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嬛嬛双目噙泪,深深看了完颜霖一眼。汪洋见他二人似有说不完道不尽的浓情蜜意,又似有扯不断理还乱的血海深仇,也不知该如何调解,忽又想到赵燃还关在牢中,忙咳嗽一声,提醒赵嬛嬛。
完颜霖见他鬼鬼祟祟,厉声斥道:“休得再耍花招,牢中那位,我是不会放的。”
赵嬛嬛沉吟片刻,缓缓跪下,向那金人陈情:“我自小长在深宫,却向往宫外的天高海阔。偌大皇宫,无人懂我心思,除了赵燃。他虽出身皇族,却能快意江湖,无拘无束。我羡慕他,钦佩他,在他身上寄托了我的念想。我太想如他一般,自由自在地行走于宫墙之外,做一回完整的、真实的自己……他于我,亦兄亦友,实在弥足珍贵。如今,他身陷囹圄,而燕王也故去了,只留燕王妃孤苦一人。燕王妃素来体弱多病,她于你们也无半点用处,不如就此放她离去,也好与我作伴。从此,我与你仇恨消弭,再无瓜葛。望都督念在夫妻情分上,就遂了我的意罢!”
那公主头颅低垂,似要碰到地面,汪洋偷偷瞥到地上湿润了一片,竟是泪水。
完颜霖戎马半生,早练得一副铁石心肠,然而此时也红了眼眶。
一室沉默。
“都督,报……”毡房外,有亲兵火急火燎地前来通报。完颜霖正是心绪难平之际,被人一打搅,愠色满脸道:“说!”
“守城护卫来报,大将军宗翰即将抵达黄龙城,还请都督出城迎接。”亲兵道。
完颜霖心说,如何来得这般快,书信中不是说要三日后才到么。他无暇其他,整了整衣冠,准备出城。刚迈开步子,又回头对赵嬛嬛道:“你所言之事,我会考虑。”又瞪了一眼汪洋,命人将他五花大绑,暂时留在赵嬛嬛毡房,并让人看守。
汪洋坐在地上,同那个看守的金兵大眼瞪小眼。他试图同那金兵闲聊几句,但那金兵只会少许中原话,并用仅会的中原话叫他闭嘴。汪洋转而向赵嬛嬛求救,他的老祖宗却自顾自地坐在梳妆台前,不知在鼓捣些什么,看样子是在收拾细软打算跑路了。
这一收拾,大半天就过去了。
最好,赵嬛嬛从一个云纹锦盒内取出一根银簪,又从修囊中取出一只瓷瓶。她打开瓷瓶,将银簪在瓶中蘸了蘸,而后起身走向金兵。
汪洋见她对自己使了个眼色,他立马会意,突然蜷缩身体惨叫起来。那金兵见状,忙蹲下察看虚实。赵嬛嬛立刻上前,以淬毒的银簪毫不犹豫地扎进金兵后颈。
那毒见血封喉。金兵扑倒在地,挣扎了几下就没了气息。
汪洋心有余悸地看着赵嬛嬛,心说,这祖奶奶真是心狠手辣,啊呸,这是智勇双全哪。这算是……正当防卫吧?
“我粗粗做了个人皮面具,你戴上罢,”赵嬛嬛一边替他松绑,一边言简意赅地说道,“你还是假扮完颜霖,速往狱中救出赵燃,再设法逃出金营。”
汪洋心说,祖奶奶真是英明神武,刚才原是在制人皮面具。又见她从衣柜中取出一套女真常服,让他尽快换上。
汪洋打扮停当,深深吸了口气,冲赵嬛嬛拱手道:“老祖宗,等我的好消息!”说完,他大步走出了毡房。