释道:
“这是别人送给公子的。”
她简要地向碧纹讲述了白三姑娘的事,然后低声说:
“万一公子又想索回这个糕点,我若拿不出来,就不好了。”
碧纹仔细打量着她,突然了然地笑出声来:
“我说你怎会无缘无故地和我说起出府的事,原来是吃了白家姑娘的醋。”
云汐一时愣住,她并无丝毫害羞之意,反而立刻回应:“纹姐,切勿戏言。”
“究竟是我戏言,还是你自行陷入纠结,难以自拔?”
碧纹戏谑地看着她:
“我曾与你一般,对你的感受感同身受。三公子留宿别的姑娘时,我亦觉不适,然而又能如何?”
她屈指细数:
“无论哪家男子,皆如此习性,既有正妻,又有妾室,甚至可能有外室,红颜知己更是难以避免。”
云汐急忙摆手,极力否认。
她又不喜欢大公子,何况以她的身份,又何来吃醋的道理?
碧纹并未逼迫她承认,她担忧的并非云汐对这一点心生不满,而是怕她真的受到影响。
她收敛笑容,认真地说道:
“无论你心中有何想法,千万不可在他人面前显露,男子皆如此,即便他们再宠爱你们,但也绝不会让你们超越正妻地位,否则便是宠妾灭妻,有失颜面。”
为确保云汐明白,碧纹干脆教导她几句话:
“当大公子提及这位白姑娘时,无论他对她的评价是好是坏,你都应予以赞美。若是你与她相遇,需保持谦逊,切勿在她面前提及大公子对你的关照。若她对你有所称赞,你应适当自谦。”
碧纹的建议有条不紊,云汐能够体会到,这与她娘亲教导她的内容相差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