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洋刚出毡房,迎面刮来一阵大风,他下意识地抬手去摸脸上的假胡须。几个金兵上前行礼,他忙端正身形,挥手让他们退下。凭借记忆,他只身前往金营大牢。因不通女真语,路上碰到金兵,他只能缄默不语,埋头行路。直到行至大牢入口处,狱卒上前请安,他佯装嗓子不适,咳嗽了数声,不耐烦地指了指牢内,装成不想废话的样子。
狱卒是个机灵的,忙躬身迎他,为其引路。汪洋心说,但凡有一个人知道完颜霖出城了,自己就会被识破。没想到,运气爆棚,他竟然顺利地进来了。
监牢内的湿霉之气,勾起了他不堪回首的经历。他捂着鼻子,东张西望,假装巡视。狱中囚徒皆恨他入骨,见他到了牢门边,各个横眉怒目,甚至有人直接向他吐唾沫。
狱卒忙挡在他身前,一副忠心护主的狗腿模样,又叽里咕噜说着什么。汪洋虽听不懂,但能猜测出应该是在劝说他不要逛牢房了。可是,他还没找到赵燃,如何肯罢休。
他继续往深处行去,牢内叫骂声四起,犯人恨不能饮其血食其肉,他经历了心惊肉跳的一刻钟时间,终于找到了赵燃。
赵燃大半个身子浸在水牢中,长发蓬乱如麻,遮住了半边脸。 但汪洋还是一眼认出了他。那大宋郡王满脸血污,闭合双目,显是经历各种折磨,体力已然透支。汪洋心头涌出一阵酸楚,心说,坚持住,老子来救你了。
他挑了挑下巴,示意狱卒放人。狱卒麻利地将人连拖带拽地弄出了水牢。赵燃仍在昏迷中,狱卒让人取来一盆凉水,直接将其泼醒,然后自作主张地将人绑到受刑台上,将刑鞭递给汪洋,且露出一副“我办事得力,求领导夸赞”的马屁精嘴脸。
汪洋接过鞭子,慢慢走向赵燃。赵燃启目,微微抬头看向他。汪洋咳嗽两声,故意粗声粗气地说道:“听说你武功高强,敢不敢跟我比个高低?”
赵燃盯着他良久,忽然对他啐了一口,而后撇过脸,不去看他。汪洋心说,哥们别介啊,老子踩着七色祥云来救你个臭小子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这都啥时候了,还给我耍小性儿!
汪洋擦了擦脸上的唾沫,示意狱卒揭开犯人镣铐,又对赵燃道:“这里狭窄,随我到外头好好比试。”一边说,一边对其挤眉弄眼,试图传递暗号。赵燃依然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缓缓垂下头。
汪洋自以为赵燃接收到了信号,于是命狱卒押着赵燃,三人一道出了大牢。行到僻静处,汪洋刚想给赵燃使了眼色,没想到赵燃眼疾手快,早已将那狱卒敲晕。
“我擦,太特么刺激了!”汪洋喘了口气,骂道,“你丫怎么回事,吐我一脸口水?”
此时的赵燃虚弱得很,无心同他拌嘴,只扬了扬手,指了指金营出口方向。
汪洋会意,在赵燃嫌弃的目光注视下,替他换上金兵铠甲。二人贴得太近,数度引发赵燃不满,但是一身重伤的郡王爷已经无力发难,只得任由对方“没规没矩”、“于理不合”地为自己系上腰带、披上战甲、戴上头盔。
一切准备停当,汪洋扶着友人,往出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