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趁机幽幽叹了一口气,坦言道:
“此事本无甚秘密,我便不瞒公子了。我家姑娘自幼在庄子长大,如今回府,生活琐事亦颇受限制。”
她扬了扬下巴,指向那糕点:
“这糕点乃平膳坊的大师傅所教,姑娘曾多次前往,总算能拿得出手来,赠予公子。”
她言下之意,分明有所指,目光一再投向他。
景昱目光一扫,忽地掀开车帘,恰将云汐的面容暴露出来。
云汐一愣,紧接着手上一沉,乃是那白姑娘亲制的糕点。
她抬头与丫鬟对视,对方似已认出她,眼神中混杂着疑惑与不悦。
然而景昱不顾这些,语气悠然,缓缓说道:
“我身边的丫头最喜品尝这类糕点,此物既是她的谢礼,我转赠他人,想来她不会介意。”
丫鬟面色一紧,似乎又想起了摄于主子的叮嘱,迅速调整过来,笑答:
“公子言重,请您随意。”
说完,她略一欠身:
“奴婢私自离岗,就此告辞。还望公子马车行驶缓慢,确保安全。”
景从祇望着丫鬟离去的背影,轻轻勾起唇角。
“天旋,启程回府。”
马车重新启动,云汐细心观察着大公子的神色。
见他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笑意,心情似乎颇为愉悦。
她心中暗想:
他与白家三姑娘,是否早已相识?
这念头刚刚冒头,却被云汐果断压制。
胡乱揣测主人家事,实属越矩。
然而,无论她怎么压制,也难以忽略手中糕点的甘美。
还有大公子手中帕子所散发的淡雅香气。
那香气与此前从晋王府归来时,在马车上所闻颇为相似。
当景昱回神之际,便注意到出神的云汐:
“怎么不吃了,不合口味?”
云汐颇不自然地眨眼,心绪纷繁。
“不是的。”
她缓缓展开手中糕点的油纸,先呈至大公子面前。
然而景昱却未瞥一眼:
“我不喜此类糕点,你自便。”
云汐尴尬地将糕点收回,仅掰一小块放入口中。
口感甘甜,入口即化,自是美味无比。
但她却有些食不知味,如此佳肴,对她而言实为浪费。
景昱并未察觉到她心绪的微妙变化,目光移至手中的绢帕。
他一眼就看到下方一角绣有细字。
不再是简单的“白三”,而是她的闺名,嘉荣。
他嘴角笑意未曾散去,对这白三姑娘愈发感兴趣。
缓缓将这手帕与先前那块收在一起。
马车驶至景府角门,景昱未下马车,径自对云汐道:
“你先行归去,今晚无需等待我用饭。”
云汐微微颔首,手捧糕点走下马车。
待她步入景府,景昱的车驾已然离去。
云汐似乎觉得先前极力压抑的情感略有释放,使她喉咙间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苦涩。
她的内心纷繁不安,缓缓穿过长廊,朝着庭院方向行去。
“云汐!”
突然有人唤她,让她从沉思中惊醒。
不经意间回首,只见二公子踏上长廊,向她走来。
昔日里,云汐总期盼着在府中能与二公子不期而遇,得以相伴同行或交谈两句。
但如今此景,却让她内心感到空洞不安。
她欲转身离去,却因奴婢身份所限,只得向二公子恭敬施礼,轻声应和。
景烨似乎察觉到了云汐对他的疏离。
他走到她面前,停下脚步,依旧用往日那般温柔的语气询问:
“多日未见,你可安好?”
云汐微微点头,回应道:
“大公子仁爱宽厚,对奴婢亦如此。”
她遵循礼数,并未多说其他。
景烨沉默片刻,终于开口道:
“那日我情绪急躁,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云汐握着糕点的手紧了紧,不知如何回应这突如其来的道歉。
“那日我得知李正遭遇困境,来到大哥院子里看到他伤痕累累,一时冲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景烨对自己当时的言行深感自责,语气中流露出懊悔。
云汐听罢此言,这才缓缓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